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向晴回到家後就待在房間，難得放假休息，她又不想忙公事。
    她換了居家服窩在沙發上看電視，一直轉台，沒有想看的節目，很是無聊。
    放在一旁的手機震動了一下，她慵懶地瞟了一眼，看到是盧日峰發過來的信息才伸手去拿起，看了一眼內容。
    穆向晴想起身時又停下，找到洪安彤的通話框，打過去，「如萱回來了，出去嗎？」
    「好，門口等。」
    穆向晴放下手機往衣帽間走去。
    三分鍾後換衣服出來，拿起手機放進挎包就出了房間。
    下樓，看到她祖母嶽玉秀和姑姑鍾可琪指揮著傭人裝飾。
    沒看到洪安彤，穆向晴直接往外走。
    「阿晴，你去哪？」嶽玉秀叫住穆向晴。
    穆向晴本不是回答，但今天是除夕，還是別氣長輩了。
    「出去一下。」
    嶽玉秀皺眉，「今天除夕，你不會是想回穆家吧？」
    鍾可琪一聽就知道她母親這句話會讓穆向晴不開心，果然看到她沉下臉。
    不過樓梯口傳來下樓聲，洪安彤走過來，沒發現氣氛不對，「外婆，媽，我和表姐出去，晚飯前回來。」
    隨即看向穆向晴，才留意到她眼底有一絲冷，沒問，總覺得問的就不是好事，「可以走了。」
    穆向晴恢複麵無表情，轉身出去。
    鍾可琪立馬開口，「早點回來。」
    「好。」洪安彤連忙跟上。
    等兩人走出去了，鍾可琪對母親說，「媽，和安彤出去的，肯定不是去穆家。」
    「哼，以前她不是沒試過除夕去穆家，讓鍾家丟盡臉麵。」嶽玉秀很是不滿，對這個孫女，她總是很容易生氣。
    鍾可琪扶著嶽玉秀往一旁的沙發坐下，「那都是以前的事，哥等會兒就回來了，別說這件事。」
    嶽玉秀說，「阿晴就是仗著你哥寵著才無法無天。」
    鍾可琪沒說話反駁，侄女穆向晴有這個資本，自己也有實力，哪怕鍾可琪很不想承認，但這大半年來她見到侄女的實力在提升。
    想想她十九歲的時候她還是個隻會花錢的千金小姐，不像侄女已經開公司了。
    那邊盧日峰給穆向晴發了信息後就和於思迪發信息聊天。
    這時陳辰和趙越朋，蔡誌文進到包廂，對盧日峰打招呼，「峰少。」
    蔡誌文問，「老大不出來嗎？」
    「路上。」盧日峰說。
    「我們昨晚看到夢如。」
    盧日峰抬眼看向趙越朋，放下手機，「在哪？」
    他昨日才從淮海坐飛機回到荊市。
    陳辰回答，「酒吧，好像程家破產後她就在酒吧裏駐唱，她父親跑了，母親病了，弟弟還在讀書。」
    「別告訴阿晴，想幫就隱秘點。」
    說出這句話已經是盧日峰的底線，任何背叛過穆向晴的人他都不會原諒，既然已經懲罰過，以後就當作是陌生人吧。
    三人聞言對視一眼，有種被看透的心虛。
    他們最後歎了一口氣，他們想著和程夢如終究是多年同學朋友，他們也很生氣她的背叛，可看到她過得這麽慘，昨晚還是給了她一些錢，幫助不大，算是解燃眉之急。
    十分鍾後穆向晴和洪安彤就到了。
    洪安彤說，「如萱呢？」
    盧日峰笑了，「家裏來了不少人，要應酬，放我們鴿子了。」
    穆向晴問，「星然沒空？」
    「她說準備出門。」趙越朋說。
    張星然開車出了
    大門，還沒出小區，忽然路口衝出來一個人，她連忙踩刹車，慣性讓她往前衝了一下，抬頭，想罵的話在看清楚對方的臉時卡住了，眸光訝異。
    「夢如。」
    張星然下車，上前，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又瘦，化著濃妝依然遮蓋不住疲憊的人是程夢如，有種陌生感。
    程夢如略拘謹迎視張星然，「星然，好久不見。」
    張星然說，「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上車吧。」
    程夢如咬唇頓了一下才往車走去，到副駕駛，伸手的動作停下，看著熟悉的車型，她回想到自己曾經也有一輛同樣的，可家裏破產的時候賠給債主了。
    當時她和張星然都看中這款車，但兩人都買不起，家裏也不讓買，是她們過生日的時候，穆向晴一人送一輛。
    無論是車，還是他們這些人，對程夢如來說像是很久遠的事，明明才兩三個月的事。
    張星然見程夢如沒動，在發呆，「夢如。」
    程夢如連忙回神，拉開車門坐進去。
    張星然在附近找了一間咖啡廳，坐下，點單後，看著程夢如卻開不了口，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最後憋出一句話，「你過得怎麽樣？」
