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趙江初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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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二娘也是帶著喜悅的心情回來的。
孫二娘想了,不管怎麽說,江家是地麵上的官戶,江主任就是大頭領。與大頭領攀親家是攀上高枝了。若是此事能成,能說不是大喜事?那多體麵呀!能不教孫二娘喜悅嗎?
母女倆是在茶亭會的麵,兩個人都高興,可以說是同喜!但不是喜的同一件事。
孫二娘會觀眼色,見女兒麵帶桃花,喜於形色,就問:“菊兒,什麽事,這麽高興呀?”
“沒有什麽事呀!”趙金菊忙反攻為守地問:“娘!你有什麽事這麽高興呀?是不是路上撿到金元寶了?”這是逗孫二娘呢!
“什麽話呀!哪有金元寶撿!”孫二娘一邊幫女兒收攤子,一邊告訴她去姐姐家的事。最後告訴她,明天到大娘家去玩,說她表哥會告訴她做什麽。
這不是安排相親嗎?趙金菊耐心地聽完娘講的故事就覺得不對,要她去玩,明明是相親嗎!
“娘,我可不去!”回答得斬釘截鐵。
“那怎麽行!我可是答應了你大娘的,你不能駁我這個麵子!”孫二娘也硬起來了!“明天無論如何得去,算我求你好吧!”話又軟下來了。
“娘,去可以,但成不成,我可不保證!”趙金菊見娘軟下來,看在娘的麵子上還得去一趟。見一見怕什麽,他們還能強迫我不成!這就是趙金菊的想法。說著話一會就到家了。
晚上,趙爸告訴孫二娘說,上次來家吃過一次飯的,張家橋鎮的趙金菊同學,在家吃的中飯,說趙金菊對他蠻好的,是怎麽回事?
孫二娘聽丈夫說了半天,也沒有說出什麽所以然來,就對丈夫說:“什麽同學,他們不是同學!”孫二娘非常遺憾自己的丈夫怎麽這麽不清白,來了兩次家中吃飯,連他的姓名都弄不清,還來問她“怎麽回事”!好的是趙爸不吱聲,不清白就不清白吧,反正家裏的事,他也懶得管。自從他再也不能盡丈夫的責任,覺得自悲,對不住婆娘,對不起趙家祖宗後,家中大小事宜一概交婆娘管了。
孫二娘不睡了,跑到女兒房間,把她喊了起來。趙金菊家是舊平房,總共兩間半房。一間正房,孫二娘倆口子住著,一間偏房是爺爺奶奶住著。趙金菊小時候跟爸媽睡,大一點就得移出來,移那裏去。爺爺奶奶偏房小,也不方便安排,於是,孫二娘就自己動手,把廚房隔開一小半給趙金菊住,放一張單人床而已,故稱半間。
房子小,沒有擺凳子。孫二娘隻能坐床上。孫二娘一坐下就開門見山:“張平安那小子又來幹什麽?”這是質問。
趙金菊說:“什麽哪小子?娘!人家可是幫過我的忙的,對人客氣一點好,過何拆橋的事我不能幹!”
孫二娘見女兒教訓起自己來了,一時也啞巴了。可一想,不對呀!女兒怎麽會如此維護起他來了,就問:“菊兒,他到底來幹什麽了?”
“什麽也沒有幹,就是在我們家吃了一餐飯。”然後才慢慢告訴她說,他跟她講了他出去串聯的見聞,她覺得新鮮就多問了幾句。
“就這些?”孫二娘又緊了一句。
“還說了,他邀請我到他家去玩。”趙金菊說:“他家不錯,房子蠻大的,屋後還有小菜園呢!”
“菊兒,算了!莫再去了!”孫二娘心平氣和地說:“你回上海應該是可以自己去了,不要再去麻煩人家!”實質上,孫二娘是怕別人來麻煩她,耽心女兒與他走得太近,會給她惹麻煩。
“不麻煩的,張伯伯很好的,他媽媽也不錯。隻是他的兩個姐姐,我都沒見過!”
“什麽,你還想見他的姐姐?”孫二娘有點莫明其妙了。女兒居然說出還要見他姐姐啊!什麽意思,什麽意思嗎?
“娘,怎麽啦?我隻是說到他家玩,沒有見到過他姐姐而已,到人家玩玩怎麽啦?我又不是嫁到他家去,你緊張什麽嗎?”
“什麽呀?菊兒,千萬嫁不得!嫁不得呀!”孫二娘是急了,她把“不是嫁”誤聽為是“要嫁到張家去”了!“我不是跟你講過嗎,張平安是獨生子,不可能當上門女婿的。你是無論如何不能嫁出去的。”孫二娘歎了口氣又說:“要是這樣,趙家可是要絕後了。”
說罷,孫二娘又深深地歎了口氣。怨什麽,怨丈夫無能,怎麽隻生了個女兒,就再也不能生,眼看著趙家絕後就在這一代了。
“娘,不要老思想,什麽絕後不絕後的,我不是你女兒嗎?現在男女都一樣。我現在是大學生,畢業工作了,就是國家幹部。怎麽可能回家當農民呢?”這句話是張平安的意思,現在已變成趙金菊的思想了。正好用來開導娘。
孫二娘的眼瞪的圓圓的,正望著金菊。金菊又說了:“將來工作了,我就是公家的人,那有什麽嫁出去,嫁進來的,那是自由戀愛,男女平等。什麽上門女婿,上誰家的門?上我們家呀!住哪裏?跟誰住嗎?我都不在家住了,必須住工作單位!”趙金菊開了腔,居然能說出個子醜寅卯來。“到那時,我會把你們接過去住,讓你們享清福!”
