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浮山，山鬼院。
    天剛蒙蒙亮，清幽的院子便傳來了不小的動靜。
    “老蕭，我來看你了。”
    吞火院副座趙東城，提著禮物，便闖了進來，走進了蕭朝淵的臥室。
    身為同門摯友，蕭朝淵身受重傷，這樣的場麵，他自然不能錯過，馬不停蹄地趕來看熱……看望。
    此刻，蕭朝淵躺在床上，腸子早已回到了體內，傷口也縫合完畢，憑借強大得內息硬是撐了過來。
    隻不過，他的身體依舊虛弱無比。
    屍妖練就的百年屍氣腐蝕生機，強大無比，比起一般的毒素都要恐怖。
    那日，李末黑龍槍上的蛇毒都不能對其造成分毫的傷害，最終還是以力破法，直接破天。
    可想而知，那屍氣的厲害。
    “嘖嘖，老蕭啊，你不是神功大成了嗎？怎麽弄得如此狼狽？”
    趙東城看著躺在床上的蕭朝淵，險些笑出聲來。
    “你是來說風涼話的嗎？”
    “我可是真心誠意地來看望你……聽說你腸子都掉了出來，還全乎嗎？”趙東城走到床邊，無比關心道。
    “滾。”蕭朝淵氣得都快站起來了。
    “你既然身負重傷，多有不便，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保重啊。”
    趙東城放下禮物，回首凝望，似要將這一幕永久記住。
    “給我滾。”蕭朝淵怒聲吼道。
    趙東城捂著嘴，一溜煙竄出了屋子。
    蕭朝淵躺在床上，仰頭望天，腦海中回想著那夜大戰的每一幕畫麵……他右手抬起，五指錯開，在眼前輕輕劃動，竟然有了三分擒龍手的影子。
    “我的機緣啊……你在哪兒？”蕭朝淵眼中泛著精芒，發出了一聲無力的歎息。
    ……
    此時，李末如往常一般，來到幽牢當值。
    在羅浮山，尋常弟子，隻要不入星級捉妖師，反而清閑，受到的約束也極其有限，能夠隨意下山。
    不像燕紫霞，沉衣門這些三星捉妖師，下山，捉妖，歸山等都需要報備。
    顯然，在朝廷眼中，天下各大山門，唯有入了星級捉妖師才算得上真正的修士，必須受到監管。
    當然，星級捉妖師有著各種福利待遇，地位也遠遠不是尋常修士能夠比擬。
    不入星級，階層地位無法突破，也不能獲得更多的資源，從而阻礙的修為的提升。
    可一旦成為星級，必要受到相應的監管。
    所以這就形成了一個無解的循環。
    相比而言，像李末這樣的獄卒雖然清貧，可是自由卻不受約束。
    “你這兩天去哪兒了？”
    馮萬年幾天不見李末，看到走進班房，不由開口詢問。
    “山下逛了逛，打了打牙祭。”李末咧嘴笑道。
    山門弟子的夥食都是按照等級標準，像李末這樣的雜役，每天兩餐，過了晌午便不能進食。
    最豐盛的便是中午這頓，兩葷三素，每逢初一十五，能夠加個雞腿，除此之外便隻能服丹練氣。
    如果想吃好的，便要自己掏銀子開小灶。
    紅燈樓一頓飯，最少都要五兩銀子。
    可是山下就不同了，各色小吃名點，花費少，還能解饞，就算是路邊小店的特色小炒，吃得滿嘴流油，最多也就一兩銀子而已。
    羅浮九院，可是有著不少弟子每個月都下山打牙祭。
    這可養活了山下不少飯莊子。
    “燕師姐水漲船高，你花錢也大手大腳起來了。”馮萬年眯著眼睛笑著道。
    如今的燕紫霞今非昔比，修為突飛猛進，前不久端了烏鴉嶺的妖巢，更是名聲大噪，得了不少賞賜。
    馮萬年的言外之意顯而易見，這牙口不好的人也能吃得香甜流油。
    “滾蛋！”李末啐了一口。
    他就不是那樣的人。
    “滾了蛋，你還怎麽吃這口飯？”馮萬年眼神曖昧，掃了李末一眼。
    “你踏馬是真下流。”李末無言以對。
    “這方麵，放眼羅浮九院，除了沉師兄，我隻佩服你。”
    “沉衣門！？”李末一愣。
    “聽說沒有，沉師兄跟【靈獅院】的羅師姐好上了。”
    “這麽快？陳師姐屍骨未寒……”李末忍不住道。
    他幾次靈覺神遊倒是發現了端倪，卻沒有想到沉衣門這麽快就公開了。
    “嗯？屍骨未寒？陳師姐不是失蹤了嗎？你怎麽知道她已經死了？”
    馮萬年眯著眼睛，看向李末。
    “我猜的，沉師兄這般功夫，陳師姐如果不是出了意外怎麽舍得離開？”李末麵不紅，心不跳。
    “這倒是，沉師兄的厲害可不是你我能夠想象的。”
    馮萬年點了點頭，深以為然。
    “怎麽說？”李末下意識地追問道。
    “上回我去【靈獅院】，無意中聽到羅師姐跟另外一位趙師姐的對話……嘖嘖……”馮萬年臉上浮現出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
    “你能一口氣說完嗎？”李末白了他一眼。
    “趙師姐極力勸阻這段感情，說沉師兄人麵獸心，表麵上深情專一，背地裏桃花泛濫，簡直就是狼心狗肺的人渣，男人中的妖魔，妖魔中的豬狗……”
    “這位趙師姐的認識如此深刻？”李末不禁訝然。
    沉衣門在羅浮山可是有口皆碑，尤其是在一眾女弟子之中，頗有謙謙君子的美名，像這位趙師姐如此清醒的可不多。
    “誰知道羅師姐當場就翻臉了，嚴厲斥責，不許任何人汙蔑沉師兄，為此，她願意用生命來捍衛。”
    “瞎了狗眼啊。”李末不禁感歎。
    “趙師姐見她如此癡迷也是氣急，直言真不知道她到底看上了沉衣門哪一點。”
    “我也想知道。”李末接口道。
    “你知道羅師姐怎麽回答的嗎？”
    “怎麽說？”李末搖了搖頭。
    “羅師姐一臉嬌羞，低著頭說……”
    “她長這麽大才知道，原來尿床還會被誇獎！”
    “嗯！？”李末怔然，半天沒有緩過神來。
    他咂摸著滋味，片刻後眼中閃過一絲明悟。
    “牛逼！
    ！”
    這一刻，李末不得不對沉衣門肅然起敬。
    “對了，還有一件大事，頂大的一件事。”馮萬年突然收斂笑容，忍不住道。
    “怎麽了？”李末還在回味羅師姐的話。
    “齊羽出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