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點，你他奶奶的想啥呢。”王滿銀沒有廢話，直接照對方腦袋來一下。
    這家夥剛才演的挺像那麽回事兒，顯然行騙不是一次兩次了。要不是自己提高警惕，真有可能被唬住。
    不過既然遇到，自然不能輕易放過。
    半個小時後，兩人壓著馬振軍進入石圪節街。
    三人如此奇特的造型，自然引得不少商販出聲打聽。
    說起來，王滿銀絕對稱得上石圪節鄉的一個人物了。不單單因為他家開著炒貨作坊，另外還有幾隻土狗，同樣在人們心中留下深刻印象。
    所以三人一路走來，不但被人湊過來詢問。
    王滿銀隻說剛捉到一個騙子，現在打算送派出所。
    一些閑人立刻跟上，想要過去湊個熱鬧。
    這會兒，派出所塗隊長剛吃過飯沒多久，正和楊高虎坐在太陽底下下象棋。
    聽王滿銀講完，兩人都來了興趣，直接把對方拽到屋裏邊。如今各地嚴大，他們對送上門的騙子自然不會放過，正好頂一個指標。
    很快，裏邊傳出聲音。
    王滿銀原本以為，馬振軍很快會交代行騙經過，沒有想到這家夥挺能忍的。
    一個小時後，楊高虎臉上帶著鬱悶走出。
    “滿銀，你是不是搞錯了？這家夥一口咬定自己就是鄰省百貨公司的總經理，並非什麽騙子。”
    “錯不了，”王滿銀很肯定的回答，“他的話漏洞百出，路上他打算用錢收買我們……”
    “沒錯，我也感覺馬振軍身上有問題。”這時，塗隊長也走出房間接口道。
    憑借辦案人員的直覺，他認為這家夥可能是條大魚。
    “問他來黃原采購什麽商品，根本說不清楚，要麽就是繞圈子。我現在往縣裏打個電話，問問上邊有沒有馬振軍的消息。”
    “我也打電話，看能不能聯係到鄰省百貨公司。”
    沒辦法，現在想要核實一個陌生人真實身份很難得，隻能采取這種笨方法。
    不過王滿銀總感覺對方既然用鄰省百貨總公司的名義行騙，應該會存在某種聯係。
    另外，馬振軍這個名字估計也不是隨意起的。
    這家夥既然印那麽多名片，還有公章和介紹信，總不可能隻用一次就扔掉吧。
    自己通過供銷係統打聽，說不定得到消息更快。
    除了派出所，他當即找到郭朝旺。
    接著，王滿銀把電話撥到黃原市百貨公司，再聯係上高林峰。電話裏，他詳細講解對方的外貌特征，比如左臉蛋上有兩粒明顯的蠅子屎。
    隨即，就是漫長的等待。
    直到一個多小時後，高林峰重新打過來。
    接通，裏邊傳來激動地聲音：“滿銀，你們千萬別把那個馬振軍放跑了。我已經接到電話通知，對方以馬振軍的名義，已經在附近幾省行騙多起。對了，騙子的真實姓名叫範兆年……”
    聽高林峰講完，王滿銀徹底鬆了口氣。
    他雖然感覺騙子範兆年一定有問題，但總不能單憑想象吧。
    “咋樣，有消息了？”見電話掛斷，郭朝旺關切的問。
    “嗯，從市百貨公司得到準確消息，這人的確是個騙子，最近幾年一直在各地行騙，采取的模式就是‘貨到付款’。”
    現在很多國營企業受到大潮衝擊，生產的商品不斷出現堆積滯銷，所以急切想要銷售出去。也因此，讓一些膽大之徒有了可乘之機。
    他們紛紛將自己包裝成“總經理”、“董事長”等等，帶著各種頭銜的名片滿地跑，堂而皇之進工廠談生意。
    實際上，這些人開的大部分都是皮包公司，連個真正地址都沒有。
    這實際就是利用中間商賺差價，甚至幹脆空手套白狼，卷了廠家的產品後逃之夭夭。
    範兆年采取的是第二種。他先用身份唬住廠家。而後用大手筆訂單將對方砸暈，接著提出貨到付款。
    這年頭，省百貨總公司名頭還是很有說服力和信譽度的，所以不少廠家也願意采取如此方式。
    在他們看來，隻要辦理了托運貨款手續，再派上押運員，應該就萬無一失了。
    卻不知道，押運員到陌生地方兩眼一抹黑，哪裏是範兆年的對手。
    人家隨便給押運員安排一家旅社住宿，而後帶著貨物消失不見……
