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局天下 第六章 一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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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澹依舊在儒聖小屋裏調養氣機,主要是一身修為大半盡失,氣息萎靡的太厲害,況且道心破碎,“天下第一棋侍召”的虛名也不複存在,無敵天下,權極天下,算計天下的心性破碎,日後縱然天下誰也不知這一局,可是日後隻要有人談起,那對於崔澹來說可是不弱的打擊,況且天墉勢力林立,暗探密布,而且這次回到帝都,牽扯的勢力數不勝數,這也是儒聖的布局之一。
崔澹攤開一張紙,上麵僅有龍飛鳳舞的五字,吾保汝往矣。
崔澹苦笑一聲,手心的虛汗也已然毫無,氣息平穩起來,隻是氣息比本來的五品上境還要差上一些,或許是境界下降的太快,大量的氣運流失,這也使得鎮住這道心,用了不少氣機。
崔澹俯手取來一張草紙,以氣力為筆,字寫的頗為整齊,很像一個書生手筆,隻是其中大開大合,蕩蕩的氣勢不可複製,雖然氣勢隱藏的極深,但是隻要是位列三品超凡,一身的大神通返璞歸真,看待天地萬物,也有了那麽一絲底蘊。
“皇祖有訓,民可近,不可下,民惟邦本,本固邦寧。”崔澹指甲拍打在椅子上,低喃道,“高祖和儒家可都深諳此道啊,這一次算是吃了一個大虧,天德啊,天德,各位天德?”
葉青問道∶“那處屍山血海是什麽地方?”
僧人的臉色一下子變了起來,沉聲道∶“那是一處戰場,比如今的一切都要久遠,我也記不清了,隻記得天墉決然不簡單,這才來此融入天墉的氣運,我也是你們口中的山神。”
說罷,僧人加快了腳步,兩三步來到山神廟門前。
僧人跨入門檻,一身仿佛有萬相,隱約是青衣白秀的書生,又是慈悲的佛,又是手握天下權柄的權臣,萬象更迭,山神廟也不再是那般的破損,反之,青石鋪路,香火嫋嫋,陣陣清音頗為悅耳。
僧人望了望葉青,笑道∶“你的兩個師父頗為可怕,鎮壓我十餘年,吾也未曾想到,你師父居然總有不弱神魔的力量,吾體內的神魔之力和他的一身清氣,漸漸融合,真不愧是至聖先師的後裔,可怕可怕啊。”
葉青低頭不語一語驚人募的說道∶“這座山,死了好多人了。”
僧人揮了揮衣袖,萬千氣象頓時一刹破滅,恢複了原來的容貌,僧人沉聲道∶“不過一些自不量力的凡人,如若我不阻止,他們就會如同豺狼虎豹,獵殺這裏所有的野獸,到時候,千裏無生機,天墉的氣運也就到頭了。”
“這是自作孽不可活,兼愛天下,仁者之人的格局貧僧還不曾有,也不想有,這是天下人給予你的第一個規矩,萬物不可信,有時候,人性是要比天下修士更可怕,真的很會害了自己。”
僧人麵色如常,隻是有著一絲冷酷,拂手撚住一片樹葉道∶“這是你要學的第一個道理,善。”
“日後你還要學很多,我會陪著你走過很長一段路,知道那一日的拂曉之時,該走了還得走。”
葉青低頭沉默不語。
僧人麵色又恢複過來,和善的讓人不會想到百年來天墉的屍骨足以堆成一座山頭卻是由這個僧人一念罷了。
僧人衣袖無風自舞,諾大的天墉雷霆參雜,山巒疊加,攜來陣陣風雨,山神廟不知何時已然浮現在雲上,整座天墉已然變了一副樣子,山野猛獸發狂不止,如若遠遠望去,還能發現野獸成群的塵土。
小鎮上不少大家正在準備收拾東西,離開這個是非之地,那來此的官員比大家族跑的還早,府邸什麽也沒拿走,顯然是著急逃離,畢竟好歹是一方大員,能來此的有不少是背景顯赫或者家族教派子弟,惹上一個,大寧朝也不可能為了自己對抗屹立千年大家族學派。
僧人帶著葉青登上一處山巔,僧人麵色和善,如同清風溫柔拂來,不知何出飄來一片青葉,僧人左手緩緩攪動風雲,攜來幽幽清風,葉子隨風而動,緩緩飄過來,一刹那,僧人並指一點,萬千風雲匯為一點,青葉瞬間直刺過去,等了許久不見動靜,葉青有些發愣。
忽然遠處的七座山巔轟然倒塌,直直垂落,葉子卻是依然緩緩的飄落下去。
葉青驚訝道∶“這樹葉怎的如此厲害,之前並未覺得有破山巔之力啊。”
僧人望著這一切麵色如常道∶“武夫九品,武夫,銅皮鐵骨,鍛精,柳勁,意,破凡,不朽,不滅,合道。攪動道道清風,武夫一力破萬法,縱然一縷清風,一片青葉,也可登天弑神,傲立萬古,不過這氣是有學問的,以麵帶點,用氣力裹住青葉,青葉過而不碎,這是柳勁的專屬,所以你是不可能如我這般的,所以你隻需要在這段時間拿出些讓我看好你的成績。”
“這一葉,前三品不用說,如若你在四品柳勁便可如我這般以氣禦物,那你才算有可能登臨超凡強者,不過老夫不要求你什麽,隨隨便便給我擊碎兩三座山巔就行,而我在這裏隻教你三節課,善,一葉,一劍,會了吾與你下山,不會,那注定你和武道沒有緣分,老夫也不會再管多久,一切看你自己。”
葉青點了點頭,放下包裹,不知從何出揣了一堆樹葉,葉青拚命讓自己靜下心來,深呼一口氣,有模有樣的學著僧人輕輕攜來一片青葉,氣機平穩,氣沉丹田,葉青猛地並指一點,可想象中的一葉激蕩破碎山巔的場景而出並未出現,反而葉子半路上崩為碎片。
僧人則是撇了撇旁邊的青鋒,眼中一絲驚異,隨後又繼續苦浸佛藏。
崔澹揮了揮手,一道倩麗身影出現,崔澹問道∶“陰陽家陳玄微可有動靜?”
