“需要做什麽，或者能做什麽？”
    江晨的話語回蕩在了姬晉腦海之中，讓這一刻他身軀不由一震。
    不過還沒有等他開口詢問，江晨再度開口了。
    “分封製、宗法製和井田製三大製度所維係的社會秩序，經過270餘年的時光腐蝕，到宣王之時，就已經是千瘡百孔、支離破碎了，僅靠著慣性還得以維持。所說宣王繼位後，汲取教訓，改變政策，實現了“中興”，然而到其晚年，周卻重新出現了衰象，而自平王東遷，王權徹底衰落，已不能擔當共主的責任。”
    “所以我才問你，周室現在可以做什麽，或者能做什麽？”
    話語悠悠，聲音不大，可這一刻卻是轟鳴之聲響徹在了姬晉的腦海之中，他的身軀不停的顫動。
    江晨的話語簡單，可這一刻對於他的衝擊才是最為巨大的。
    如今周室雖然衰落，可大多的周王依舊抱有著天下共主的幻想，江晨的話語就等於硬生生的直接戳穿了這一個幻想。
    “先生！”
    姬晉的嘴唇有些幹澀，臉色也有些發白。
    “周室現在若妄想還有周武王的霸業，奢求成康之治的美名，恐怕什麽也無法做到。”
    江晨輕歎著開口。
    正如他所說，如果是平王東遷之前，周室還有著崛起的可能，那麽如今這一種可能性幾乎就為零了。
    平王是由申侯擁立的，間接犯了弑父罪名，開始得不到諸侯的尊重。而且，周天子無力自保和抗拒外族入侵，須依賴諸侯國保護，那這樣的周天子還是周天子嗎。
    要不是齊國管仲來一波尊王攘夷，恐怕周天子早就涼涼了。
    可哪怕是如此，這一個虎皮也幾乎等於沒有了。
    被人一扯就破。
    想要複興，那麽首先就得搞清楚自己的目前的處境，要是搞不清楚，那還是洗洗睡吧。
    看看曆史上，周就是搞不清自己地位，結果把自己玩死了。
    雖說江晨有著一些想法，可要是姬晉無法清楚如今周的處境，江晨也是沒有打算過多去幫助這一位的。
    無論是人，還是什麽存在最需要的就是認清自己。
    江晨的手中毛筆還在書寫著，而姬晉的神情則是不斷的變化。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不知道持續了多久。
    江晨也沒有催促，而是緩緩等待著。
    當清晨的陽光逐漸走向了正午。
    最終姬晉拜首。
    “請老師教我！”
    話語帶著一份艱難，可姬晉還是開口了。
    “看來，你應該明白了！~”
    “將這些帶走吧，”
    江晨手中的筆也在這一刻停了下來。
    話語開口而起，而此時紙張之上已經被他密密麻麻寫滿了文字。
    “多謝老師！”
    姬晉神情大喜，趕緊接過了紙張，這一刻他感覺這一份紙張猶如千斤之重。
    “記得，龜甲之上的內容好好研讀一下。”
    “那對於你還是有些用處的。”
    江晨點了點頭，隨後看了一眼姬晉，最終還是忍不住的開口了一聲。
    從姬晉的身體就可以看出這一位大概率沒有修行，所以他還是開口了。
    “是，老師！”
    姬晉愣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直接應承了下來。
    身形才緩緩退出了守藏室。
    “曆史看樣子要被我徹底攪亂了！”
    看著緩緩離開的姬晉，江晨不由搖頭。
    這一刻，也隻有他自己知道，他上麵到底書寫了一些什麽，那是足以改變整個周王室處境，改變整個曆史的策略。
    一旦姬晉能夠執行下去，整個曆史恐怕至此恐怕會徹底變樣。
    這也是他之前怎麽也不會去做的事情。
    可這一刻覺醒金手指的他來說，這一點反而並不重要了。
    因為曆史必然在接下來發生改變，這一份變化再大一點，影響也就那樣了，畢竟有什麽變化，比一個世界從普通世界變成神話時代還要更大呢。
    “先生，耳求見！”
    思緒流轉，門外很快再度響起了李耳的聲音。
    隨後在江晨應聲之中，李耳也隨後走入了房間當中。
    新的一天交談再度而來。
    而另一邊。
    帶著江晨給予他的方略回到宮殿之後，姬晉就是迫不及待的開始看了起來。
    而這一看，他的整個心神就徹底被牽扯進去了。
    相比於之前的造紙術，這一刻文字更為吸引他。
    不僅僅紙張的更為翻遍，更重要的是紙張之中赫然真的寫了如何複興周室的方略。
    午後的陽光逐漸而落。
    直到夜幕逐漸降臨。
    星光灑落向了整個大地。
    一個下午過去。
    姬晉才緩緩將目光從紙張之上挪移了開來。
    “尊王攘夷，匯天下之才。”
    喃喃自語，姬晉此時黑眼圈更重了，可這一刻他的精神卻是極為的亢奮。
    此時的他對於自己老師無疑是欽佩不已。
    因為這一刻真正看到了一個如何複興周王室的方法。
    視線再度看向紙張之時，這一刻他也沒有了絲毫迷惘，他這一刻也終於明白了老師之前為何說造紙術是拯救周室的方略了。
    甚至這東西，與此時的周室而言，不亞於九鼎的神器了。
    紙張可以作為最好的書寫，以及知識承載的存在，而整個天下哪裏知識最多，無疑是周王室，守藏室之中匯聚了天下的知識，甚至還有著上個時代的知識。
    而擁有著最為龐大的知識，又有著最好的知識載體，那麽無疑代表著足以吸引住大量的人才，而王室想興，無疑需要人才。
    至於尊王攘夷，作為在齊國學習了十年的他，自然能夠清楚的理解江晨話語之中的意思。
    隻是江晨在這尊王攘夷之中，再度前進了一步。
    齊國的尊王攘夷，尊奉周王為中原之主，抵禦北方遊牧民族以及南方楚蠻的大舉入侵。
    而江晨所書寫的尊王攘夷，則是以周王為主，分封蠻夷之地與諸侯。
    目的在於將諸侯的目光引向外界。
    不僅僅能夠維係周室的王權，更是有可能一舉恢複周室衰落的權威。
    “老師！”
    身影朝著守藏室再度拜首，姬晉的神情此時早已沒有了之前的頹然，剩下來的隻有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