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演在繼續。
    停頓了一小下，李軍還是笑著開口道：“嗬嗬……董總，這次請你們過來呢，是有些事要跟你們商量商量......這位是劉鵬劉導演，想必你們也都認識，接下來就先讓劉導演跟你們匯報下具體的情況，有什麽問題咱們稍後再交流。”
    劉鵬站起身，跟周顯軍和蕭羽軒說道：“老周，羽軒，這位是魔方傳媒的外聯部的董文明董總……這位是胡曉冬的經紀人許榮許女士。董總、許女士，也跟你們介紹下，這位是魔都音樂學院的周顯軍教授，這位是周教授的學生，叫蕭羽軒。”
    “董總，你們好！”
    “你好！”
    簡單的相互寒暄完畢，劉鵬接著說道：“董總，這次主要有兩個事情要跟你們溝通，一是咱們合作的那部劇……第二個就是......”
    魔方傳媒的董總一臉平靜地傾聽劉鵬的講述，等劉鵬簡單地介紹完要溝通的內容，董文明按按飽滿的額頭，臉上又浮現出了那抹憨厚的笑容：“嗯……剛才在樓下的時候，小胡跟許榮也簡單和我提了幾句，結合劉導你剛才的講述，我基本了解了情況......其實，在我看來呢，這兩點歸根結底就是同一件事......不過，既然劉導你說是兩件事，那就姑且當成兩件事吧，咱們一件一件的來......先說第一個事......”
    “劉導，你剛才說的第一件事是打算把這部劇的所有音樂相關的部分，包括片尾曲、插曲以及配樂，全部更換了，我可以這樣理解吧？”
    “是的，你們是投資方，這麽大的動作我們不能不跟你們匯報就單方麵的決定，這做事最起碼的規矩還是要有的。”劉鵬點頭肯定道。
    “嗬嗬……感謝劉導的尊重......既然是這樣，我有三個小疑問，還請劉導解答！”董文明先是豎起三個手指，接著又縮起兩根，“……這第一個問題我比較關心的是，咱們都清楚，這部劇檔期已經定下來了，後天進行線下的宣發，大後天晚上就開播，這麽大的動作時間來得及嗎？”
    “董總，我跟你同步一下我們的進度和接下來的安排。目前呢，片頭曲已經錄製好了，片尾曲呢現在正在錄製，到下午最遲晚上就能完成錄製……而劇集開播，每天兩集連播，第一首插曲是在第六集，也就是開播的第三天才會用到，其他的曲子時間更為靠後了，這樣一來，我們就可以按部就班的加緊錄製工作，不會耽誤整部劇的播放工作。”
    “哦……隻要時間上沒問題的話，我就放心大半了。”董文明點點頭，然後豎起兩根手指，“我第二個問題是，更換了全部的歌曲，特別插曲和配樂，那肯定不少地方要重新剪輯，這樣一來不會影響到整部劇的質量吧？”
    “董總，這點你放心，劇組剪輯的同事經驗都很豐富，我也時刻盯著剪輯的工作，我敢保證，重新剪輯和配樂之後，整部劇質量絕對會提升一個檔次。”劉鵬信心十足地補充了一句：“好的音樂跟優秀的視劇作品是能夠相輔相成的！”
    董文明拍著大肚子哈哈一笑：“聽劉導這樣說，我這心呀就回到肚子裏了……哈哈......看來，請劉導來執導這部劇，我們當初的選擇是十分明智的......”
