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秦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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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子衿向身後聲音來處看過去,“身為男子,偷聽女子講話,這就是京都的規矩嗎?”
    身後竹林中間的小路,一個身影慢慢出現,玄色錦袍,同色腰帶,腰間掛著玉佩香囊,一步走過來,似乎就從身後陰影處走到了蘇子衿麵前。
    蘇子衿不準痕跡的退後一小步,身後的薛寶珠也跟著退後。
    麵色白皙,墨眉似劍,雙目炯炯有神,一雙丹鳳眼,鼻梁高挺,嘴唇微薄,是秦景。
    蘇子衿隻掃了一眼,便將目光放在他身後之人的身上。眉眼清秀,五官立體又不失柔和,相比於眉頭微皺的秦景,好像很好說話些。
    蘇子衿在等一個熟悉的人過來打圓場,誰知眼下就這兩人,沒有第三人出現。
    “秦…”
    “蘇小姐,好久不見,這是舍弟黃九。”
    蘇子衿了然,“黃公子,九公子。”
    薛寶珠見是蘇子衿認識的人,連忙從蘇子衿身後出來,見是兩位出色的公子,便忍不住開口,“小女薛家寶珠,見過兩位公子。子衿妹妹,這兩位公子是你的故交?”
    蘇子衿在幾人的目光下,遲疑的開口,“算是吧。”
    “剛才我和兄長走到竹林這邊,不經意聽到你們二人談話,並不是故意偷聽,請二位不要生氣。”
    黃九一雙無辜桃花眼,此時又軟語賠罪,薛寶珠當即擺手,“沒事兒沒事兒,不打不相識。”
    蘇子衿卻沒有吭聲,而是看向薛寶珠,“姐妹們都在亭中賞花,我們離開的時間有些久,還是先回去吧,別讓她們等急了。”
    薛寶珠還沒有走到小溪邊,更沒有見到王楚君,雖然不甘心,卻還是順著蘇子衿的話往下說,“是嗎?那我們就先回去吧。”
    此時,黃四再一次開口,“剛才在溪邊,薛公子好像有事要找薛小姐。”
    “是嗎?”薛寶珠頓時欣喜,黃九也知趣的說到,“薛小姐,令兄在這邊,跟我來吧。”
    眼看薛寶珠跟著黃九消失在竹林處,蘇子衿自知躲不過,這才抬頭,看向秦景,“您怎麽會到蜀郡來?”
    “薛郡守的綠牡丹報到京中,我正好離蜀郡很近,就領了差事過來取。”
    “是嗎?”
    蘇子衿幹巴巴說到。
    “不比蘇小姐,在蜀郡待的樂不思蜀,年底大將軍的嶽父嶽母去京都,您都沒有回去。”
    蘇子衿到蜀郡來,代表女兒跟他們的來往,年底常青州夫婦便去了京都蘇家,跟女兒團聚。
    相比於突然出現的外孫女,當然是女兒更讓他們牽掛。
    蘇子衿並沒有跟著去,而是留在蜀郡。她初來乍到,常家的各路掌櫃的,年底她都要接觸一下,便借口沒有走開。而且父親的意思,也是讓她等賜婚的風波徹底平息再回京都。
    誰知道此時當事人竟然出現在蜀郡。
    “是,路途艱難我好不容易到了蜀郡陪外祖,就多待些時日。”
    “我還以為,你是想躲避陛下的賜婚。”
    秦景直言不諱。
    “那怎麽敢?我就是多待些時日,幫外祖理一理家中產業,畢竟外祖年歲大了,有些人,見到主家年老又無後,就心思活泛。我留在蜀郡,也是為了常家祖業著想。”
    蘇子衿自己說話愛直言不諱,眼下碰到一個跟自己一樣說話直的,就忍不住有些出汗。
    “走走吧,薛家院子軒敞,適合散步。”
    說完秦景邁步走開,蘇子衿無奈的跟上。
    “剛才薛小姐困惑自己的終身大事,你呢?你作何感想。”
    秦景突然說到這裏,蘇子衿想了想,“首先肯定要相處起來舒服,不拘束,想說什麽說什麽,不然天長日久的在一起,也太累了些。然後就沒有了,說實話,我還並沒有嫁人的想法。”
    秦景毫無預兆的笑著停下來,“你果然還是這副迷糊的樣子。”
    “?”蘇子衿不服,“我覺得我清醒的很,每天都過得很有意義。”
    秦景搖頭,“你是不是還覺得你比薛小姐清醒的多,她為以後的夫君煩惱,你卻冷眼旁觀,覺得她的煩惱是孩子氣?”
    蘇子衿點頭,“難道不是嗎?”
    “是什麽?薛小姐這樣,才是真正精明的人,知道自己什麽年紀做什麽事,多少女娘都比不過。時人都是盲婚啞嫁,你看薛小姐,小小年紀就有父母定下的未婚夫,還在這個基礎上,接觸世家的其他公子作為考量,她這樣的女子,隻要不是遭遇什麽大的變故,一輩子肯定順風順水,夫妻和睦。你呢,在該考慮親事的年紀非要去承接什麽家業,難道非要等你過了年紀了,再隨隨便便定親,全憑運氣選一個未婚夫?嫁人是女子的第二次投胎,你這樣混混沌沌,比薛小姐可不是差遠了?”
    “你?”
    “你什麽?”
    “你說的也有道理。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就是這麽個性子,不可能像寶珠小姐那樣“精明”,所以還是順其自然的好,說不定是時候未到,到了時候,我的天命之人就從天而降,來到我身邊。”
    “哼!”秦景毫不猶豫的冷哼出聲,“一個人隻有一輩子,你想全憑運氣無止境的等下去,不如主動些。跟你家世環境相當的世家公子,就那麽幾個,等他們都成婚了,你再後悔可就晚了,難道要當老姑娘,向小輩兒下手,讓人看在你父親的麵上勉為其難的接手你?還是你想選個窮書生,忍受婆母的挑剔,洗手作羹湯?世俗倫理,可不是你的家業能填平的。即使你帶著常家全部家業嫁人,也要被夫家捏在手心裏,一句女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規矩,就能把你鎖在家裏。到時候即便是大將軍和你母親,也不能經常在你身邊護你周全,這是不合規矩的,你夫家完全可以拒絕蘇家人,拿捏你。”
    蘇子衿被秦景的話說的麵色難看,這個秦景,每次說話總是如此不討喜,偏偏他說的又是世情,又是實話,蘇子衿反駁不得。
    “怎麽,被我說中了,無話可說?”
    蘇子衿跳腳,“難道我隻有指婚給你這一條路嗎?我若是安心婚約,就不會讓父親將和崔公子婚約解除。”
    “那是因為崔陵川犯了你的忌諱,你現在說的輕鬆,真要是你父親在他明確跟別人曖昧時堅持不退你的婚約,你恐怕要跟你父親鬧的闔家不得安寧!”
    “我…!”
    “不要說你不會。”
    蘇子衿被秦景堵的想說髒話,怎麽會有人這麽了解自己的想法?
    “你呢?你想明確跟我的婚約,還不是因為我父親的兵權,想為你以後爭皇位加碼罷了,你又比崔陵川強到哪裏去了?難道你對我一見鍾情?我為什麽要乖乖被你利用,我難道就不能有自己的選擇?”
    這句話說完,空氣仿佛都凝固了,蘇子衿梗著脖子說完,有些頂不住秦景銳利如劍一般的眼神,低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