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彌爾看招！”
    “呀！”
    “我的腳好白呀～”
    “嘿嘿，快去把那個球撿回來……哎？阿虎莉莉？”
    盛夏的水岸邊，少女們嬉戲的光景如珠寶般璀璨。
    遠離人群的海上，其他人視線所不能及的地方，形單影隻的天使獨自眺望著海平麵。
    “……羅維。”
    注意到他從身後出現，莎耶慢了半秒轉過身，表情變化了兩下。
    “在想瑪利亞的事情？”
    羅維走到和她並行的位置，莎耶重新轉頭看向海麵，任由金燦燦的陽光灑在身上。
    “有件事可以問你嗎？”她問。
    “你說。”
    很少見她用這種略帶請求的語氣，當然都到這一步也能料想得出，像今天這樣和瑪利亞見麵後，她的心裏是無論如何都不能無動於衷的吧。
    “你有沒有辦法……能幫一幫瑪利亞？”莎耶轉過來看著他，似乎原本沒打算說出口，隻是見他出現才改變了想法，“接下來我們就要離開這裏，不知多久才會再回來看一眼。我找了三十年才找到她，現在卻不得不將她關進暗無天日的地牢，並且一直這樣下去，不知道要經曆多少年這樣的日子，往後甚至連讓她親眼見我一麵的機會都沒有，我……”
    “你似乎忘了什麽事情。”羅維閉了閉眼說道。
    “什麽……？”
    轉過來，羅維眼眸清醒地看向她。
    “瑪利亞原本就是助我們挖出工匠會陰謀的關鍵，”他說道，“有她做的一切我們才能將陰謀挖出來，在這件事上，無論你跟不跟我說，我都不會放任不管。”
    “你……你的意思是？”
    “辦法當然是有的，”羅維略凝起神色，“並且已經起了效果。”
    “！”
    身子大部分在海麵以下，莎耶臉上愣了一下。
    她顧不得自己還穿著泳裝，略有些倉促地靠了過來，用手抓在了他肩膀上。
    “你是說真的嗎！”
    “嗯。”羅維肯定回應，但隨即也冷下眼色提醒她，“伱不會認為，這樣做是沒有代價的吧？”
    “……！”
    這像一盆冷水稍微讓莎耶冷靜了下來，眼眸也隨之跳了一下。
    從第一次看見將人從內部焚燒殆盡的黑火，她就已經知道有多危險，而瑪麗斯承載的是這禁忌的源頭，能承擔就已經很艱難了，更別說從中擺脫出來。
    被突如其來的喜悅衝昏頭，她早該想到不會有這麽輕鬆的。
    莎耶抬起頭，眼神堅定看著羅維：“隻要能幫到她，什麽樣的代價我都接受。”
    “真的嗎？”
    羅維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不知為何，莎耶從他的眼神裏感受到一點寒意，好像是說要對她做什麽很不得了的事情一樣。
    什麽意思……是想讓我放下架子，專心伺候好他這個混蛋，好讓他心甘情願地為瑪利亞排除禁忌？不然為什麽用一種要得罪她的表情看著她。
    “你是想要我……討好你？”莎耶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她抱著手臂往後縮了縮，牙齒輕輕咬緊。
    隨後露出了一臉又嫌棄又將就的表情，如果這能幫到瑪利亞，也不是……但不知道為什麽，當麵對麵的時候，一想到自己要服軟，就無法再往前進一步，陷入了有點進退兩難的境地。
    她煩悶掩飾地往一邊看去，感受到了一陣恥辱，臉色因此而紅。
    羅維站在原地沒動，而陽光下，莎耶憋紅臉，悶著頭一鼓作氣上前抱住了他。
    “你最好是真的打算幫助瑪利亞！”她十分不爽道。
    “……”
    該說她挺直率嗎。
    他們兩人之間似乎一直都是這樣，不會徹底向對方卸下防備，時不時就會出現會錯意的情況。羅維的立場當然指的是瑪利亞，雖說是他做的決定，但無論是提供工匠會線索的回報，還是答應路西菲爾幫助外界黑翼的天使，亦或是成全莎耶以及伊露絲，都沒有置之不理的道理。
    而她卻誤以為是要討好他。
    歸根結底，哪怕在他麵前那逞強的高傲已經能被消融露出裏麵的溫柔，但無論作為心儀之人還是戰友，她在心底都不願被他看輕。
    “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羅維開口說道，也明白他們之間的不完全坦誠並不是什麽問題，在動機上是不存在障礙的，“當初在嵐神殿，瑪利亞曾經要你傳達過兩句話，其中一句是，還有一句你為什麽沒說？”