    “董總過獎了，我們也是想精益求精。”
    “嗯……精益求精這話說的好！”董文明坐直了身體，話鋒一轉，“我們魔方是投資方，這更換音樂部分的費用剛才劉導也說了，是30萬……接下來這第三個問題，我就是想請劉導給一個說服我們再花30萬的理由！”
    劉鵬一下子有些懵圈，理由？
    還需要什麽理由？剛才已經說了啊，精益求精嘛！
    “呃……董總，我剛才已經說了，更換了音樂部分能讓整部劇的質量再提升一個檔次，這點我能保證！”劉鵬拍拍胸脯，信心十足地說。
    “劉導你的保證我是願意相信的，不過你可能誤會我的意思了……這麽來說吧，假如更換了音樂部分，就等於是我們在音樂部分上，要花兩次錢，我們是投資方不假，可是我們為什麽要在音樂製作上花兩次錢呢？投資方也不是冤大頭不是？”
    這聽上去是個不是問題的問題，劉鵬也不知道怎麽回答才好。
    “董總，事情是這樣的，最初的時候我們的確委托了一個工作室來負責音樂部分的創作，但是效果不是讓我很滿意，所以我又找到了魔都音樂學院的周教授，最後由這位蕭羽軒同學重新創作音樂能更好呈現劇情效果……”劉鵬咽了口唾沫，“董總，不瞞你說，重新創作的這些曲子，每一首的質量都不低於那首《當》......”
    “《當》是什麽水平？很高嗎？”董文明擺擺手，扭頭看看左右：“好……我就假設每首歌曲的水平真的都很高，也真的如你所說能更好呈現劇情效果，那也改變不了我們花兩次錢的事實......按這個邏輯，是不是有更好的歌曲出現，我們甚至要花三次、四次乃至更多次的費用？原本一次投入就能解決的事情，為什麽我們要投入多次呢？劉導，你的這個理由我是不認可的！”
    劉鵬很尷尬，回想起上午在辦公室和周顯軍、蕭羽軒信誓旦旦說的話，臉色通紅。
    “董總，簽合同的時候你們可是承諾了的，我作為總導演，作品相關的事情都可以由我來決定，更換音樂就是為了讓作品質量更好……你們魔方傳媒，這麽大的集團總不會也是事前一套事後一套吧？”
    “劉導，別那麽激動……來抽根煙......”董文明一邊散煙一邊說：“劉導，我這也沒有說不答應你不是？隻要有合理的理由，你說服了我，我也算跟公司有了交代，這事不就成了麽？”
    李軍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放下茶杯的時候故意用了點裏，“砰”地一聲，李軍作出一副不小心的表情，微笑著開口替劉鵬解圍：
    “董總，要我說啊，這事沒那麽複雜，這部劇是你們出錢我們出力，這合作的目的不就是圖個雙贏嗎？這更換音樂部分的事情，老劉跟我提了，我也是認可的……”
    李軍停頓了一下，繼續說：“董總，幹我們這行的都有個通病，就是看到好的東西都想弄到自己作品裏去，老劉這段時間勞心勞力，你說他圖個啥？不就是想讓這部劇更好麽？”
    “另外，你也知道，我們單位由魔都衛視更名成了東方衛視，台裏包括耿台在內的領導，都對這部劇很關心，都想取得個好成績……所以老劉最近壓力很大，希望你們也能理解......”
    “我們今天專門邀請你們過來，就是很明確地把我們的訴求跟你們做下溝通……合作方麵不就是要雙方互相理解、互相支持麽？董總，你說呢？”
    劉鵬稍微能放鬆點了，給李軍投去感激的目光。
    董文明手指不斷在桌麵敲打著，沉思片刻，咳了一聲：
    “咳……作為我個人來說，非常感謝劉導以及在座各位的辛苦付出，也十分期待咱們這部劇能有個好成績，那樣你們能對領導有個交代，我也能對集團有個好的交代......”
    “既然主任把話說到這份上，我董胖子也不是不懂眼色的人……說句托大的話，我們集團也算家大業大，30萬的錢真算不了什麽......”