身影稚聲稚氣的回答道∶“在鎮子裏發現他們了。”
“們?”
“是,陳玄微和一個女人並肩齊行。”
崔澹麵色有些陰沉,手中緊緊攥著那張紙條道∶“我知道了,你把這張紙條八百裏加速運往帝都,我隨後趕到,切記莫要讓任何人發現,去了帝都即可入住有間客棧,去那裏你便知道了。”
“小人得令。”
“把事情做好,還有此行之後,離開帝都,司天監會把你父親放了,好自為之吧。”
“謝大人恩惠。”
崔澹揮了揮手示意倩影離開,崔澹手中搗鼓出一顆丹藥,喂入口中。
崔澹望著棋盤此局對於他已然死局,不過這一次也確實目的達到了,境界大跌也不是什麽問題,畢竟自己手中還有無數隻暗子,隨隨便便放出去都是震驚世人的東西,隻是這一坎兒有些難過。
此行雖敗目的確實達到,天下的大局並未受到太多影響,崔澹走出小屋,遙望著緩緩秋水,一絲絲清氣遍布,化為一盤龐大的棋盤,天下最甚的十九路也不過如此,清氣演變完棋局後悄然散去,崔澹神色凝重,青絲漸漸變得白發蒼蒼,臉上滿是褶皺,看起來和儒聖都有些差不多,崔澹一步一神色,不久又變成年少時追隨濂溪先生,在木屋下打鬧的畫麵,再不久又變成昔年來誠誠懇懇為爺爺的重病,上山采藥,雖然得不來幾個錢,卻是唯一的一份差事,不久爺爺也病逝而亡,世人隻知崔澹權傾朝野,縱然是皇帝也得給幾分薄麵,可誰人又知,年少時的崔澹是九朝亂戰時的道門大家崔氏的庶子,也正是因為這個身份,流亡甚久,不過世人恐怕此生無法知道了,知道這一秘辛的不知墳頭草有多高了。
崔澹年少武道無緣,當年佛道盛行,家家戶戶以入佛門為榮,唯有崔澹一人負笈求學,遊學天下大家,不顧他人汙言穢語,拜濂溪先生為師,當年濂溪先生還不是那個盤踞朝堂,一人獨擋袞袞諸公,撰寫太平十二策的天下大家,反而是一個衣衫襤褸年過半百還是活的窩囊,媳婦兒還跟別人跑了的窩囊廢,那會還隻是一個儒家學子,連儒士也不算,隻有為數不多的幾個人知道老人家的大才,隻是年代不對罷了,而後求學五年,崔澹也入道家陸地仙人,當年道教祖庭天師也稱其為,道家八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而後崔澹身居清虛道首,白鹿洞書院院長,同時濂溪先生也被亂刀斃之,夷九族,天下巨變……
崔澹身影漸隱漸現,一身清氣隨著大道韻和,漫步踏天,如同敦煌飛天,飄渺不絕,仙風道骨,漫漫白發。
清氣蕩蕩,浩然長存,崔澹腦中當年與濂溪先生的件件往事刹那出現,崔澹漫步踏天,一身的白袍仙衣飄飄,一襲白發如同敦煌飛天,清氣與大道韻和。
崔澹揮了揮衣袖,一束清氣直抵天空,其中蘊含紫氣,千丈法神猛地蘇醒,炯炯神目俯視天下,仰天怒吼,震的天地為之一顫,一身正氣已然如同儒家君子氣象。
此時,遠處飄渺的清氣儒聖,溫和笑道∶“君且行。”話畢,清氣飄入北城之北,浩然正氣漫布大寧。
崔澹此時也已然恢複兩鬢星霜的年紀,渾身暮氣一掃而空,崔澹輕笑道∶“罷了罷了,縱然此生無緣一品,陸地仙人之境也是好的。說罷微微俯身道:“恭儒聖。”
崔澹略微枯槁的身體變得當年兩鬢銀霜的樣子,一身暮氣一掃而空,反而身心蕩蕩,浩然正氣布滿全身,揮灑衣袖便是一陣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