    “防不勝防呀，”郭朝旺聽完連連搖頭，“你說現在人心都怎麽了？之前哪有這麽多事兒。”
    “行了，郭叔，別想那麽多。塗隊長還等著消息呢，我先過去！”
    楊高虎兩人正在派出所院裏抽煙，看到王滿銀，立刻迎上來詢問。
    “怎麽樣，滿銀，有消息嗎？”
    “有，查清楚了。這個騙子真名叫範兆年，已經有多次行騙經曆……”
    “奶奶的，看來剛才揍得輕了！”楊高虎咬牙道。
    不出所料，當被塗隊長點出真實身份後，範兆年知道再無法抵賴下去。
    接著，他像倒豆子一樣交代了自己的犯罪事實。
    介紹信上所蓋公章竟然是真的，而且鄰省百貨總公司的確有個叫馬振軍的。範兆年從對方辦公室裏偷出一遝空白介紹信，然後根據需要隨時進行填寫。
    有了確切結果，王滿銀才步行返回罐子村。至於毛蛋，之前已經回來了。
    現在作坊已經下班，不過還有幾人聚在村口閑聊等待。
    聽王滿銀講完，一個個慶幸不已。
    不過，隨後毛蛋問起布票取消的事兒。
    王滿銀給出肯定答案，讓對方翻閱一下近期最大報紙查找。
    這些人聽了很興奮，紛紛計劃到時間早些去供銷社搶購。
    王滿銀實在有些無語，現在連布票都取消了，還怕以後買不來布？不過他沒多說啥……想想上次搶購白洋布的經曆就知道，人們從眾心理有多強。
    就算現在，明明供銷社裏的白洋布不限量不要票，依然有人不斷囤積。
    王滿銀前段時間聽人講過，鄰村有個養羊的光棍老漢，平時不舍得吃穿，就喜歡賣羊買白洋布，家裏已經存有上百丈。
    估計等取消布票的消息傳出，石圪節供銷社又要紅火幾天了。
    日子一天天冷起來。
    幾場寒風吹過，枯草黃，樹葉落。
    黃土高原溝溝茆峁間變成一片土蒙蒙的顏色，隻有冬小麥地裏泛著幾抹灰綠。
    忙乎了大半年的受苦人，逐漸開始變得悠閑下來。
    各家崖麵窗戶上，掛起一串串鮮紅的辣椒、大棗，或者院裏碼出一堆堆玉米。一些勤勞的婆姨們，更早早將收割好的白菜放到大缸裏醃製。
    更多時候，一堆漢子婆姨擠在向陽崖根背風處，一個個圪蹴著諞閑傳，或者喜滋滋曬著太陽，聽收音機裏的評書。
    倒是王滿銀家這段時間愈發忙碌。
    他幾乎每天都要跟車去黃原城運貨，現在批發部裏已經積攢有幾萬斤，後院三間堂屋裏邊幾乎堆滿。
    不過王滿銀並沒有停止的打算，主要怕哪天突然下雪封路，到時候供不上貨。
    尤其最近，天氣一直陰陰沉沉的。
    就算不下雪，提前多備些炒貨也不是壞事。還有一個多月就要過年，到時候肯定會有一波銷售高峰。
    隻是等王滿銀坐著卡車經過市百貨大樓門前時，竟然看到外邊排出一條二三百米的長隊。
    “啥情況，咋會這麽多人排隊？”潤生禁不住好奇的詢問道。
    沒等王滿銀開口，司機師傅已經解釋到：“還能因為啥，昨天街道剛貼了通知，從今天起買布不再要布票……”
    幾人才注意到，很多市民離開時，手裏拿著各種布料，有些甚至成捆扛在肩上，還有人背起一大包一大包的棉絮。
    王滿銀實在不知道該說啥，感情城裏和鄉下沒啥區別，幹什麽都是一窩蜂。
    不過布料沒有保質期，買回家不算浪費，放多久都可以做衣服。
    當然，他和蘭花現在已經很淡然了，基本買的是成衣。
    真讓王滿銀猜對了。
    下午他們離開黃原沒多久，天上就飄起零星小雪。
    金波趕忙加快車速。
    抵達原西縣境內時，地麵已經全白了。倒是天色愈發黑起來，之前路邊一些明顯的標識已經看不見了。
    王滿銀怕出問題，隻能不斷叮囑金波放慢速度，安全第一。
    遇到危險地段時，他和潤生還要一起下來查看指路。
    卡車走走停停，好在最終平安到家。
    從下午下雪開始，蘭花就不時站在場畔上張望。
    直到見兩束刺目的光芒射向村子方向，她才鬆了口氣。
    等車子停穩，蘭花隻是出聲道：“回來了？”