    “所以呢，主任、劉導，再花30萬更換全部音樂的事情我同意了……”
    “不過呢，我畢竟端著集團的飯碗，所以，我有一個小小的條件：咱們要簽個補充協議，每集的首播價格調整到40000。”
    話音剛落，李軍一拍桌子，脫口而出：“這不可能！”
    劉鵬臉色也是青一陣紫一陣。
    “哎呀……主任，咱們這不是在溝通嘛！別那麽激動嘛！”董文明放低聲調，問到：“別著急著拒絕啊……要不你們再考慮考慮？”
    “這沒什麽好考慮的！說了不可能肯定是不可能！領導絕對不會同意的！”李軍扭過頭懶得看董文明。
    每集的首播價格由35000漲到40000，不就成了電視台花錢替魔方傳媒買歌？
    口口聲聲魔方傳媒不是冤大頭，合著魔都電視台就是？
    再說了，這壓根不僅僅是錢的問題，更是工作能力和工作態度的問題！
    ……
    蕭羽軒全程沒說話，一切都看在眼裏：這董胖子很難搞啊！
    經驗主義害死人！
    誰說腦滿腸肥是因為脂肪？也有可能人家是藏了滿滿的幹貨！
    董胖子好整以暇地喝著茶水，反正他不著急，因為在座的每個人心裏都清楚，假如真的換音樂的話，最緊要的是時間。
    即使最後沒能更換音樂，他以及他所在的魔方傳媒又沒啥損失，大不了就是一切回歸最初的軌道而已。
    其實，他大可不必為了那區區的30萬或者每集首播價格上漲5000的費用在這糾纏，而且還有得罪人的風險。
    他在乎這點錢嗎？魔方傳媒在乎嗎？
    他和他背後的魔方傳媒都很清楚一個事，當財遇到權，那財就是弱勢的一方。
    他們都看重和魔都電視台這種體製內單位合作的事情。
    這會兒的寸步不讓就是為了表達一種態度，或者說傳遞一個信號，要一步步擴大在這種合作中的支配權。
    或許下一次合作就能有更多的話語權呢？就能拿到更多的角色了呢？甚至能獲得更多的政策傾斜了呢？
    雖然不知道下一次會是怎樣的結果，但是……起碼要敢於有想法！
    第一件事情就陷入了僵局，劉鵬導演根本沒能把控劇本的走向。
    董胖子掛著標誌性憨厚的笑容，不緊不慢地說道：“主任、劉導，既然咱們對更換音樂部分的事情暫時沒能達成一致，那就暫且擱置吧……先解決第二件事，那個......許榮，這個事情你比較清楚，小胡也讓你全權代表他了，你就跟劉導直接談吧！”
    沒有得到預期的結果，劉鵬很氣悶，也不隱藏自己的情緒，“第二件事就是那首《當》版權的事情……呐，他就是歌曲的作者蕭羽軒，你們可以直接跟他談......”
    上午那番話，蕭羽軒本來對劉鵬的感觀有些不好；不過這會兒，再看劉鵬，又有些不忍心甚至同情起來。
    哎，劉老師也確實不容易！
    董文明一根煙剛滅掉，又開始散煙，自己也又點上一根，看來也是個大煙鬼。
    “蕭同學很年輕啊，還在上大學？”
    蕭羽軒沒拒絕，也再次接了煙，給自己點上。
    這個時候他恍然回到了當時工作時候在談判桌上的時光，經常大家抽著煙喝著茶談著事，不時唇槍舌劍，不時插幾句家常……
    “嗯……還在讀研。”
    “許榮和小胡都跟我提了你，都說你很有才……”
    “謝謝董總誇獎。”蕭羽軒微笑著隻答不問，話不多。
    從進門開始，董胖子那副憨厚的笑容，幾乎都沒變過，他微眯著眼毫不避諱地打量著蕭羽軒，蕭羽軒也回了他一個很真誠的微笑。
    董胖子似不經意地問：“我剛才說了，其實在我看來，咱們今天聊的就是一件事，但劉鵬導演感覺是兩個事兒……蕭同學，你的意見呢？”
    蕭羽軒沒弄明白這個問題的意思，他全程欣賞了董胖子的“表演”，本著謹慎的心理反問道：“董總，我不太明白，這一個事和兩個事，有什麽說道嗎？”
    “哦，我是這樣看的啊……說本質上是同一件事，那就是說咱們主要的目的在於尋找一個平衡點......可能啊，在交流時大家為了保持一個良好的合作關係，對吧，互相都有讓步......甚至都有些不滿意！但是呢，最終在不觸碰底線的前提下，咱們找到了這樣的一個平衡點，達成了一致，那這事情就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