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監國聖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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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釋什麽?
    他能說,泗川郡是大秦的死亡之郡嗎,一旦朝廷無暇他顧,就在泗川郡,以泗,沂、沭、汴、濉等河而成的郡,本應該水資源豐富,百姓豐衣足食,安居樂業。
    卻成為了造反之郡,陳勝吳廣起義,攻下大澤鄉,占領蘄縣,而後迅速的向東席卷而去,攻下銍,酇,苦,柘,譙等縣。
    身為泗川郡的郡治之地沛縣,也受到了陳勝吳廣的席卷,陳勝吳廣被撲滅之後,就在沛縣,崛起了一位足以動搖大秦根本的人物。
    所以,要什麽解釋。
    既然天下將亂,那為了預防,那便先行絕戶計,用糧食控製泗川郡。
    「說起族群,關中才是夏部落的起源之地,自東有戎狄夷,自南有徐夷,淮夷,自北有夷,此雖不以為證,如今天下大同,皆為華夏之民,炎黃子孫。」
    「而之所以要控弦泗川郡郡,是因為泗川郡地位特殊,楚國國都在我大秦的壓迫下,先後南遷,從丹陽、郢都、鄀都、鄢都、江陵、陳、壽春,而就在這南遷的過程之中,醞釀了泗川郡這個特殊的郡縣。」
    「楚國國都無一在泗川郡,卻均處於泗川郡四野,而整個泗川郡,近乎是楚國舊貴族的老巢,追朔五百年,皆為楚國王室。」
    「當然,楚國早已不複存在,我大秦廣納四海之才,應當廣博天下,以此為根據,確為不妥。」
    「但經我反複思量,還是覺得泗川郡布防極為不妥,江東平定,蒙武將軍駐守西南,楚國複國想要在會稽複國的代價非常大,那將會直麵蒙家軍。」
    「而自陛下南巡之後,攜五十萬之數橫掃南下至衡山,而後蒙武,李由眾多將軍繼續南下橫掃而去,故此九江,故障等地,盜匪絕跡,人心安定。」
    「而再往南,蒼梧,廬江等地,為我南邊之地,算上南征軍,近乎雄踞我大秦七十萬之數的兵力,東南及南諸郡,楚國想要複國,舉旗造反會付出極其慘重的代價。」
    「而濟北之地,同為我大秦軍事屯聚之地,雖不及卻也猶盛,繼而,反複思量,東晦,四川,淮陽三郡,反而成為我大秦防備的薄弱之處,為南北之交界,若有亂南北皆可前往平定,但同樣,若能占據泗川郡,將切斷我大秦南北之聯係,濟北原和淮河原一旦失控,再加上關中之亂,那麽整個東南諸郡朝廷便會無力控製。」
    嬴城絞盡腦汁的亂說。
    總之有什麽不利之處就全都說出來。
    不管對不對,給眾臣找個對泗川郡動手的充足理由。
    當然。
    經曆了這麽多,也是他並不讚成一個觀點,是人造就了一個偉大的時代。
    他始終認為,是時代造就了偉大的人。
    如果抹除劉邦,項羽,他大可以以傾國之力,現成的黑龍衛和羅網,乃至於現在開始網絡刺客,從滅殺項羽和劉邦,大秦就天下太平了。
    這是純扯澹之事。
    沒有項羽,還有屈羽,景羽,昭羽,趙羽,羋羽的存在。
    沒有劉季,還有其他盛名在內外地方豪族。
    大秦真正的問題是,始皇帝暴斃之下朝政紊亂,趙高禍國之下大秦對疆域的掌控山河日下,及至亂賊四起之後,根本沒有辦法撲滅反賊,反而,變成了反賊攻打關中的局麵。
    「泗川郡!」馮去疾愣愣出神,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看著嬴城,忍不住的驚道「監國,聖明!」
