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莫衛詢問，剛還是一副寧死不屈的樣子，沒想到轉變的這麽快。
    “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何會如此麽，你看。”青牛前蹄揮動，地上化出一道影像，影像內的空中滿是綠色的氣體飄蕩，那碧綠的顏色一看就知曉這些氣體劇毒無比。
    而後畫麵擴大，有一道深綠泛著勃勃生機的光幕將綠霧覆蓋，使其不能蔓延。
    “我天生乙木靈體，可克製天下萬毒。那道光幕就是我全身精氣凝結形成的。”青牛喘著粗氣說道，一道圓光之術就差點將其抽空，因為為體內所有的精靈之氣都被它抽出化作封禁綠霧的光幕。
    “為何如此？你可知你快要死了。”莫衛眸子閃動，詢問道。
    “死有什麽好怕的！大不了重新化作乙木精氣，在等個數萬年我還能複生。”青牛滿不在乎的說道，隻是眼神閃過的落寞卻出賣了它心底的想法。
    “你還不想死啊！看來你求我的就是此事吧！說說吧，我也聽一聽故事再決定要不要幫你。”莫衛示意青牛繼續說下去。
    “數月前我剛化形，本該在山林內無憂無慮的修行，卻因為化形異象浩大，被一群自稱屍解派的人找上門，初生在這個世界，我對一切都很好奇，對他們自然也是。”
    “隻是沒想到他們用意不純，將我騙至山門，鎖我靈竅，禁我身軀，日日夜夜抽我血肉！若不是他，如今的我還在那做山上飽受苦難。”
    “而因為將我救出，他也遭受到宗門的迫害，我因身體虛弱不得不隱蔽身形，尋找那孩子的家人，直到找到了這裏，而屋內的老人就是那孩子唯一的親人，是他的爺爺。”
    “那人暮氣深重，本該早就入土的人，是你強行給他續命吧！不然縱使體內精氣抽離也不會出現如此情況，你是用自身命血給他續命，所以你如今才會變成這副模樣。”
    “你說的沒錯，這是我該做的，你知道他的願望麽？就是想在見一見孫子，看他成家，生子！隻是他的孫子因為我已經不在這世上了，所以我隻能這般彌補。”
    “這點你確實做差了，生老病死本是天意，不該過多強求，若隻是想讓他安然長逝其實辦法有很多。”莫衛搖了搖頭，等待隻會換來更多的痛苦，畢竟他的孫子已經沒了！隻要青牛死去，他也必然帶著遺憾長眠。
    “那我該如何做？我又能如何？若不是我他的孫子也不會死！或許也能見到孫兒的最後一麵！”青牛咆哮道。
    “唉，我有一法可以嚐試。”莫衛說道。
    “何法？”青牛急迫問道。
    “幻法！”
    “你讓我去騙他？果然人心險惡，為了目的不擇手段。”青牛憤恨的說道。
    “那你待如何？再這樣下去你恐怕撐不了多久，待你死去他也會帶著遺憾長眠，不如在他生命最後一刻用幻法圓他心願，謊言也有善意的，最少他離世前看到了自己想要看見的！”
    “讓我考慮考慮！”青牛晃了晃腦袋，它此刻很糾結，因為眼前的道人說的不錯！自己再這樣下去最多隻能撐七天！而他的孫子已經不在了，再怎麽等也是枉然。
    “此法真的可行麽？”青牛最終還是做出了決定，一臉期待的望著眼前的道人。
    “這是最好的辦法。”莫衛說道。
    “好吧，那麽就讓我在陪伴他最後一晚，明天我給他送行。”
    牟
    青牛一聲長嘯，聲音悲鳴，似在為人送行。莫衛此刻也隱去了身形。
    牟，青牛回轉相老庭院，卻沒有趴坐在地，而是一聲長鳴，用頭輕輕蹭著項老。
    人在一起相處幾天就會有感情，更何況一人一牛已經相處月餘！青牛眼眸滿臉的不舍，但是它覺得那道人說得對！它不想老人帶著遺憾離開，它希望他走之時麵上帶著笑意，帶著滿意。
    “哈哈，青牛你怎麽今日如此粘我？是不是也饞小老兒的酒了？今晚暢飲吧，不知怎的，我總感覺自己時間不多了，埋下的那壇想等孫兒結婚才啟用的酒怕是等不到那時候了！”項老嗬嗬笑著。
    “你看那小子，像不像我的孫兒，當初他出門的時候也是這般風姿翩翩，也是這般……也是這般……”說著說著項老的淚流了下來。
    “活了這麽久也該知足了！該知足了，隻是有些可惜了，等不到孫兒成仙歸來咯，也是都成仙了，怕也不記得小老兒我了。”
    “唉，老了，我跟你這牛兒說這些幹啥！等著，我去將酒挖出來，今晚好好的喝一杯！”說著項老向著屋內的一角走去，那些鋤頭，一下一下的挖了起來。
    “項老你這是幹啥，這體力活還是我來做吧。”寧采臣看著項老在挖地連忙說道。
