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白色的救護車橫著停放在街道上，擋住了去路。
    薑明抬腳準備繞過去。
    剛走兩步，就停住了兩步。
    救護車的駕駛座的位置，有一位滿臉腐肉的喪屍，兩隻手加起來僅有八根的手指不停的在轉動著方向盤。
    但救護車的車身已經全部凹了進去，損壞嚴重，車身沒有動彈半分。
    副駕駛座的位置，有一位身穿白色大褂的大夫卡在了原地，張牙舞爪的吼叫著，倒是和平常的喪屍無異。
    “嗬嗬……”
    喪屍司機喉嚨裏發出壓抑的低吼聲，眼睛不似別的喪屍那麽呆滯，反而有些焦急。
    急著接送病人。
    薑明能從它的腦電波中感知到，這頭喪屍和別的喪屍不一樣，它有它的執念。
    它的執念不是吃人，而是開車。
    把病人運送到安全的地方，送到醫院，醫院裏還有大夫等著給病人治病。
    救護車的車廂裏麵，發出砰砰砰的聲音。
    車身變形，裏麵的動靜並沒有消失。
    病人也變成了喪屍。
    薑明站在原地，目光看向喪屍司機。
    喪屍司機顫抖瑟縮了一下，直接從破碎的擋風玻璃處爬了出來。
    擋風玻璃劃破了它腐朽的皮膚，腐肉和黑色的血液流在了玻璃上，落在了地上。
    喪屍司機身體詭異的扭曲著，身材高大，走起路來卻異常的艱難。
    腳掌被切割的僅僅連接著一點點，鞋子已經不知道丟失在了那裏。
    它感覺不到疼痛，卻還是回頭看了一眼救護車的駕駛座的位置。
    但腳步未停，直到站到了薑明的麵前。
    目光規規矩矩的看向地麵，不敢抬頭。
    手指微微顫抖，大拇指僅僅粘了一層皮，雖然都要脫落。
    薑明仔細的打量著喪屍司機，眸子異常的平靜。
    他清楚的知道，這個世界上特殊的喪屍路隻他一個。
    和人類一模一樣的喪屍，也不隻他一樣。
    過去的十年，喪屍之間也有領地占據，互相征服，高階喪屍對於低階喪屍有絕對的統領權利。
    而像人類一樣的喪屍，腦電波更是強悍，數量不少。
    越厲害的喪屍，越像人類。
    這個秘密，隻有人類不知道，人類連洶湧的普通喪屍都對抗不過，更不要說揪出來躲在暗處的有智商的喪屍。
    薑明上一輩子也收集了不少的喪屍小弟，他收的，基本上都是特殊的喪屍。
    有自我執念，又能很好的理解人類的語言，不依靠腦電波也能交流的那種。
    這種喪屍，進化的更快，也會越來越像人類。
    薑明在想，是不是喪屍進化到一定的程度之後，就會變成人類。
    這個想法如同附骨之蛆存在在薑明的腦子裏，但他一直在收特殊的喪屍小弟，卻再也沒有培養出來和人類外形一模一樣的喪屍。
    想要進化到和人類差不多的等級，實在是太難了。
    薑明眸子裏閃過一抹陰鬱。
    他明白，收集特殊的喪屍小弟可能是徒勞的，但他還是抑製不住的去關注這些特殊的喪屍。
    萬一能從它們的身上找到進化的奧秘，真的能變成喪屍呢？
    薑明輕輕的歎了一口氣，給喪屍司機下了一個指令。
    喪屍司機呲了呲黑色的牙齒，似乎在回應薑明。
    然後，邁著沉重的步子，朝著一個方向緩緩的走了過去。
    路過救護車的時候，它的目光在車廂的位置停留了很久很久。
    執念也抵擋不住來自高階喪屍的指揮，喪屍司機歪了歪頭，最後看了一眼自己拉的病人，抬腳走了。
    薑明也在喪屍司機走了之後，離開了這裏。
    他一般不會在外麵暴露太久。
    被人類看到，會很麻煩。
    被和他一樣的喪屍看到，也很麻煩。
    高階喪屍的確能統領低階喪屍，但兩個有智慧的喪屍若是腦電波強度差不多，那就隻能互相殘殺了。
    普通喪屍靠著吞噬血肉才能一點點的進化。
    而高階喪屍，是需要吸收晶核的。
    而晶核，可以從人類腦袋中獲取，也可以從喪屍腦中獲取。
    目前為止，薑明從來沒有碰到比自己強大的腦電波。
    但薑明也是有軟肋的，他不想把周文文拖累進來，隻想好好的護著她。
    既然如此，那他就隻能低調一些。
    走了兩條街，因為末世爆發，紊亂的腦電波也開始平靜了下來。
    內心無比嗜血狂暴的情緒開始被徹底壓製住，偶爾看到幸存者，也不會表情失控。
    薑明摸了摸心口的位置，忍不住把懷表從兜裏拿了出來。
    懷表裏麵，鑲嵌著一張照片，是周文文的相片。
    照片之中，周文文正在圖書館看書，陽光恰好灑在了她的臉上，一切都是那麽的美好。
    這張照片，他一直收藏著，直到他的身體發生了變化，才製作成了懷表。
    一直在時時刻刻提醒著自己。
    不能失控。
    上一輩子，也是同一張照片，他堅持了十年，直到最後一刻，才徹底失控，沉淪。
    薑明眸子深了深，腳步也加快了一些。
    葉落小區裏麵的喪屍不少，薑明從一處圍牆處進入了小區，盡量避免走大路。
    免得讓樓上的人看到。
    葉落小區的地形已經徹底烙印在他的腦海之中，哪裏有死角，他一清二楚。
    每棟樓都砰砰砰的亂響，是喪屍砸門的聲音。
    薑明頓了頓，並沒有幫助那些人。
    他沒有這個義務，他隻護一人。
    若是因為此刻他的衝動，護了所有人，定然會引來人類和智慧喪屍的探究。
    這一世，哪怕所有人都死了，他也要讓文文好好的活下去。
    他隻在乎這個。
    對於人類，他並不看好。
    上輩子，害死文文的，就是人類。
    一想到從前，內心的嗜血狂暴因子就又叫囂了起來。
    薑明頓了頓，停住了腳步，立在原地，平複自己的情緒。
    一分鍾，兩分鍾……
    足足半個小時，薑明才咽下去了嗜血狂暴的衝動。
    眼神逐漸變得清明了起來。
    “砰砰砰！”
    薑明輕輕的拍著房門。
    哢嚓一聲，門很快開了。
    “你怎麽這麽快就到了，快進來！”
    周文文一把拽住了薑明冰涼的手指，把人拽進了屋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