    “啊？誰還記得那麽遠的事情啊！”
    莎耶煩悶地閉閉眼。
    記得是記得，無關緊要的一句而已，說出來幹嘛。
    “不能說嗎？”羅維問。
    “有什麽不能說的！”莎耶更加不屑地側過頭，“隻是說讓你不要為了別的女人拋棄我罷了，有什麽好說出來的！”
    ——『要是敢為了別的女人拋棄你，我會來找他算賬的。』
    這是瑪利亞的原話。
    “那你介意嗎？”羅維沉下神色安靜問，“除了你還有其他人。”
    “你不都已經這樣做了嗎，”莎耶在他肩後鄙視地看著前方，“和五王女眉來眼去，跟阿依凝有時候我也不知道算不算不清不楚遮遮掩掩，你把我當成和那個傻子一樣嗎，我又不瞎。”
    “所以，你介意嗎。”
    “你愛跟誰跟誰去，我有什麽好介意的，”莎耶不耐煩說道，聲音卻逐漸小了下去，“…本來我又不是第一個。”
    “……”
    因為在耳邊，這句話羅維聽得非常清楚。
    莎耶平視著海平麵，緋紅色的眼眸中與其說是抱怨，更多是沒什麽好計較的：“我不懂人類的愛情是什麽，遇到你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我又不可能和別的人這樣，那還有什麽好說的，不是你這家夥自己說的喜歡我嗎。”
    “那你喜歡我嗎，莎耶小姐？”羅維反問道。
    “什……！”莎耶聽著整個人一驚，動作扭捏變得有點不自然起來，“你、你你突然間說什麽呢！腦袋被石頭砸了吧！”
    她的確沒說過，至少沒有直白地說過。
    哪怕表現得明明白白。
    羅維往後輕輕拉開，以便能看清她緋紅色的眼眸，看著在這樣的注視下她躲避視線偏過頭，臉上羞恥得無以複加。
    莎耶嘴像被堵上了。
    “喜……”
    她嘴裏嗚咽了一句，心神不寧地搭著他的手臂，醞釀了兩秒突然咬牙臉一紅，“這這種話怎麽可能說得出口啊混蛋！”
    羅維忍不住笑了笑，認為他死後第一個衝上去報仇的人是她，一夜之間為他蒼老白頭的也是她，實際上他不需要她言語上的定論，比起言語，她實際的表現反而更有說服力，他們之間既是親密作戰的戰友，也是彼此無法失去的戀人。她美麗、強大，氣質高不可攀，毫無疑問地吸引著他。
    “那，可以請你吻我嗎？”他輕聲說。
    “……”
    莎耶在這句話裏低下了頭。
    比起說出那種打情罵俏一樣的話，這個好像似乎還更能接受一點？反正又不是沒試過，隻是她也不清楚是不是需要什麽氣氛，究竟又到了沒。
    畢竟她從沒主動過。
    “你……你湊過來一點。”她表現得不情不願說道。
    往前俯身，那接近神的容貌帶著不可看輕的自尊，在他的配合接近下輕輕閉眼。
    “……”
    “……”
    兩人的唇柔軟吻在了一起。
    抓著他的手臂在微微用力，高貴的心在加快跳動，金色火熱的太陽見證著這一幕，將兩人之間吻合的輪廓勾勒顯現。
    海上的吻。
    動情後的莎耶變得溫順很多，專一地投入進自己的愛情，不去想任何事情。
    於海水與潮濕的風中感受著彼此唇的溫度，溫存了好一會兒。
    放開她的時候，天使微微紅著臉，低下頭有些說不出話。
    “如果想要幫助瑪利亞的話，我想你可能暫時要把我借出去一會。”
    “？”
    莎耶抬起頭，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而羅維的回答很直接：“如果你需要付出的代價是我，你還願意這麽做嗎。”
    那對緋紅色的眼眸慢慢睜大。
    “！？”
    失去羅維，幫助瑪利亞？
    她神色有些怔住，沒想過是這樣一種形式，比起付出自身所能拿出的一切，她從沒想過這個代價的範圍裏也包括了他。
    更沒想過，對她來說生命裏最重要的兩個人，會放在天秤的兩邊進行稱量。
    “你的意思是……如果要拯救瑪利亞，你必須要離開我？”莎耶的瞳孔有些動搖。
    羅維卻直接冷淡否定了她的猜測，“怎麽可能，不如說這件事反而需要你的協助。”
    莎耶的表情變得有些古怪起來，“哈？那你還擔心什麽，在耍我嗎？”
    這把羅維有點整不會了，該說是跟他在一起的緣故，導致她的戀愛觀本就和一般環境裏成長起來的普通人不同嗎？既不是介意也不是毫不在乎，而是介於一種很奇怪的平衡，比起薇彌爾而言，她對這些事基本處於眼不見心不煩的狀態。
    全世界估計也隻有她是這種戀愛觀了。
