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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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是前往城北,但是東河府的白眉教分舵並沒有建在城內。
    而是建在城北平原的村落中。
    有蜀王撐腰,白眉教可以不把官府放在眼裏,但是青柯縣,可不是官府說的算,而是十二連環塢的地盤。
    即使是張鶴來那個小分壇,也隻敢建在地下。
    “白日青天”宋江河可以容許張鶴來在青柯縣待著,那是因為他隻是個沒什麽實力的老頭。
    但他絕對不可能讓蘇難這種神意宗師也跟張鶴來一樣。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獅子可以容許蚊子在身邊嗡嗡叫,卻不可能讓鬣狗在一旁打轉。
    城北郊,羅山村。
    這裏正是東河府分舵的駐地。
    陳魚雁沿著小道來到村中宗祠。
    他一改之前的模樣,身穿白袍,雙眉抹的雪白。
    祠堂坐北朝南,麵闊三開間三進兩天井。
    大廳高平,屋前立著鴻門樓,重簷攢尖頂覆魚鱗瓦,上做寶頂,簷角飛翹,如飛鳥展翅。
    羅山村建村百年有餘。
    這宗祠便是建村時,當時村子請縣城裏的大家建造的,檔次跟村裏其餘房屋對比,高出一籌。
    羅山村是白眉教在青柯縣最早的據點,裏麵的村民也都發展成為了白眉教的信徒。
    後來就幹脆把羅山村當成東河分舵的駐地了。
    宗祠便當做會事堂。
    抬眸看著祠堂天井內烏泱泱一群佇立的身影,陳魚雁抬腿走了進去。
    裏麵的人大抵分兩排站,清一色身披白袍,眉抹白痕。
    正前方位居主位的正是蘇難,左座為首的是位中年男子,背著長弓,臉上布滿傷痕,看著凶神惡煞的。
    右座為首的則是個背著藥簍的鶴發老人,臉上總是笑眯眯的,給人種很好相處的感覺。
    將眾人的模樣盡收眼底,陳魚雁對在場人的身份也有了個判斷。
    他來之前,就在張鶴來那收集了不少的情報。
    右側身著黑衣的中年男子,應該就是東河分舵左護法“白狼”李白霄,據說他一手強弓使的出神入化,在白眉教中地位極高,僅次於蘇難之下。
    那麽左側的老叟應該就是東河分舵的右護法,名字在白眉教中沒人知道,大家都叫他丹鶴叟。
    這兩個人都是外景三境的武者,實力強的可怕,但是在他們之上,還有個已經是神意宗師的蘇難。
    就算不論他們三個,陳魚雁也能從剩下的人中翻出十幾個外景。
    這等豪華的陣容,陳魚雁真想不出還有什麽事,是需要他這個內景的去做才能完成的。
    陳魚雁本以為是東河分舵兵微將寡,蘇難才著急把他帶過去。
    這麽一看,好像並不是這麽回事,事情跟他想得不太一樣。
    哦吼,進賊窩了。
    轉眼又是十來人走進會事堂,見人都來齊了,居於位首的蘇難上前一步,開口道:
    “宣教主令。”
    “凡醉生夢死樓入我白眉教地域者,殺無赦。”
    話音落下,下方以李白霄跟丹鶴叟為首的數百人抱拳齊聲道:
    “謹遵教主令!”
    “白狼,你提前帶著左堂潛伏在北城門附近,明早會有醉生夢死樓的人從那裏經過。”
    “把領頭的抓回來,其他的解決掉後全部扒光扔進湘江裏。”
    李白霄領命道:“是。”
    “丹鶴叟,你親自去無名山一趟,那裏有那群女人的駐地,投毒到河裏還是什麽樣,隨你發揮。”
    “把她們全部留在那裏就行。”
    丹鶴叟看上去是個和顏悅色的老人,拱了拱手道:“老夫領命。”
    蘇難環顧四周,不知道是不是陳魚雁感覺出錯了,好像前者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多停留了一會。
    “至於其他人,自行發揮,把醉生夢死樓留在青柯縣城附近的青樓妓院全給我推了!”
