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
    不僅是餘煬，連站在一旁的小張也聽到了腳步聲。
    聽這聲音，絕對是鞋子踩在地上發出的摩擦聲，而不是精靈行走或爬行時的聲響。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睛中看到了驚訝。
    【什麽情況？主播為什麽一臉驚奇的表情，難道裏麵真有活人？】
    【我，不會是搞節目效果吧？從科普變成探靈直播？】
    【探靈？有點意思……】
    因為腳步聲比較輕，聲音再通過手機的收音，處理，推流到直播間內的時候，已經是極其微弱，基本上聽不見了。
    所以直播間內的水友們並不知曉發生了什麽事情。
    “房子裏可能有人。”
    餘煬低低說了句。
    一般來說，正常人是絕不對跑到這荒山野嶺中來的。
    難道是戶外探險的主播？
    他忽然想到之前被燈火幽靈吸光生命力的探險主播。
    或者是什麽逃犯……？
    不過既然是人的話，就沒什麽好怕的了。
    他直接張嘴喊道：“你好，請問裏麵有人在嗎？”
    沒想到的是，話音剛落。
    屋子裏的人還沒回複。
    鐵門後，位於院落中，那一片密集的雜叢內，立即響起窸窸窣窣的輕響。
    啵啵啵~
    六根翠綠色的嫩葉從草叢內鑽了出來。
    嫩葉一陣搖晃，緊接著，三個粉紅色的小腦袋緊隨其後，探出草叢。
    【啊！！這是什麽精靈啊？好可愛！】
    【粉色蘿卜？跟走路草長得有點像耶。】
    【哪兒像了？走路草長得像蘿卜，這粉色的小精靈長得倒是像一隻小貓咪。】
    “咦？是三隻毽子草。”
    毽子草會隨風飄揚，落到院落中，餘煬倒沒有感到稀奇。
    正當他們的注意力被毽子草吸引的時候，二層小樓內傳來一陣輕輕的腳步聲。
    腳步聲，伴隨著一道蒼老低啞的聲音響起：“誰啊？”
    一個步履蹣跚的身影，出現在一樓門口。
    餘煬循聲看去，看到房子的門口，站著一名滿頭銀發，拄著拐杖的老婦人。
    “nia~nia~”
    三隻粉紅色的毽子草一見到老婆婆，紛紛轉動頭頂的嫩葉，飄到她的身旁，親昵地繞著她轉圈。
    “囡囡乖~”
    老婆婆摟過身前的一隻毽子草，將它抱在懷裏，輕輕地揉了揉它的臉頰，臉上露出慈愛的笑容。
    【這裏怎麽會有一個老婆婆？難道是！！[驚恐][驚恐]】
    【對啊……路都被封了，為什麽老婆婆會出現在這裏呢？】
    【她會不會是這裏原先的主人？】
    看著老婆婆迎風吹拂的發絲，和身上印有卡通人物的睡衣，餘煬相信，她絕對不會是什麽鬼魂。
    畢竟那睡衣上印的是最近很流行的庫洛米。
    話說回來，老婆婆穿庫洛米的睡衣，怪奇怪的。
    他回過頭去，向小張使了個眼色，指了指攝像頭，伸手微微下壓。
    小張馬上會意，把攝像頭高度調低，不拍攝老婆婆的臉。
    “老婆婆您好，我們是從下溝村過來遊玩的村民，能不能讓我們進去喝口水，歇歇腳？”
    “而且您看，我們身邊也帶著小妖怪，您不用擔心我們會傷害它們。”
    老婆婆似乎耳朵比較背，餘煬連續喊了好幾聲，她才明白他說的意思，後知後覺地點點頭：“進來吧，小夥子。”
    “謝謝您。”
    餘煬率先蹲下身子，鑽進鐵門角落，被掰開的洞口。
    小張和其他精靈們先後鑽了進去。
    老婆婆見到有客人來，放下懷中的毽子草，向餘煬他們招了招手，走進一樓大廳裏。
    “nia~nia~”
    “噠呐~”
    “那哆~”
    “咕栗！”
    小福蛋、走路草、妙蛙種子留在院子的草叢中，和三隻毽子草快樂地玩耍。
    赫拉克羅斯身為保鏢，亦步亦趨地跟隨在兩個人類身旁。
    大牙狸……負責照看住它的魚公主就好。
    雖然庭院內仍然是一片雜草叢生的樣子，但當餘煬進入客廳裏，發現廳堂裏已經被收拾了一遍。
    一些簡單的家具擦拭地幹幹淨淨。
    中間的供台也重新恢複了香火。
    牆壁上，懸掛著一副老者的黑白照片。
    就連原先陰冷的感覺，也減弱了許多。
    屋子裏，似乎充斥著一種鮮活的“人氣”。
    “坐吧。”
    老婆婆佝僂著身子，邁著緩慢的步伐，走到供台旁，拎起一瓶水壺，拿出兩個瓷杯，顫抖著手，為他們倒水。
    “哎，我來吧，您坐著。”
    餘煬幫她穩住水壺，倒出開水，拿起來淺淺喝了一口，又遞給小張一杯。
    “後生，你們也坐。”
    老婆婆拄著拐杖，坐到一張陳舊的木椅上，也沒有理會喝水的兩人，就望著門口玩耍的小精靈們，靜靜地發著呆。
    老人一雙枯瘦的手掌無意識地摩挲著掌心處的拐杖，嘴巴微微揚起，露出裏麵幾顆殘缺不全的牙齒，臉上的皺紋就像是牆上斑駁的痕跡，門外明亮的日光照進屋內，照在她渾濁的雙眼上，閃爍出一點微弱的光亮。
    【嗚嗚嗚，不知道為什麽，我莫名感覺到老婆婆好孤獨。】
    【天氣晴朗，風景獨好，翠綠的草叢在風中疊成浪，一切是那麽美好，我卻感到孤獨。】
    【她的子女呢？】
    不止是水友們好奇，餘煬也很好奇。
    他喝光杯中開水，用稍顯洪亮的聲音問道：“阿婆，請問這裏是你家嗎?”
    同樣，他重複了兩三遍，對麵的阿婆才從呆愣中回過神，似是在組織語言，沉默數秒，答道：“是的咧，從嫁過來，我就一直住在這裏。”
    一直就住在這裏？
    餘煬可是記得他上次來，這棟房子還是一副落滿塵埃的模樣。
    “我記得這裏之前不是荒廢了嗎？而且因為有妖怪作祟，還被官方封起來了，您是怎麽進來的呢？”
    不知是否是他的話中蘊含的信息量過大，老人聽後，直接陷入了呆滯狀態，眨巴著眼睛，愣愣出神，許久沒有回答他提出的問題。
    場麵，陷入尷尬的安靜。
    【看老婆婆的狀態，是不是有阿茲海默症啊？】
    【不應該吧，怎麽會有人放心一名得老年癡呆症的老人一個人呆在山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