    何止聖明。
    簡直驚世駭俗。
    這一次,嬴城站在了第五層在縱觀全局,捕捉到那些他們無法察覺的危機。
    「的確,泗川郡乃是兵家必爭之地,也是溝通南北最重要的地方,監國
    深謀遠慮,老臣佩服!」
    馮去疾驚歎而起。
    著實被嬴城的一番話驚醒了過來。
    隱隱深思,深覺泗川郡之重。
    「監國聖明!」
    而整個大殿之上的朝臣們,也是一個個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盯著嬴城。
    彷若看到了一位熊熊而起的帝王。
    可是在此時,卻有一種不寒而栗之感。
    「太可怕了,皇室能有這樣的人,是幸運,也是不幸啊,而於我們而言,更是如此啊!」
    有重臣忍不住的心中輕歎。
    嬴城之思,站在了第五層,而他們,隻是在第一層。
    與如此聰慧的人共同謀事,於他們而言,就彷若時刻都會被看穿一樣。
    就連嬴城自己都不知曉。
    自己無意之中的想盡理由的解釋,讓自己差點在大秦變成神靈一般的存在。
    本來他隻是預防泗川郡的陳勝吳廣起義,可又不能明確告知理由,隻能想盡辦法找理由。
    可他完全不知道。
    他的思慮遠盛於別人,在思慮之中所尋的理由,變成了預言般的話語。
    「既如此,丞相府盡快辦妥。」嬴城說著。
    迅速結束繼續決議下一件事。
    如此大規模的軍事調動,勢必要涉及一件事,糧草調度。
    尤其是如臨晉道這種地方,接下來必然需要大量的後勤支撐,而這就需要調動關中糧倉來為臨晉道的將士解決軍糧問題。
    而就在嘈雜的商議之中。
    披甲在身,魁梧壯實的楊端和緩緩的走進了太尉府。
    「末將楊端和,拜見監國!」
    楊端和邁著穩健的步伐站在了殿中,微微躬身抱拳道。
    而隨著楊端和的出現,原本嘈雜議事的大殿瞬間變得安靜了下來。
    「楊將軍不必多禮!」嬴城道。
    楊端和並未猶豫,從軟甲之中掏出來一本奏折,抬手震聲道「末將接到監國之令,便馬不停蹄回都述職,末將鎮守國學府近四年,從擇址起,至今為止,總計平定國學府刑徒叛亂二百四十七起,斬殺試圖逃脫刑徒萬餘,雖有亂,但自末將鎮守後,國學府刑徒皆按大監令之命服從調度,無有亂事發生。」
    楊端和在簡述自己的任職,也在結束自己的此前的任命。
    此奏折一遞,若無問題,那麽他在阿房宮所做過的任何事情,都將翻篇,即便是存在過錯,也不能再被拿出來指摘。
    而現在。
    他將以新的身份任職。
    中守都統帥!
    這算是加官進爵了。
    嬴城並沒有打斷楊端和述職,認真的聽完楊端和說完,而後安靜的翻看著奏折。
    足足翻了近一炷香的時間。
    其實內容並不多,更多的是,他在等有人對楊端和提起質問。
    這是每一位在外領兵的將軍都需要做的事情。
    始皇帝對每一個駐守營的將軍,都給予了非常之大的權柄,近乎於到了軍事自理的程度。
    而隻要駐守營的將軍不犯謀逆,橫征暴斂等大問題,在一些小事上,基本是無視的。
    一旦在此時無人質問,那基本上,在曆任期間無論做過什麽事,都不允許再有人彈劾了。
    這和虎賁營,破燕營這些卻又不同。
    楊端和領軍令守衛此前的阿房宮,近四年的時間,哪怕是楊端和家在鹹陽,也不能如王賁那般,有事可以回家。
    近四年,楊端和基本上吃住均在阿城!