    “事後論功行賞,殺的人越多,領的獎勵越多!”
    所有人都摩拳擦掌握,躍躍欲試,這些天來他們被醉生夢死樓那群女人壓的憋屈的不行。
    總算輪到他們反擊的時候了。
    “接下來是講經傳道,請各位坐下原地,聆聽《民書》講解。”
    蘇難抬著嗓子,悠揚平緩的聲音入耳,帶著張力,將所有人都帶入詭異的半睡半醒狀態。
    “夫天補均平者......”
    陳魚雁連忙學做旁邊人的樣子,跟著一起闔上眼睛,口中喃喃自語。
    這是蘇難在加強天魔策的精神控製,但陳魚雁是漏網之魚,根本沒有受到半點影響,仍然保持著清醒。
    為了不暴露,陳魚雁隻得裝出被催眠的模樣,不過眸子微張,觀察著四周。
    在這時候,從後堂忽然走進來一個身形挺拔的青年,隨後佇立在蘇難的身旁。
    那個青年沒有像白眉教其他人那樣身披白袍,反而看上去像個紈絝的富家公子。
    更引人注目的是,那個青年的背後背著一把長刀。
    他身上的氣息沒有半點隱藏的意思,整個人猶如一把鋒芒畢露的長刀,氣勢淩然。
    刀意。
    這名青年也領悟出了刀意。
    陳魚雁能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的強烈的銳意,這是【刀序列】武者之間互相的感應。
    背刀青年走到蘇難的身旁,傾耳細聽。
    他們足足聊了有一刻來鍾,但是由於距離過遠,而且身旁那些教眾如同蚊蠅的呢喃聲嚴重幹擾了陳魚雁,他什麽也沒聽到。
    兩人交談完以後,背刀青年朝著蘇難拱了拱手,便原路返回,消失在後堂。
    半個時辰後,講經結束了,眾人紛紛清醒過來,也宣告著這次集會步入尾聲。
    會事結束後,陳魚雁跟著散去的人群離開會事堂。
    方才那位背刀青年是一名外景武者。
    又跟蘇難的關係如此親密。
    這兩人站位如此緊密,就連方才的李白霄跟丹鶴叟,都沒能跟蘇難保持如此近的距離。
    蘇難又讓自己早日升上外景……
    同樣領悟出刀意。
    同樣是外景武者。
    怕是整個白眉教都找不出第三個有相同條件的人來。
    陳魚雁大步走出會事堂,身形藏匿在寬大的白袍底下,露出冷笑。
    看來,這位蘇舵主。
    是想讓自己當個替死鬼啊。
    ……
    城外,築夢齋。
    此時的築夢齋燈火闌珊,在月色下顯得有些暗淡。
    周宜人百無聊賴的坐在屋頂上,細長的雙腿伸出屋簷,一搖一晃的,煞是可愛。
    “來者是客,怎麽不報上名來啊。”
    少女嬌柔的嗓音在寂靜的夜空中響起,她慢悠悠的伸了個懶腰,轉過身來。
    她的身前,此時佇立著一個身材高大的白袍人,臉帶麵具,看不清楚麵容。
    “喲,這不白眉教的蠢貨嘛。”
    周宜人笑的很燦爛,一點都不矯揉造作,叉著腰肆無忌憚。
    “怎麽活的不耐煩了,想上門來送死啊?”
    “就憑你,殺不死我。”
    陳魚雁麵無表情的看著她,伸出手將一張紙扔出。
    “這上麵寫著白眉教近期對你們醉生夢死樓的行動規劃,信不信由你。”
    “下周同個時間,我會再來找你的。”
    說罷,陳魚雁從房頂一躍而下,消失在黑暗之中。
    蘇難啊蘇難。
    不管你是不是要我當替死鬼,白眉教必須得亂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