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桑被碗和桌麵碰撞的聲音嚇了一跳，但是這隻是人類本能而已——聽見突如其來的尖銳聲音，心髒會不自覺地顫動。
    她不怕程亦生氣。
    她繼續說，“百分之三的收入都可以給你，那——”虞桑沒有說完，程亦截斷了她的話，“少了。”
    虞桑靜看了程亦兩秒。
    這短短的兩秒，像是過去的四年。
    她嗤笑出聲，冷淡的語氣中夾雜著厭惡，“你可真是貪得無厭。”
    “多少？”虞桑在心中迅速設定了一個數字——百分之五，這是她投資《南國》能得到的所有收入。
    一旦程亦的要求超過這個數字，這就沒有必要談下去了。
    程亦緩緩朝她走過來，一步一步，臉上沒啥表情，漆黑的瞳孔一直盯著虞桑。
    虞桑心中有點發虛，但她不願在這場交鋒中落了下乘，她直直地站在原地。
    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相撞。
    程亦在她麵前站定，左手抬到一半，虞桑就意識到了程亦想要幹嘛，不慌不忙地往後倒退一步，“多少？”
    程亦慢條斯理地收回手，“換個。”
    “換什麽？”虞桑看著程亦扯開嘴角，笑容越來越大，像是獵人看著獵物落入陷阱的得逞又自豪的笑意。
    虞桑皺眉，她好像落入了程亦設的陷阱。
    還沒等她想明白，就聽見麵前的人說，“在拍攝期間，你必須得一直呆在劇組。”
    虞桑微抿著唇，沒有第一時間答應，她的心中有了一種不詳的預感。她總覺得答應之後，會有不可控的事情發生。
    “或者——”虞桑看他，程亦突然笑了，一股不正經的氣質透了出來，“兩個演員，外加一個免費的暖床的，幹不幹？”虞桑的臉一下黑了，臉上麵無表情。
    “選吧。”虞桑根本不考慮程亦提出的後一個選項，她微垂著眼皮，思考前一個選項可能會帶來的不利。
    程亦懶散站在她麵前，心中倒數。
    三。
    二。
    一。
    時間到。
    虞桑餘光瞥見抬起的白色運動鞋，剛抬起眼皮，就看見原本距她一步之遙的程亦，已經站在了她的麵前。
    她皺著眉，剛想往後退，就被程亦鉗住了雙手，接著人被按在了白牆上，雙手被按著舉在了頭頂。
    想說出口的話被程亦的嘴唇給堵了回去。
    粗暴，毫不留情地掠奪她的呼吸。
    現在是5月份，快要入夏的月份，溫度在慢慢升高。
    虞桑出門的時候就穿了一件簡單貼身黑色v領長袖，下麵穿著淺藍色的闊腿牛仔褲，長發簡單地攏在耳後。
    而現在，在白牆為背景的包廂內，黑色長袖上覆蓋著白色襯衫，隨著襯衫主人的呼吸和胸腔起伏而晃動，襯衫皺在一起，白皙的皮膚越露越多，明晰的鎖骨也漸漸顯露全貌。
    不久，程亦的嘴唇離開，但他仍低著頭，額頭相貼，感受著虞桑身體的溫度，還有那輕微的喘氣聲。
    有股淡淡的椰奶和果香。
    沐浴露和身體乳混合的香味。
    虞桑全身上下都被程亦給控製了，手被他壓在頭頂上，雙腿被他的腿壓在中間，硬邦邦的腹肌和胸肌隔著兩件薄薄的衣服貼在她的上半身，就連空氣中，都是程亦的味道。
    一股青桔味！
    全身上下，她唯一能動的就是那張嘴，怒氣從心底冒出，壓都壓不住，“你發什麽瘋？！”
    程亦沒把她的怒氣放在眼裏，“提前上班而已。”
    壓低聲線，漫不經心地延長聲音，“老板不滿意嘛？”
    虞桑過了三秒才反應過來他是什麽意思，“我什麽時候說過選第二個了？！你給我放開！”
    “我班都上了，你想翻臉不認人？”
    “我同意了嗎？我選第二個了嗎？你自己一廂情願，關我什麽事！你現在給我放開！”
    程亦抬起頭，“那你選哪個？”
    “第一個！”聲音又大又亮。
    “行。”程亦鬆開了虞桑。
    “什麽時候麵試？”
    不對勁！絕對不對勁！但是虞桑現在騎虎難下，隻能答應，“明天上午十一點，雙清大廈，36樓。”
    “行。”
    到這事情就算解決了，虞桑到這來的目的來達成了。
    她該走了。
    但是胸口堵著一股氣，不上不下。
    “啪。”程亦抓著虞桑的左手，往他自己左臉扇了一巴掌，垂眼看她，“還氣呢？”
    又一聲，“啪”。
    虞桑右手甩了他一巴掌。
    她抽回左手，話也沒說，離開了包廂。
    在包廂門外，虞桑對著手機攝像頭，整理了一下自己亂了的頭發和衣服。
    又從包裏拿出紙，惡狠狠地擦拭自己紅腫的嘴唇。
    走出木製走廊，剛踏上石板小橋，虞桑就看見服務員引著一位穿旗袍的女人向這邊緩緩走來。
    兩人的視線對上，齊儀率先朝著虞桑笑了一下。
    虞桑回笑了一下。
    等到對方即將從她麵前經過時，虞桑停下腳步，淺笑著問她，“來找朋友？”
    齊儀略微意外，她和虞桑純屬點頭之交，她也停下，“對。你也是？”
    “不是，來這有事。”
    “這裏的油燜春筍挺好吃的。可以試一下。”
    齊儀笑，“好。”
    兩人繼續往按照原本的路線，背道而行。
    走了不到10步，虞桑下了橋，轉頭看去，齊儀正巧拐進了右邊走廊，接著她的身影就消失在了綠葉茂密的樹木之中。
    右邊走廊有兩個包廂，303和304。
    虞桑收回視線。
    齊儀在304包廂坐下，環顧了一下四周，拿起手機發了條信息，“我到了。”
    沒過多久，她聽見門開的聲音，抬眼望去，“你的臉怎麽了？”
    程亦左右兩邊臉各有一個巴掌。程亦不以為然地笑了一下，“被程董給打了。”
    程董，程亦的父親，程遠政。
    齊儀等到身旁的人坐下，擔憂地問，“他為什麽打你啊？”
    程亦偏頭看了她一眼，語帶深意，“我跟他說我在追一個女明星，他不同意，甩了兩巴掌。”這直球打得齊儀心跳加速，又止不住地心疼，輕撫程亦臉上紅腫的地方，“疼不疼啊？”
    程亦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這麽心疼？”齊儀立刻想起了自己現在的定位，她收回手，“等下買點藥擦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