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花無百日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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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隋,大業十年,八月。
    大興城。
    隋文帝楊堅篡奪北周政權,將自宇文泰、宇文邕以來的北周皇族宇文氏屠戮殆盡後,以長安城“凋殘日久”為由,在城東南龍首山建了一座新的都城,名叫大興城。城內有東西二市,東市名都會,西市名利人。因係國都所在,“俗具五方,人物混淆,華戎雜錯。去農從商,爭朝夕之利,遊手為事,競錐刀之末”!
    楊廣繼位後,雖改洛陽為東都,但長安仍是名正言順的大隋帝都。
    然,自楊廣繼位以來,違棄宗廟,巡遊不息,外勤征討,內極奢淫,使丁壯盡於矢刃,女弱填於溝壑,四民喪業,盜賊蜂起,專任佞諛,飾非拒諫,令原本富足的大隋陷入動蕩不安的境地。大業九年,越國公楊玄感趁著楊廣第二次征討高麗,起兵叛亂。盡管,楊玄感的叛亂旋起旋滅,很快就被鎮壓下去。但,楊玄感乃輔佐楊堅建立大隋的越國公楊素之子,他的起兵造反,標誌著非但是百姓,即便弘農楊氏這等理論上,與大隋皇族楊家存有千絲萬縷關係的親近勢力,也對楊廣心懷不滿。
    無奈,楊廣繼位後,已聽不進去逆耳之言,甫平定楊玄感叛亂,不待安撫各方勢力,次年便再度率領數十萬大軍,浩浩蕩蕩殺至遼東,第三次發動了對高麗的戰爭。此時,地域狹小的高麗,已被楊廣的前兩次親征,搞得國力衰竭,筋疲力盡。麵對楊廣的第三次征討,高麗國主高元,賁表臣服。
    隨即,楊廣便帶著數十萬大軍,誌得意滿的返回中原,時隔數年,再次回到自己名義上的家——大興皇宮。
    咯吱吱!
    八月,正值秋季,本是糧食與瓜果收獲的季節。依照常理,在這中秋將至的日子,居住在大興城周遭的百姓,當攜帶吃不完的糧食、蔬果入城叫賣。以青石鋪成的街道,兩側必然遍布商販。
    當看守大興城門的門丁,合力開啟笨重的門戶,使之發出一陣清脆聲響,卻並未迎來熙攘人群,唯有零星之數的百姓,提著籃子、推著獨輪車,在交過城門稅後,進入大興城。
    那一張張為破曉白陽籠罩的臉龐,全無一絲希望,唯有苦澀絕望。
    楊廣先後三次發動征討高麗的戰爭,單是正規軍,便有百萬之巨,倘若再算上輔兵、民夫,關中大地的青壯年,將近一半在離開家後,永遠未能回到家中。
    “穀子,上好的穀子,十文錢一斤!”
    “十文錢一斤?太貴了吧?去年,我記得好像隻要五文錢吧!”
    “豬肉,新鮮的豬肉,一兩銀子一斤。”
    “老板,怎麽沒有果幹?”
    “客官,您又不是不知道。這幾年,關中盜賊蜂起,果子剛成熟就被吃光了,哪裏來的果幹!”
    ……
    隨著商販的湧入,大興城內響起了討價還價的吆喝,以及凝著酸楚與無奈的言辭。此起彼伏的話語如叫醒城池的雞鳴,令沉睡了一夜的大興城,自熟睡中醒來。無數或是衣衫襤褸,或是綾羅綢緞的行人,陸續出現在街道上。
    “想不到,居然是大唐雙龍傳世界。而且,還是在劇情正式開始之前。”
    大興,上林苑。
    上林苑為大興首屈一指的風月場所與銷金窟,老板楊文幹本姓為香,乃驍果軍的一員小將,因侍奉楊廣有功,被楊廣賜姓為楊。盡管,誰都知曉,楊文幹被賜姓,隻是大隋天子楊廣一時興起,但就衝他被楊廣親自賜姓。
    朝中重臣:裴矩、宇文述、蘇威之輩,也要賣一二分麵子,憑著這層關係,楊文幹的生意,自是越做越大。縱然他掙到手的財富,有一大半都要分給其他人,隻是極少的一部分,便足以讓楊文幹賺得鍋滿盆溢。
    上林苑,上下三層,輕紗曼舞,歌舞喧嘩。
    明明是清晨,但一些在上林苑廝混一宿的男子仍舍不得離開,擁著一個個美貌的女子上下其手。更有許多閑極無聊之輩,路過上林苑時,被衣不遮體,嫵媚妖嬈的姑娘們拉進去。
    “大爺,您可是好久都沒來了!”
    “哎呦,獨孤公子,昨夜又是鏖戰幾美呀?”
    “裴兄,多日不見,別來無恙。”
    “托福托福。”
    ……
    距上林苑三十丈外,存有一家售賣熱湯麵,以木棍與粗布簡單圍起的小攤。一個十一二歲,眉清目秀,身著一襲雪白勁裝,臉頰稚氣未脫,眉宇間仍有一股桀驁之氣的少年,坐在一張木桌前,大口大口的享用著自己的湯麵。
    無論是其他來往的客人,還是這個小店的老板、小二,注視這名少年時,眼中都隱著幾分懼意。身在天子腳下,也許隻是在大街上行走,就會不慎撞在一位達官貴人身上。是故,鍛煉出一雙好眼,知曉什麽人能得罪,什麽人得罪不起,就是在這天子腳下生活的第一要素。
    這名少年貌似普通,但在周圍的人看來,多半是哪個貴人家中的公子,亦或者外地入京的過江龍,萬萬不是他們這些升鬥小民能招惹的。
    咕嚕嚕!
    一大碗麵,白衣少年三兩口就將之吃完,更將碗底殘留的湯都飲下,臉龐泛起滿足神色。繼而,單薄纖細的嘴唇微微蠕動,以隻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呢喃了一句。
    “小二,多少錢?”
    這個人,當然就是王昊了。
    苦海幾近完全開辟的王昊,通過砸死自己前世的青銅門,來至小世界,尋覓鑄就更強根基之法。睜開眼睛,便來至這大唐雙龍傳世界。前世曾看過大唐雙龍傳這本書的王昊心知,以自己初入門的修為,或許可以無視武林中九成的高手,但距離天下無敵還差一些!
    何況,這方世界水深得很,不論是那傳說中的戰神殿魔龍,還是無法肯定,是否還駐留此界的‘邪帝’向雨田,想弄死他,都不見得比捏死一隻螞蟻來得困難。即便三大宗師一流的頂尖高手,恐怕他也不是對手。
    加之,這方世界內的四大奇書皆有獨到之處,縱然不能與道經相比,若能學到手,足以讓他的戰力增加數籌。這般想著,王昊一邊招呼小二結賬,一邊將深凝目光投向遠處那高達十丈,凜然生威的大興城城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