    可問完就發現問錯了，程夢如一看就知道過得不好。
    程夢如低著頭，雙手因為緊張而攥在一起，用力咬著下唇，好一會兒才開口，「星然，我實在是沒辦法了。」
    「我有什麽能力幫你？」
    張星然這個問題問的充滿自嘲。
    現在他們這一群人之中，她覺得自己的存在感很低，管理部那個位置誰都可以隨時替代，以前還有程夢如陪著。
    程夢如閉上雙眼，她退學回到荊市後就被父母打了一頓，之後被關在家裏。
    「自從穆氏和盧氏的合作完了後，很多公司都不和我家的公司合作，很快公司就出現問題，虧損很嚴重，最後破產了，我爸爸跑了，我媽媽病了，弟弟還在讀書，家裏隻剩下我出去工作，我都不知道我一個人打多少份工作才能支撐。」
    她的語氣沒有任何活力，對生活也沒有一絲希望。
    聞言，張星然拿起一旁的手機，給程夢如轉賬，「你先用著，你也知道我的零花錢不多，現在我能存到的錢都是工資。」
    程夢如了解，抬眼看向張星然，「你能幫我問問陳辰，我想讓我媽媽轉到他家醫院，我之前去問過，沒有位置。」
    「你刪了他的聯係方式嗎？」
    程夢如苦笑，「我昨晚遇到他們了，他們也給了我一些錢。」
    張星然反問，「他們知道？」
    「嗯。」
    張星然沉默了，陳辰他們知道，但沒幫，意思就是他們怕穆向晴不悅。
    「你見到老大了嗎？」
    「老大」這兩個字讓程夢如打了寒顫，後悔湧上心頭。
    她預想不到自己的選擇所帶來的代價如此龐大，雖然穆向晴沒有打壓，但沒有穆氏的合作，就什麽合作都沒有。
    看到程夢如輕搖頭，張星然也陷入兩難，陳辰他們做了選擇，可她和程夢如關係又好些，她做不到見死不救。
    程夢如也看出張星然的為難，咬牙站起來，「星然，謝謝你。」
    看到程夢如要離開，張星然連忙站起來，滿臉歉意，「可我的話阿辰不會聽，對不起。」
    「沒關係，我要先走了，護工該下班了，我要去醫院看著我媽媽。」
    「你不用休息嗎？」張星然看著雙目泛著紅血絲的程夢如。
    程夢如苦笑，「請一個護工已經是我的極限了，再見。」
    說了這句「再見」，程夢
    如都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和張星然再見麵了。
    看到程夢如瘦弱的背影，張星然心底有點不是滋味，可她又清楚自己無能為力。
    她跌坐回椅子，陷入沉思，直到手機響了，她回神拿起一看是蔡誌文問她到哪了，才想起她約他們。
    張星然連忙起身，一出門就聽到有路人在議論。
    「那個女孩沒看紅燈就過馬路，不知道會不會有事？」
    「我看到她腦袋流了不少血，那司機也很無辜。」
    「看著很年輕，希望她沒事吧。」
    張星然一聽，腦海就浮現程夢如，她連忙上前追問，「不好意思，打擾一下，你們在說什麽？」
    「前麵剛出車禍，那個女生剛被救護車送走。」
    張星然又問，「穿什麽樣的衣服？長的怎樣？」
    「樣子沒看清楚，不過穿黑色羽絨服，長裝。」
    「夢如就是穿黑色羽絨服，知道送到哪間醫院嗎？」
    「西區醫院。」
    「謝謝。」
    張星然說完就往車的方向衝去，還邊抖著手撥通陳辰的電話，坐進車時電話被接通，傳來溫潤聲線，「星然，到哪了？」
    「阿辰，老大在嗎？」張星然啟動車。
    「在，等會兒。」
    電話那頭的陳辰對穆向晴說，「老大，星然找你。」
    穆向晴視線從自己手機抬起，伸手。
    陳辰這才把手機遞給穆向晴。
    「星然。」
    「老大，夢如出車禍，被送去西區醫院，你幫幫她，求你。」
    穆向晴麵無表情，但握著手機的手緊了緊，然後把手機遞回陳辰，「你去西區醫院，星然在那等你。」
    電話那邊的張星然聽到這話，心底鬆了一口氣。
    陳辰拿回手機，站起來就往外走，同時問張星然發生什麽。
    而包廂其他人看向穆向晴，她說，「程夢如出車禍了。」
    穆向晴頓了一下又說，「你們可以去看看。」
    趙越朋和蔡誌文對視一眼，最後還是起身離開。
    盧日峰問，「你不生氣？」
    穆向晴搖頭，「已經當作是是陌生人了，隻是知道了也做不到什麽都不做。」
    盧日峰本不想說，聞言還是開口，「程夢如家破產，她爸跑了，媽住院，她現在在酒吧駐唱。」
    穆向晴依然沒有情緒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