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忍心看著一個成績優異有些光明未來的學生誤入歧途。
    林新眼睛眯著，手扶了扶眼鏡，補充道，“你這邊確認沒事了，可以走了，用不用老師送你回去？”
    公務用車就停在警局外的停車位上。
    江舟心裏很亂，想一個人靜靜，拒絕了林新的好意。
    “謝謝校長，謝謝林老師，不用了，我一個人可以回去。”
    既是表了態度，那也不在強求。
    副校長和林新以及江舟，三個人出了警局，等副校長和林新坐車離開，江舟才挪了步子站在了路邊。
    隔著顆新生枝芽的粗壯槐樹低語，“別藏了。”
    時序閃身出現，邁著步子一臉凝重擔憂的觀察著江舟。
    “別看了，我沒事兒，就是覺得，有點可笑。”
    “這幾年，林浪一直都在做那些見不得人的生意，卻又信誓旦旦的說自己金盤洗手。”
    “你說，一個人怎麽能犯那麽多罪呢？”
    開設賭場罪。
    非法拘禁罪。
    故意傷害罪。
    強迫交易罪。
    樁樁件件，沒有一件冤枉了他。
    警察問她的那些事，她一概不知，像個小醜一樣。
    光天化日之下，眾目睽睽之下，被從學校帶來。
    感慨錯看林浪的同時，江舟又忍不住嘲笑自己。
    “也是自己該，不早早的抽身，惹得平白遭了這罪，又來一次。”
    這次比上次更甚。
    “怕是貼吧和論壇傳瘋了吧？”
    問話，確實肯定的語氣。
    時序沒有應答。
    江舟卻也清楚，這次的傳言隻會更勝從前。
    但她沒有心力去計較，愛說什麽就說去吧，就幾個月了，過後，就不會再聽到那些關於她的流言和揣測了。
    可江舟想的還是太簡單，她低估了學校同學對自己的偏見。
    林浪等人犯的事兒，上了新聞，這些所謂的同學在知曉江舟是因為林浪的事被傳喚後開始嘲諷江舟。
    她們說，你的靠山沒了。
    她們說，再也沒人能護著你了。
    她們開始肆無忌憚的挑釁江舟。
    她們以為，江舟的傲氣來自林浪。
    她們錯了，大錯特錯，江舟的傲氣永遠隻會來自己身。
    時序一連幾天都在調查貼吧那個辱罵江舟的人。
    如他預想的那樣，確定的人選。
    某節體育課，恰巧也是那人所在班級體育課。
    時序托陳旭將人帶到了器材室。
    門被從外麵關上，陳旭守在外頭。
    器材室內昏暗的光線下，時序摸到個籃球，徑直扔向門口。
    “啊……”
    吃痛的悶哼聲和周邊器材落地的聲響掩蓋了時序靠近的步子。
    窗戶照進來的陽光打在時序側臉，蹲了下來，拿起掉落在地的羽毛球拍，挑起眸子寫滿詫異的女生下巴。
    “江舟不是好東西？”
    宛若修羅，不似平日眾人熟悉的時序，眼神陰鬱，詭異的聲音響起。
    “不是喜歡我嗎？抖什麽？怕什麽？葉心同學！”
    葉心想逃。
    從未見過這樣的時序，不是她心裏的那個時序。
    幾分鍾前，陳旭找到自己，神秘兮兮的告訴她時序找她，她以為……
    她錯了，大錯特錯，身子不斷往後瑟縮，從地上爬起。
    時序冷眼旁觀，看著葉心拉扯著那緊閉的器材室門，不論怎麽使勁兒都打不開。
    暗道不好，明白時序有備而來的，葉心哆嗦著。
    “這是學校，你……你不能公然這樣，會背處分……”
    話還沒說完，時序不想聽了，撚著嗓子的話聽著隻覺得惡心。
    帶著不知道從哪裏弄來的手套，不想髒了手。
    肚子、臉、脖子，沒有一處遺漏，葉心快要窒息，喘不上氣，恐懼漫上心頭。
    時序看著她絕望的臉，嘴角輕輕翹著，那些閃過眼前的葉心發布在不同平台的針對不同人的言論好像帶了聲音，耳朵裏響起了那些辱罵。
    “你這種人就是野種，當初就不應該活著。”
    “下流胚子不配做人。”
    “恬不知恥，怎麽敢在公眾平台發照片啊？長的這麽醜，出來嚇人。”
    “媽媽跟人跑了嗎？沒有媽媽教你嗎？”
    內心翻湧的猙獰肆虐，一段接一段的話被時序讀了出來，葉心那張臉越發慘白。
    “看不出來啊，清清純純的葉心同學私底下卻是那麽的讓人……大跌眼鏡。”
    “葉心同學就是喜歡追求刺激嗎？一邊說喜歡他人，一邊和好朋友的家人不清不楚？”
    屬於江舟特有的鈴聲響起，帶回了時序理智。
    他還要，做江舟最好最棒的家人。
    掙脫束縛的葉心又哭又嚎，嘶啞的嗓音斷斷續續哀求。
    “對不起，我不該那樣說江舟，求求你，別說出去，我可以道歉，你讓我做什麽都可以，隻要不要把那些事公之於眾。”
    不能的，曝光了，她就毀了，徹徹底底的毀了。
    “是嗎？做什麽都可以？向校委會承認你惡意抹黑江舟，廣播站公開對江舟道歉，可以？”
    “可以，可以的。”
    “最好是，不然，你知道後果，你不該，千不該萬不該去惹江舟，哪怕是惹我，都不會遭這罪。”
    羽毛球拍抬手扔在旁邊桌上，揚起層薄灰，手套被摘下塞進校服兜裏。
    “你隻有明天一天時間。”
    多看一眼葉心，時序都覺得是在侮辱自己。
    像是避瘟神般避過葉心走到門口，敲了敲門。
    一直在外的陳旭這才將門打開。
    晃眼的烈日照在時序身上，洗去滿身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