    “嗯，”王滿銀點點頭，又招呼潤生和金波晚上在自家吃飯。
    兩人怕家裏擔心，趕忙推辭離開。
    外邊下雪，王滿銀家清淨不少，終於沒有人再過來看電視。
    他索性把電視從作坊裏搬回，而後一家三口坐在窯洞裏觀看。話說自從電視買回來以後，一家人單獨觀看的很少，大部分時間放在外邊，幾乎和罐子村共有的沒啥區別。
    為此，蘭花私下裏也抱怨過幾句。
    不過得了丈夫的叮囑，她沒有當著外人說起過。
    電視打開，王滿銀收了一圈，全部是滋滋的聲音。
    他隻能冒著雪花爬上房頂調製天線，結果凍得手指僵硬，還是一個台也沒找到。
    沒辦法，現在一到刮風雨雪天氣，電視信號就變得極其不穩定。
    看不成電視，王滿銀直接把王濤趕回自己屋睡。
    閑著也是閑著，等土炕燒熱後，索性來點兩個人才能做的事情。
    後世有句話叫“多年夫妻成兄弟”。
    不過王滿銀沒有類似想法，結婚這麽多年，他和蘭花的感情一直十分炙熱。
    王滿銀很清楚，隨著時代發展，尤其隨著自家生意做大，以後各種誘惑隻會越來越多。不過他更希望自己能夠守住本心，有始有終。
    而不是像有些人有錢之後，說什麽夫妻感情不合，沒有共同語言。
    拜托，窮的時候咋不說這話。
    陪你生活十幾年，孩子都生幾個，現在卻說沒有共同語言，騙鬼呢？
    清晨，王滿銀被公雞叫聲驚醒。
    等他穿好衣服打開窯門，隻見外邊白茫茫一片，門前積雪足有四指厚。
    顯然，昨晚下了一夜。
    看到主人，小狐狸第一時間跑到跟前。
    吧嗒……
    這家夥張開嘴巴，吐出一隻剛咬死的麻雀。
    這種幼稚的顯擺，院裏其他幾隻動物早不願意做了。
    也就小家夥沒怎麽見過世麵，想要得到主人的誇獎。
    王滿銀很敷衍拍了拍腦袋，稱讚兩句後，又去豬圈旁查看林麝的情況。
    見到三隻林麝並沒有受大雪影響，他才放下心來。
    它們在王滿銀家生活了一個多月後，軀體已經徹底恢複正常，個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著。
    更重要是，現在不怎麽怕人了。
    看到王滿銀，幾個家夥還發出叫聲打招呼。
    吃過飯沒多久，工人陸續過來上班。
    雖然今天下雪，但王滿銀並沒打算停工，而是準備趁這幾天盡量多備一些貨，留著過年時出售。
    至於他自己，給蘭花打聲招呼後，便帶著三隻土狗進山打獵。
    馬上過年，不但作坊要備足貨，按照王滿銀家傳統，還要準備一些野兔野雞送禮。
    山塬上雪白一片，冷風像刀子一樣颼颼刮著。
    除了王滿銀自己外，根本看不到其他人行走。
    進山沒多久，他就帶著三隻土狗出現在空間當中。對於眼前環境變幻，土狗們早已經適應，所以表現很淡然。
    外邊寒風刺骨，空間裏溫暖如春，所以動植物並沒有受到太大影響。
    剛走幾步，王滿銀聽到樹林中傳來公野雞嘹亮的聲音。
    隨即，撲棱棱打鬥聲響起。
    緊靠著蘆葦蕩的水塘裏，有兩群野鴨緩緩遊動。
    看到王滿銀出現，這些家夥全部躲進蘆葦蕩深處。
    在野鴨群尚未消失前，他粗略數了一下，差不多就有二三十隻。有一些個頭偏小，明顯是夏季孵化出來的。
    也由此可見，空間裏的動物呈現不斷增長的趨勢。
    不過這些家夥的存在，也能讓水塘裏的魚類保持一種平衡狀態。
    他正想著，見兩隻遊隼振翅落下。
    有了它們的加入，這場捕獵變得極其輕鬆。
    很快，便有一隻野兔被轟起。
    剛跑出幾十米遠，就被遊隼摁在爪下。
    空間裏的野兔比王滿銀預想還要多一些，剛兩分鍾，又有一隻竄出……
    頭頂有遊隼巡邏，草叢中有土狗追蹤，空間裏的動物們算遭了殃。
    不到倆小時，就有五隻野兔和三隻野雞中招，外加一隻野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