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作為高等種族，除了與生俱來的天賦和永恒壽命，外表上最賴以為榮的自然是身後的羽翼。
    她們之間，也時常以誰的外形更好看，翅膀更潔白，羽毛更順滑互有較量。
    在日常的保養上，魔力的形成上，可以說她們優雅高貴的姿態，一部分也來源於平日裏對這股自信的培養。
    因此某種程度上。
    羽翼的數量與完美度，也象征了天使的地位。
    然而。
    在張開八翼的緋天使前，那些隻是微有差別的羽翼就完全沒有可比性了。
    莫伊拉下意識往後縮了縮，似乎想要將自己的翅膀藏起來，卻又不能真的收回去，站在那裏一時有些說不出話。
    “……”
    不僅是獨一無二的緋紅，從神力的威壓上，她就已經輸得徹底。
    虧我每天……還用梳子細心梳理，一片片塗抹羽毛精油……！
    她臉上表情像吃了泥巴一樣難受，實在想不通對方上次為何什麽都不說。
    羅維從莫伊拉沒掩飾的表情裏看出她的想法，聳了聳肩。
    經典扮豬吃老虎唄。
    隻不過你不一定是真的老虎，那位上次卻是真的豬。
    畢竟那之後，從他手上費勁精血調……呃，培養出來的天使，怎麽可能會輸給同級。
    “你、你們到底想要什麽？”緋紅光壓緩慢匯聚在莎耶身上，莫伊拉僵著臉色問道。
    莎耶往前走了一步。
    她伸著四對翅膀，像孔雀開屏一樣炫耀著自己的美麗，好像必須要對方在自己麵前自慚形穢，跪下來道歉一樣。
    看把你能的……
    羅維搖了搖頭，他雖然知道天使以羽翼為美，但看莫伊拉的模樣，似乎在這方麵還有著非比尋常的執著。
    眼下真的是被爆殺了。
    “我們帶了工匠過來。”莎耶高傲且冷淡說道。
    “……！”
    低下頭的莫伊拉緩緩將頭抬起，臉上再度寫滿不可置信，這件事在神殿內部應該也算隱秘才對。
    羅維朝周圍看了一眼，朝她走了上來。
    “我應該可以信任你吧，首席戰官天使？”
    莫伊拉意會過來，帶他們過來的天使是她的親信，但還是示意對方退了下去。
    “我對嵐神大人的信仰絕對忠誠。”見四周沒有其他人，她開口說道。
    羅維點了點頭，“簡單來說，你們被工匠會利用了。”
    “……！”
    莫伊拉看著站在眼前的一行人，就算那位緋天使擁有無可比擬的天資，但某種性質上，她還沒來得及追責他們這幾位擅自闖進來的僭越。
    其中甚至還有歪魔！！？
    “你們究竟是……”
    「淨願聖女」、「寂夜魔女」、「獅苑王女的冠軍劍士」……阿依凝估計也有稱號，隻不過她行走在西方世界，從來沒有特意報過名號。
    但魔女和歪魔這種黑暗陣營的名頭，報出來恐怕更成問題。
    “我們是……”
    “羅維是叔叔，”露意一臉興奮打斷了他的話，“阿依凝和薇彌爾是姐姐，莎耶是媽媽，伊露絲不知道！”
    莫伊拉：“？？？？？”
    這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關係，是怎麽能湊出來的？？
    羅維一臉黑線。
    什麽幸福一家人。
    這關係也太亂了點吧。
    莎耶臉上也頓時有點繃不住，是自尊讓她仍舊昂著下巴站在那裏。
    這讓莫伊拉更驚恐了。
    天使是和什麽東西結合，居然能夠生出歪魔？？
    薇彌爾還在扳著手指頭望天捯飭，叔叔……姐姐……？
    “總之，我們是誰不重要，”羅維黑著臉說道，“那個裂縫很有可能本身就是工匠會弄出來的。”
    “！！！”
    莫伊拉不知道今天是遭了什麽罪，接二連三聽到完全超出預料的消息。
    “可是他們……”
    “來的人都死了對吧，”羅維肯定道，“隻是把不要的棄子扔過來處理掉罷了。”
    至於自己的教徒為什麽沒當場嗝屁，大概率是因為自己在對方兜裏，塞了瑪利亞房間裏她所熟悉的掛飾。
    這樣一來，瑪利亞就知道這是他們派過來的人，無論是否情願被他們找到，至少都會想辦法庇護一下。
    莫伊拉聽得一陣震驚，思考了片刻才抬起頭。
    “這件事，我要盡快稟報神殿長。”
    羅維卻攔住了她。
    一旁的莎耶嗤笑道：“這種事你都拿不了主意，你究竟是戰官還是戰狗？”
    “你……！”
    “我們姑且把工匠帶來了，”羅維把手放下平和說道，再不控製一下，莎耶真的要把人逼得發飆了，“工匠會嚐試無果的事情，就讓我們試試如何。”
    莫伊拉看著幾人，一時陷入為難。
    “我想先知道，你們這樣做的真正目的是什麽？”
    “你認識瑪利亞嗎？”莎耶往前一步說。
    “誰？”莫伊拉搖了搖頭，“你可以描述得再具體一點。”
    聽完前因後果，伴隨這位藍發天使的回答，她對地下教堂裏還有第三位天使的事情完全不知曉。
    甚至覺得這很不可思議。
    畢竟從他們的描述中，這位天使分明是有進出痕跡的，神殿竟然完全不知情。
    “這說明你們當中可能有叛徒，”羅維冷冷說道，“我的建議是，這件事最好不要聲張出去，如何？”