    “你又不是沒和其他女孩子做過寡廉鮮恥的事情，”莎耶感覺占據上風，用鄙視的眼神看他，“就算你把全世界的女人全都給糟蹋了，在我看來也再正常不過，你完全就做得出來啊！”
    “……”
    該說咎由自取嗎？
    莫名地被吐槽了。
    “你問我介不介意，”莎耶用一種和他商量的態度，皺眉開口，“我又不懂，還不是你說什麽就是什麽，既然還需要我的協助，要是這就能幫到瑪利亞，反正我沒意見就是了。”
    “真的嗎，”羅維突然靠近，一把將她後麵摟住，兩人之間緊緊貼在了一起，“如果要在她麵前做這種事呢？”
    “什！！”莎耶一時之間有些語無倫次，感覺到他的手在不老實，“你！你確定這樣有用！！？？”
    “有用有用，絕對有用！”
    “？？？”
    你亂抓個什麽呢！！
    莎耶現在極度懷疑他在胡謅，自己明明是和他商量的態度，這家夥該不會是借著幫瑪利亞的由頭對她肆意胡來吧！
    可她又不確定他到底是不是在扯謊，一想到是為了瑪利亞反而有點不好抵抗了，被他揉了個爽，牙都快咬碎了。
    你這混蛋！！！！
    海水裏能感受到他胸口的溫度，而自己又穿著泳裝，這已經不是幾顆扣子的問題了！
    莎耶恨不得把他給殺了，而且她明顯感覺到他的武器又在一個勁戳她，跟人似的興奮得不得了。
    “你最好確定這有用！”
    “後麵沒用的話，也可以試試前麵。”
    “？”
    抱著他還沒來得及反應，她被一把轉了個麵，背對著他。
    “我看到的時候就覺得了，你這件泳裝可真是方便啊。”
    “！！！！！！”
    莎耶腦子斷線了三秒。
    什……什……什麽！！！
    她驚愕低下頭，海水中，身前的布料底下甚至能清晰看見他手掌的輪廓，所以他這是在……
    “你給我去死啊！！！”
    “所以呢，這會讓你為難嗎？”
    “我隻知道要是沒有用，我一定會殺了你！！”
    “要是有用呢？”
    有用……
    莎耶忍辱負重地皺起眉頭。
    說什麽在瑪利亞麵前做這種事，他要是對瑪利亞打什麽主意那就去打好了，隻要這能幫到對方。他的手段不一向都很卑鄙，她什麽時候管過這些，幹嘛特意來問她的意見。
    這麽做是在在乎她的感受？
    怎麽可能啊……這家夥。
    還有……
    “你給我適可而止啊！！”
    從剛才就一直在……手指夾個什麽勁啊！
    海水的溫度根本無法讓羅維冷卻，伸過脖子吻在她耳朵下麵，嗅著她肌膚混著海水的香味，執意往她不可一世的唇靠近。
    莎耶走投無路地又被吻住了。
    深深侵略的吻，讓她皺著的眼瞼微微跳動，手伸向躁動不安的源頭，明明是想阻止在那亂動，卻讓吻著的他滿是顫栗地深深吸了口氣。
    你這家夥……！
    這些明明都是收費項目！
    “我會讓瑪利亞恢複正常，所以這種事就拜托你了。”
    “……”
    感知到他的訴求，莎耶不情不願地上手，氣勢完全是在表達不爽，動作裏充滿了嫌棄的意味。
    但她沒有停下。
    或許是稍微有感受到他想傳達的想法，莎耶也不知道那是不是真的，甚至說不清楚，她也在很多事情上也很抗拒順從他，就算想過也當麵說不出口，但不知道為什麽……
    瑪利亞讓她轉告的第二句話，或許就是他想表達的意思……吧？
    “……”
    海麵上深吻的兩人投情忘我，那股不耐煩也漸漸轉變為柔情的味道，羅維都快被她融化了。
    又來了又來了。
    每次要排出詛咒的時候，你一個勁在那興奮個什麽啊？！
    而就在這時。
    “呀謔！你們在這裏做什麽～”
    “！！！”
    突然聽到露意的聲音，莎耶驚恐睜開眼，歪魔不知何時就站在麵前，而自己扭著脖子和羅維接吻的模樣被看得一清二楚。
    “什……！”
    “嘿嘿……”露意帶著惡作劇的表情一臉壞笑，就要一頭紮進海裏，“我倒要看看你們兩個偷偷在這裏做什麽！”
    “等等……”
    想說等等的不止是莎耶而已。
    羅維被莎耶緊張地用力一握，臉色頓時一黑。
    “呀！！”剛鑽進水裏的露意立馬就一個挺身出水，“啊啊呀！！”
    她痛苦捂住自己的眼睛大叫。
    “我好像被一隻會吐白色墨汁的章魚襲擊了！”
    羅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