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電梯出來，可以看到對麵牆壁上有一排房間號，往左是通往揚冪的房間，往右是安全通道。
    如果可能的話，劉師詩想走安全通道，然後連夜回家，什麽緋聞、事業、男人啊……都去他大爺吧。
    您愛幹嘛幹嘛，我躺平行了吧？
    可李算的意思清楚明白。
    不行。
    他拉著楊老爺子加上蔡藝農，繼續是把劉師詩押送到指定樓層，連拒絕的機會都不給。
    從電梯出來，劉師詩又是常見的雙眼無神，其他三人倒是聊的熱絡。
    “李算老師，那您和楊先生先忙，我跟詩詩單獨說幾句？”蔡藝農開了口。
    李算大點其頭：“姐，事兒都拜托您了。”
    蔡藝農笑著說：“您放心。”
    劉師詩的表情，可以用一個‘？’來形容。
    楊老爺子眯縫著眼睛，看看李算，又看看蔡藝農，嘴角一陣抽搐。
    ‘合著，你們倆當著我的麵都敢演？’
    四人分成兩組，李算拉著楊老爺子到了消防通道，進去之後李算就關上了門，說當場下跪是過了，但態度一定是要擺出來的。
    “叔，我們這都是工作上的事兒，我跟您保證，我絕對沒有對不起冪冪。”李算可沒有嬉皮笑臉，既然不能蒙混過關，那路就隻剩下一條。
    嘴硬！
    必須不認賬！
    道個歉就得到原諒，信這個你得多天真？
    道歉和原諒，從來就沒有因果關係！
    楊老爺子看著李算，眼睛微微眯著，始終觀察著他臉上的表情。安全通道一般沒什麽照明，最多一個聲控燈，也就四十瓦，肯定不如審訊室。
    “你怎麽證明？”楊老爺子的聲音很冷。
    “疑罪從無？”
    李算的回答脫口而出，然後才想起來，那是歐美法係。
    “您等等，叔，我跟您這麽說。我要說我身為一個男人，看見漂亮姑娘就走不動道，您肯定能信。
    但我要說，認識了冪冪之後，我天天都想著她，茶不思飯不想的一心要娶她，其他姑娘就算脫光了站我麵前，我都不帶看的……那你肯定不會把冪冪嫁給我，因為那不叫癡情，叫變態！”
    各位老少爺們在跟姑娘表白的時候，說什麽此後餘生裏，隻有一個你，估計也是一時上頭，所以在欺騙和真誠之間，選擇了善意的謊言。
    其實，這‘善意的謊言’，關鍵不在謊言背後的真話，而在善意的態度。
    李算從未對楊家人表現出，我今後一定盡心竭力，當一個‘老實’‘顧家’的掙錢機器。他隻是重生了，然後無論麵對誰、麵對什麽情況，都努力把自己活成一個‘人’而已。
    他不是不知道這世界需要一點謊言，因為揚冪對他說過，她對父母，總是說實話。
    這話估計能有七分真，唯一帶著的三分假，與其說是謊言，不如說是隱瞞。
    李算也就對揚冪愛屋及烏，能不騙就不騙了……可在人和人相處的過程中，大部分時候，想誠實，更難。
    楊老爺子不知道是不是認同了李算的‘變態’理論，隻是說：“你還有話說嗎？”
    李算請歎了口氣，接下來的話，劇本裏常有，但是能播放的，都是經過刪減的。
    “冪冪今天過來的時候，有點不高興，因為長痘痘了。她帶著化妝師折騰了一整天，什麽法子都用了，甚至還想用水蛭祛痘，您是不知道，那盆水蛭可嚇人了，我一大男人看著都瘮得慌，她倒好，還真想試試。
    那時候我就想，揚冪你至於嗎，不就是見一麵父母嗎？有什麽大不了的？你討好我媽，還不如討好我，他們二老要真能做了我的主，我也就不至於來燕京飄著了。
    後來，您過來了，還是帶著劉師詩來的。”
    “嗯，我是來了，再然後呢？”
    “然後我站在您的角度上想了一下，您為什麽要來？是因為老哥們的八卦？還是因為劉師詩跟您說了什麽？
    應該都不是。您來，是因為我一直沒有一個明確的態度。
    我跟冪冪要幹嘛，是結婚還是談朋友，要向著什麽樣的方向發展，會發展到怎麽樣，您都不知道。
    所以但凡有風吹草動，您都必須來看看，看我是什麽態度，看您的女兒怎麽樣了，看她有沒有受傷。”
    】
    楊老爺子盯著李算，眼神逐漸複雜。他不是第一次見識到李算的聰明，而是第一次直麵李算的聰明。
    這席話，是他怎麽都想象不到的。
    李算看著楊老爺子，等他消化。他知道這些，是因為後來寫劇本的時候，終點大多是婚禮，男女主人公的戀愛過程，與其說是愛情，不如說是‘婚鬧’。
    男女談戀愛，就是一場婚鬧，是考驗態度的一場測試，甭管你什麽身份，遇見愛情要先弱三分，最好是能忍胯下之辱，以證明你求娶的誠心。
    楊老爺子重重的歎了口氣，感慨：“跟你聊天真累。”
    “咱這是哪兒是聊天，是審問。”
    楊老爺子看了李算一眼：“你那意思，這都是我自找的？”
    李算賠笑說：“我就是跟您表明我的態度。跟冪冪，我是認真的。”
    楊老爺子知道，接下來又要進行邏輯思辨了，他掏出煙盒，都沒說遞給李算一根，自己直接點了。
    “你說吧。你想怎麽的？”
    “爸，您要累了，您可以多歇一會兒。”
    楊老爺子瞥了李算一眼：“我生不出你這樣的兒子。趕緊的吧。”
    “要結婚，九塊錢，領張結婚證，也就是耽誤半天時間。我媽是帶著戶口本來的，所以我是真不怕，因為甭管什麽事兒，一張結婚證就解決了。
    但是現在，我有點怕了，因為冪冪的那個痘。您說，她因為要見我媽，因為一顆痘都那麽認真，那我覺得九塊錢的結婚證，可以搞定一切，那我是不是有點草率了？”
    楊老爺子狠狠吸了兩口煙：“你也知道啊？”
    “是，剛知道。因為您女兒，真的在改變我。”
    李算這話讓楊老爺子看向他，煙霧繚繞中，更看不清李算是什麽人了。
    他重重歎了一口氣：“說說吧，你今天都幹嘛了。”
    李算沉默。
    楊老爺子說：“就因為我要來，忙活一整天吧？”
    “嗯。”李算這個嗯是特別真誠的。
    “那你得記今天一輩子。哪怕你不是什麽好人，能為了小冪忙活這麽一整天，我也沒理由攔著你們。”
    李算皺起眉頭，有點聽不懂了：“您這話，我得想想。”
    楊老爺子笑了：“渣男沒什麽不好，因為你說的沒錯，男人都那樣，可你既然為了小冪能做這麽多，也算可以了。”
    李算眨了眨眼，沒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