    “不用了，身子骨硬扛著呢，你且歇息，片刻就好。”說著便又繼續挖了起來。
    一旁的寧采臣似乎發覺了什麽，也不做聲，靜靜的呆著，靜靜的看著。
    不多時，一壇泛著濃鬱酒香的酒壇被項老挖了出來。
    “十年了，沒想到用不到你了，今天就把你喝了吧。”說著項老拍開封蓋，就有一股濃鬱的香味沾滿整個庭院。
    “好酒！”
    “你怎麽在這？”青牛神識轉動，詢問道。
    “如此美酒怎能錯過，卻要討一杯水酒喝喝。”兩人神識傳訊外人卻是絲毫不知。
    “道長卻是個董酒之人，這是小老兒窖藏十年的親酒，可惜了，用不到了。今日開封能碰到道長也是有緣，就進來一起喝一杯吧。”項老笑著，眼神微眯，手輕拍了下青牛。
    牟，青牛不明所以，晃了晃腦袋，而這時老者也有點焦急，又拍了數下，見青牛還是不為所動，便歎息一聲，從櫥櫃掏出四個瓷碗一一倒上。
    “道長今日可否隻喝酒，不談其他？”項老說了一句莫名的話，弄得一人一牛不著頭腦。
    “本就是為酒而來，何談其他？”莫衛笑著說道。
    “好！”項老笑了，笑得很開心，然後將酒碗一一遞上。
    “今夜不醉不歸！”三人一牛將碗中酒水一飲而盡，之後又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
    隻是項老似乎有點不勝酒力，兩碗下肚卻是趴了下去。
    “該動手了。”莫衛傳音，本想告訴青牛真相，但是看它純真的樣子，還是讓它自己去揭開吧。
    聞得道人的聲音，青牛眸子眾流動這青綠之色，不多時就將項老籠罩。
    “妖……妖怪！”寧采臣朦朧間見著此番場景，嚇了一跳，指著青牛驚呼。
    “噓，禁聲！看著就好。”莫衛話語吐露，寧采臣就感覺自己似乎被束縛住了，就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而在幻夢中，已是過了一天！這天清晨早起的項老正欲像往常一樣出門捕魚，卻聽到一聲響亮的聲音不由老淚縱橫。
    “爺爺，不孝孫子攜孫媳前來，看您了！”項老轉身，看著那朝思暮想的孫兒，顫抖著手湊了上去。
    “像，真像！長大後的你就跟你娘一模一樣，這臉，這鼻子，嗯，眼睛就像我兒子。”
    “這是孫媳麽？真漂亮，不愧是我項家的種！能找到這麽漂亮的娘子。”
    “這個小娃娃是我的曾孫麽？叫什麽？快叫爺爺。”
    小孩子怯懦的躲在孫兒的身後。
    “小石頭，這是祖父，快見祖父。”
    小石頭探出半個腦袋，怯生生的叫了一句“祖父”
    “哎”項老開心的笑了起來。
    “爺爺，小石頭還小，認生。過段時間就好了。”
    “這次回來還走麽？”
    “不走了，這不是回來給您養老的麽！”
    “真好！真好啊！”時間緩緩流逝，幾個月過去了，一家人也其樂融融的相處在一起，項老也享近兒孫之福。
    “真好啊，無憾了！也該醒了。青牛，你在麽。”項老笑嗬嗬的詢問道。
    “你是怎麽知道是我的？”青牛悶聲說道。
    “早就知道你不同尋常了，當初你來之時我就重病纏身命不久矣，而在你來之後，我的身體卻一夜之間好轉，不是你，還能是誰。”
    “啊，這樣不行的麽！”
    “青牛你涉世未深，不懂人心複雜，可以理解，真希望你一直這樣保持下去啊，這是你弄的麽？”
    “說明你見過我孫兒了，他過的怎麽樣？”青牛看著項老期待的眼神，到最後的話又憋了回去。
    “他們過的很好，就跟我給你看的希望，娶妻生兒，隻是他們有要事要忙，拯救天下的大事，畢竟他們都是仙人了，就拖我回來給你傳訊，這是他們的影像，也是他們的期望，他們說等事情忙完就回來看你。”
    “這樣啊！那就好，那就好，可惜我等不到那一天了，不過無憾了！倒也無憾了！孫兒成家就是我最大的期望，如今已成就沒有其他奢望了，對了，那個叫寧采臣的孩子是個好孩子，幫忙照看一下吧，都是苦命人。”
    見著項老交待後事般的述說，青牛不爭氣的留下了淚水。
    “最後，最後啊，今後看到我孫兒一定要給他說，我一切安好，讓他安安心心辦大事。”說完項老含著笑意離去。
    “你說謊了。”莫衛見著青牛收回幻法，而此刻項老也失去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