    許久。
    見朝堂安靜無聲,嬴城這才道「楊將軍守衛阿房宮有功,賜千兩金。」
    「末將謝監國恩賜!」楊端和心中大定,沒有半分抱怨的道。
    以他在阿房宮四年的功勞,足以讓他加官進爵,閑養後半生,福澤子孫,現在卻僅僅賜千金,這非他無怨,而是他明白,距離封侯,他現在僅剩下一步之遙。
    這一步。
    就看他能否平定匈奴之亂。
    以他現在大庶長爵位,想要再進一步封侯,單憑鎮守阿房宮是遠遠不夠的,身為將軍,隻有真正平定四方的將軍,如王賁般,才能封侯。
    若說他楊端和不想封侯,是不可能的。
    同為一輩中人的王賁早已封侯,拜護國都尉,而他不比王賁差,卻隻是上將軍,領大庶長爵,這其中種種,全因為昔日國尉王王翦的原因。
    或者說,他楊端和沒有機會一展軍事才學。
    而如今。
    正是他封侯的機會。
    而此時。
    旁觀之中的李斯,馮去疾兩人,也是暗暗吃驚的看著嬴城。
    「真的是越來越遊刃有餘了啊,比起剛開始的青澀,短短半年的時間,他已經完全掌握了朝堂的規則。」李斯心中忍不住的感慨。
    比起年前那個在朝堂之上一股腦往前衝,無所畏懼的嬴城,現在的嬴城,變的越來越可怕了。
    雖然嬴城沒有過多的言語和動作。
    可就是這麽一個簡單的動作,已經足以令楊端和聽令行事了,至少在始皇陛下沒有直接出手幹預之前,現在的楊端和,唯嬴城之命是從。
    而這才是嬴城真正可怕的地方。
    這樣的自學自省的能力,連他都畏懼。
    也不知道,始皇帝會不會畏懼嬴城。
    「楊將軍想必已見鹹陽烽火今夜燃燒之事,匈奴越過北方防線南下,亂在河東,極有可能進攻臨晉防線。」
    嬴城也不廢話,直奔主題的說道「不知將軍有何良策應對來犯之敵。」
    楊端和微微一頓,搖頭道「末將接令之後便思量再三,黃河天險在此,此時並非寒冬之際,河道不結冰,匈奴想要跨過黃河進犯關中,隻有通過渡口跨越。」
    「而在臨晉道,有三個渡口可供匈奴渡河,其一為夏陽渡,夏陽渡乃是兵家必爭之地,必須嚴防死守夏陽渡。」
    「其二為吳王渡,此地需在臨猗重兵防守,其三為臨晉渡,此三處渡口,均要有重兵防備。」
    「除此之外,還需要防備郃陽,蒲阪二弟。」
    「此五地沿江設防,縱然匈奴有百般本事,內應接應,也休想橫跨黃河一步進入關中。」
    【鑒於大環境如此,
    「但此策為下策之法,匈奴深入我大秦境內,縱然可以借助黃河天險令匈奴無法跨越黃河進入關中,可防守之下,必然造成匈奴荼毒河東以東之地。」
    「上策唯有滅敵之策,決不能行防守之策。」
    楊端和微微一頓,道「上策末將思慮未全,而且此時匈奴行蹤未定,攻守未定,也不應以固策應對,當探敵先機,臨機而決。」
    「至於中策,末將認為,在匈奴未至河東之際,下令河東堅壁清野,百姓入城避禍,清掃四野之糧囤於城中,匈奴不善攻城,且南下而來長途奔波,早已疲乏,且軍備不足。」
    「誘使匈奴攻城,如此,便能讓匈奴在河東寸步難行,借此伺機而動,尋求滅匈奴之機。」
    「隻不過,匈奴至河東,短時間內無法平滅匈奴,短則半年,多則無算,
    恐怕到時候,河東必然是生靈塗炭的局麵。」
    「末將不敢托大,此亂最少半年,方能平滅匈奴。」
    楊端和說完,大殿內的眾多朝臣便忍不住的滴滴咕咕起來。
    馮去疾甚至忍不住的問道「半年,時間太久了,到時候,河東變成什麽樣子,難以想象。」
    嬴城也忍不住的點了點頭。
    半年,匈奴之亂持續的越久,秦國所麵對的危機也就越重。
    唯有速戰。
    「軍國之事,非速決之事,行軍半月乃至數月也為尋常事,即便是臨陣對敵,也需要探明敵情而非貿然決戰,甚至於打敗敵軍,其亂軍四散而逃,也需要數月的時間追擊抓捕。」
    「這其中,潰敗之後重整旗鼓也不乏多例。」
    「尤其是,我們要麵對的是,匈奴和東胡人,此蠻夷皆擅騎戰,其弓馬嫻熟,行動迅捷,想要在短時間內擊潰,絕非易事!」
    楊端和毫不掩飾的回道「末將所說半年,是最少了,若真如情報所言,十萬匈奴人南下進犯關中而來,恐怕不止河東一地會受到波及,其周邊三川,上黨,河內,太原,乃至於邯鄲,東郡,碭郡,都會受到波及。」
    「北方多丘陵山川,便是平原也是一馬平川,沒有複雜的水網阻止騎兵縱橫,這是很難限製騎兵縱橫的,而真有十萬鐵騎,比之黃河洶湧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過,有刑徒為軍,在兵力上,我大秦占據人數之優,有河東四郡堪輿圖,且昔日老將依舊在軍中,我大秦同樣占地利之優。」
    「天時地利人和我大秦皆占,匈奴是一定會被全滅的。」
    楊端和說完,便安靜了下來。
    這是他對目前形勢的預判,匈奴之亂絕非一時能解決。
    尤其是。
    他更加擔憂的是,匈奴避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