孫二娘聽進去了。圓圓的眼睛眨了眨,臉上居然露出了笑容。聽女兒滔滔不絕的話語她覺得不單是女兒的胸脯長大了,大腦也長大了。是一個成熟的大姑娘了。盡管女兒描述的未來還很模糊,甚至遙遠。但女兒的孝心顯露出來了。還能說什麽?就等著幸福的明天吧!
第二天茶亭是孫二娘去賣茶。她一大早就起床了,也許是高興,也許是不安。高興的是女兒已成熟,知道要孝敬父母。不安的是姐姐那裏怎麽對付?總而言之是想了又想,半天才睡著。一覺醒來,天將亮了。準備好早餐,喊女兒起來,叮囑女兒早點去大娘家,自己則去茶亭了。
周泰按約定是在家等待。比趙金菊早到的是江中流。江中流江代科長,今天是打扮了一番。梳得溜光的頭發上還塗了點油,個子不矮但有點瘦,畢挺的外套顯得有點空,但容光煥發,一副春風得意的派頭。趙金菊進門就發現,江中流有點象上海人說的“癟三”。在上海待了一年多沒見過,但聽說過,說癟三是瘦瘦的。
不過趙金菊可沒有打扮,和平常一樣:學生裝,內穿紅毛衣,外套蘭色的春秋夾衣,似青年裝,似西裝開領的哪式樣。一條蘭色的長褲,與上衣一樣蘭色,隻是布鞋是黑色的,頭發是黑色的。正是中間蘭、兩頭黑的標準學生裝著。衣著隻是外表,身材擺在哪裏呢,有一米六五的個頭,不胖不瘦。關鍵五官端正,真是臉是臉,鼻子是鼻子,若是化點淡裝,就是一個標準的美人兒。
江中流第一次見到這麽漂亮的女孩,不免有點緊張。可眼睛仍盯著不移。
周泰忙介紹說:“這是我表妹趙金菊,這是我朋友江科長,江中流!”
“啊,江大科長!”江中流以為是喊“江代科長”,忙謙虛地說:“臨時的,臨時的!很快就會轉正的。”
趙金菊也沒有聽他解釋,自己也沒有解釋又說:“大科長,不必解釋。告訴你吧,今天我們見麵是個誤會。是我大娘不了解情況,我是有對象的。不過我娘也不清楚,是昨天她要我來相親,我才告訴她的,表哥更不清楚。所以我不能再談朋友了,再談就是腳踏兩隻船,很危險,是會掉進水裏去的!”趙金菊吞了一口口水又說:“江科長,真對不起!我代表他們向你道歉!”
趙金菊的話象一盆冷水,澆在了兩個年青小夥子的頭上。看到兩個失望的樣子。趙金菊又說了:“大科長,對不起,象你這麽好的條件,要找什麽樣的對象沒有,隻可惜我沒有這福氣呀!”說罷朝周泰看了看問:“哥,我大娘呢?”
“菊兒,我在家呢!”話已落地,人就從房間出來了。
“大娘,對不起!既然你在家,我也不再重複了。大娘,想必你也聽清了!”趙金菊說完好象有要走的意思。
“妹子,不忙走!”回過神來的周泰開口了:“既然,你說江科長條件好,不妨和你的朋友——就算是對象吧,比較比較,在沒有結婚前選擇對象,這不叫腳踏兩隻船。我們都不知道你找了對象,況且外人呢!外人那裏管得了哪麽多!”
“菊兒,你哥說得有道理。”孫大娘隻好老將出馬了。“談對象是可選擇的,你不妨先與江科長交往交往?”
“大娘,這樣恐怕對不住江科長。你知道我馬上就要返校,恐怕沒有時間再待在家。交往一事,怕難以實現!”說罷,趙金菊真的擺出了要走的架式。
“妹子,既然你要返校,以後就保持通信吧!再了解了解!”周泰認為通信也是交往。
“泰弟,算了,既然你妹子已經有對象了,那就算了吧!”江中流聽了半天他們間的對話,終於開口了。
“中流兄,你不知道,我認為我妹子有對象那是假的。據我所知,大學生是不準談戀愛的。”江中流喊他弟,他就喊江中流為兄。這叫稱兄道弟,比喊科長親切點。
“哥!你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公開的是不準談。那私裏下談,搞地下活動的就多了。這種事是要禁也禁不住的,你妹就是地下工作者。你也不清楚是吧!再說,你既然知道大學生不準談戀愛,那你還給妹介紹對象,你不是引導你妹公開犯錯誤嗎?大娘,你說是吧!”
聽到這裏,大家都啞了,江中流說:“對不起!這事就算了吧,我還要趕去開會,大娘!那我先走了!”說罷也向趙金菊揮揮手就走了。
剩下孫大娘母子、趙金菊三人,周泰說話了:“妹子你好大的架子,真是一點麵子也不給呀!”又朝他娘發牢騷:“娘,看你做的好事,叫我怎麽麵對江主任!”說罷要走,被趙金菊攔下了。
“哥,你這話就不對了,大娘是好心做好事,隻是不了解情況而已,我不是說清了,也向你的泰兄賠不是了嗎?人非聖賢,誰人都可能犯錯。請你原諒小妹,謝謝,謝謝!”
“謝個屁!”周泰走了。
“大娘,是我不好,以後你給江中流介紹別人吧!”告辭大娘回趙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