    莫伊拉已經確認過莎耶的戰官紋章。
    是真的無疑。
    如今的局勢的確讓神殿內部有些無奈，裂縫的問題解決不了，隻能定期讓天使們去北部的雪瀑聖山淨化掉禁忌侵蝕的影響。
    如果這一切真的是工匠會在背後搗鬼。
    “你們跟我來。”
    莫伊拉率先往前走去，同時語氣變得更為冷淡。
    “我不後悔做出這樣的選擇，但如果你們騙了我，我會不負此身恪守的覺悟，必定令你們付出代價。”
    來到地下教堂處。
    見幾人回頭看著自己，跟在後麵的約翰這才回過神來，挎著工匠包走了上來。
    他還一直在想剛才幾人的關係。
    羅維是露意的叔叔，神官小姐是露意的姐姐，神官小姐懷有羅維的身孕，那生出露意的天使小姐和神官小姐之間是……
    算了，想不通……
    看著眼前漩渦般的黑洞，約翰收回了神色，眉頭漸漸皺了起來。
    而莎耶則在周圍四處用眼神找尋，卻被入口擋住，沒有看到任何線索。
    “要從這裏開始嗎？”莫伊拉問道。
    “不……這個……”
    說實話，約翰根本沒看出這裏哪有需要研究的，解析漩渦的構造？這可根本就是個虛無的通道，用裝置測過一遍後，相應的連接處根本不在這裏。
    “往裏走。”羅維看了一圈，冷聲道。
    從漆黑的通道裏逐漸深入，幾人最終抵達了曾在魔導投影裏看到過的巨大蛋殼前。
    “這是！”
    約翰立馬走了上來，通過那裂縫處，能清晰看見另外一邊的世界。
    黑水的海水，漫無邊際的天空，空曠得好似完全沒有生命存在。
    “你見過這個？”莫伊拉微微抬起眸光。
    “沒有，”約翰回答道，但絲毫不能掩蓋他此刻的專注和沉迷，“但這絕對不是單純的魔力造物，也不是魔導造物，而是……”
    工匠癡迷起來就這樣，幾人不打算開口打斷他的思路，隻是安靜等待回答。
    “而是一個卵。”
    聽到這樣的結論，眾人都抬起頭來，的確，這個東西本來就像蛋殼，說是卵倒也不為過。
    “可是……既然是卵的話，是在孵化什麽呢？”薇彌爾問道。
    約翰摘下觀察用的眼鏡，緩緩回過頭來。
    他臉上說不出是欣喜還是畏懼，眼睛眨也不眨看著所有人，
    “這隻是我的猜測……”他聲音有些顫抖說道，“我猜這個傳送門……恐怕是被這個卵給‘生’出來的。”
    “有辦法修複嗎？”莫伊拉上前一步問。
    “我不確定，”約翰吸著涼氣往後退了一步，“但這個卵異常脆弱，從生命的角度來解釋，這已經是孵化破殼後的狀態了。”
    不是在孵化什麽，而是已經孵化結束的情況。
    莫伊拉抬著頭慢慢吸了口氣，以前來的工匠可從沒得出過這種結論。
    難道他們真的被工匠會給擺了一道？
    可惡…！
    居然敢欺騙嵐神殿，是怎麽有臉皮自稱世界工匠匯聚之地的。
    幾人都在薇彌爾的淨化法術加持之下，肉眼也能看得到有黑色的禁忌正在侵蝕，卻被過量磅礴的魔力給反斥出去了。
    如此看來，這群人的確擁有不俗的實力。
    莫伊拉將目光放在莎耶和羅維身上，“如果你們能解決這件事，我為我之前的無禮道歉，並且保證你們絕對不會受到神殿的追責，幫助你們尋找那位老師。”
    莎耶臉色顫了顫。
    怎麽突然向我道謝了？
    這種情況下應該怎麽接才好？
    “好。”羅維在一旁看著她們笑著點頭，不遠處卻傳來一陣刀刃碰撞的聲音。
    鐺——！
    這清晰的鳴響，在這片昏暗的空間裏，顯得分外入耳。
    莫伊拉：“！？”
    從她這個角度，分明可以看到，在羅維和莎耶轉向自己的時候，站在角落那個像魔女一樣女人忽然閃爍到了蛋殼的旁邊，卻被另一名東方少女用劍攔了下來。
    還沒搞清怎麽回事，她又看見羅維一個閃身，毫不猶豫回頭，也拔出了腰間的長劍。
    鐺——！
    又一聲刀刃相交，羅維將伊露絲逼退了出去。
    “果然你還是這麽做了。”他握著蒼流之劍冷冷看著對方。
    伊露絲深深看了他一眼，又轉向守在通道前的阿依凝，後者握著地支劍神色平靜看著她，似乎早有防備。
    原來如此。
    難怪從一開始就不做多問，也不設防。
    抓住我的弱點，連魔女的心計也算得這般清楚嗎。
    伊露絲露出淡然的淺笑，在這片混沌的空間裏慢慢抬起了法杖。
    歸無海。
    魔女們的世代夙願。
    身為這一千年的繼任者，守過了漫漫長夜，比起眼前親眼所見的終極答案，她又怎麽會相信一個男人虛無縹緲的口頭約定。
    承諾這種東西，魔女們從來不信。
    而錯過的話，沒人能保證會不會又是一個千年的守望。
    我隻是選了我自認不會後悔的決定。
    成敗早已無關所謂。
    如果這就是魔女們費勁心力癡癡尋找的答案，
    這唯一的執願早就該迎來盡頭了。
    杖頭湧動暗紫色光華，伊露絲眼神變冷，朝手執長劍的羅維迎了上去。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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