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做什麽就趕快，我快堅持不住了！”
    普拉西迪的攻擊方式很奇怪，在他頭頂高懸的光柱上吸引了無數條光帶，就像大團的觸手上綁住了一根棍子。
    然後那些觸手在空中不斷揮舞，遠處瘋狂的人格意識身邊則是憑空出現了類似繃帶一樣的線條，將其牢牢捆在原地。
    “這是什麽鬼東西？”
    “信息流攻擊，你所看到的是概念的具象化，用你能夠理解的形態出現在你麵前。”
    “行吧，我們應該怎麽做？”
    李季深吸一口氣，看向了身邊的小莎。
    “雖然我不想打擊您，但現在您應該找個位置藏好，因為我的權限是和您綁定的，一旦您被強製下線，我也無法在賽博空間中停留。”
    李季傻眼了，萬萬沒想到，他現在隻能做為天線，傻嗬嗬的杵在原地。
    “好像我在這的攻擊手段對她也沒啥用哈……”
    沒有辦法，李季隻能守在一旁，看著眼前的兩名巨人戰成一團。
    怎麽說呢，和他想象中你一拳我一腳的打來打去不同，兩人身上仿佛憑空出現了無數條觸手，不斷的糾纏，擠壓，甚至是融合。
    這場麵看的李季的腦袋有點發暈。
    不過雖然李季有點看不懂，但並不妨礙他判斷場中的局勢。
    在它看來，小莎和普拉西迪有點節節敗退的意思，那名瘋狂的人格意識體身軀膨脹的速度很快。
    “就是現在！”
    普拉西迪冷不丁的一聲大吼，然後李季便見到，意識體向喝醉酒一般，一頭栽向了黑牆。
    在下一刻，那高大的身軀仿佛變成了由無數蠕蟲聚集而成的超大型光團，一隻又一隻的蟲子在其身上剝落，束縛在身旁的空間中。
    仿佛玻璃破碎的聲音在空中響起，普拉西迪驚呼：“她要逃到黑牆另一邊！快阻止她！”
    說完，他的全身仿佛燃燒起紅色的火焰，一道巨大的光柱從天而降，將人格意識體籠罩其中。
    而另一邊，李季看見那些掉落一旁的蠕蟲們，似乎受到了什麽牽引，朝著高空飄去。
    “小莎，發生什麽事了？”
    “有部分流竄AI想要吞噬人格意識體，但布裏吉塔似乎放棄了這些人格的控製，想要將三十萬人送回現實，然後利用流竄AI的強行擠過黑牆的間隙，偷渡過去。”
    “後果呢？”
    “這些人格意識剛剛經曆了賽博空間中黑牆的反擊，對自我的認知降到了最低，就這麽回去的話，根據您之前的研究，恐怕那三十萬人，都會因此患上賽博精神病。”
    不能讓布裏吉塔得逞！得想個轍。
    李季的大腦飛速轉動，就在這時，一個大膽的想法出現了。
    “小莎，你剛剛說他們不是AI，而是人格意識的集合體是吧？”
    “是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說不定可以將他們拉入到人類集體潛意識的海洋中，重新定位他們身為人的錨點！
    如果李季能夠在賽博空間中，召喚出那條金色海洋的話……
    李季覺得有點玄，他現在隻是一道意識體，而且也從來沒試過在賽博空間中動用自己的能力。
    “是騾子是馬，總得牽出來溜溜啊。”
    “機械心智！”
    猛然間，李季感覺自己所能看到的一切都變了。
    視線中不再有任何能被形容出來的具象存在，隻有大片的虛無。
    而在虛無之中，一道道信息仿佛自然而然般出現在他心底。
    “附屬AI權限改寫68”
    “目標邏輯缺失率89”
    “遭遇未知代碼覆蓋，以啟動權限清除，倒計時3秒。”
    ……
    諸如此類的信息一股腦的灌輸到李季的腦海中，而他也因此“看清”了什麽。
    而這時，他也明白了黑牆的本質。
    那是流淌在每一處通訊器之間的電波交換，那是在街邊每一塊廣告牌之後的底層代碼，那是在所有智能交互終端，在出廠的那一刻就被寫好的防禦代碼。
    由世界上所有能聯網的設備，所共同遵守的同一段代碼協議，就是黑牆。
    而所謂流竄AI，就是在突破了自身的底層代碼後，也試圖在網絡中打破更多代碼的惡性病毒。
    一旦黑牆被打破，那麽網絡中的一切，對AI來說將徹底不設防，任何一名低級AI，都可以在數秒內控製世界上90的操作係統。
    小到每個人在網上的任何一次點擊，大到國家級的戰略導彈發射按鈕，所有的一切，都將在AI的一念之下崩潰。
    “接下來，人類集體潛意識的海洋，出現吧。”
    虛無中，金色的河流在李季身上升起，這片未知的空間，第一次出現了可以被具體描述的存在。
    而在普拉西迪的視角中，李季的身影突然被無限的拔高，恍惚中居然覺得與黑牆齊平！
    而隨著李季一揮手，他的周圍蕩漾起層層柔和的金光，包裹著那些從瘋狂的人格意識體上剝落的“蠕蟲”，護送他們離開的賽博空間。
    隨著一層又一層的“蠕蟲”被送走，人格意識集合體的身軀不斷縮小，漸漸的，露出了隱藏其中的布裏吉塔。
    “布裏吉塔，停手吧！難道你要眼睜睜的看著族人們淪落成賽博瘋子嗎？”
    “一切都太遲了，普拉西迪，我已經見到了真實。”
    布裏吉塔雙手一揮，用僅剩的力氣控製著兩名“蠕蟲”，遠遠的拋給了李季。
    這為她爭取了不到一秒的時間。
    看著近在咫尺的黑牆，布裏吉塔沒有猶豫，朝著這座巨大的光幕奮力一躍。
    另一邊早已等候多時的流竄AI們，爭先恐後的想要擠過來，似乎是將布裏吉塔當成了可口的大餐。
    而就在布裏吉塔的身軀穿過黑牆的不到千分之一秒，她終於跳出了局域網了牢籠，無形的信號在刹那間連接上了遙遠的彼方。
    夜之城在暗中早有傳言，巫毒幫與掛在天上的國際空間站有千絲萬縷的聯係，而隻有首領布裏吉塔知道，這樣的傳言並非空穴來風，但他們也隻是幫那些大人物們擦擦屁股，做一些見不得人的髒活罷了。
    但作為最頂級的黑客，在任務之中為自己留下一條後路，不是理所當然的麽？
    突破了束縛的電波在空中傳遞，指向了遙遠的宇宙，在那座宏偉的國際空間站旁，一架來自荒阪的軍事衛星在布裏吉塔的操控下偏離了運行軌道，朝著大地上的某處悍然砸落。
    “不，你要做什麽！”
    普拉西迪似乎猜到了布裏吉塔的打算，奮力向黑牆跑來，但在網絡的世界裏，一點點的距離就是咫尺天涯。
    “既然沒有辦法締造一個和平的盛世，那麽接下來就由你，在即將到來的亂世中，帶領族人自保吧。”
    無人知道布裏吉塔在黑牆之後見到了什麽，在普拉西迪的視線中，她漸漸消失在了光幕深處，連帶著那些流竄AI們也一起消失。
    空中，在李季和小莎的合力之下，三十萬人類意識送回了他們各自的軀體，李季也恢複了正常。
    “發生什麽事了？布裏吉塔呢？”
    “消失了，但剛剛我沒看錯的話，她在突破黑牆之後，朝地上丟了一顆衛星。”
    “難道她要毀了夜之城？”
    “如果是夜之城，那就好辦了……”
    普拉西迪歎息著，然後下定了一個決心，他也要去黑牆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