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治和陳竹亞的飯局自然都被推辭了。
    鬧清楚一切都是誤會之後，大家紛紛離去。
    至於朝歌的表現測評，陳竹亞自然還是要詢問朝歌駕駛者的使用感受的。她不可能隻把顧弦的話送過去。
    然而喬治等人被顧弦打成那樣，心裏有多難受可想而知。
    在某人開了第一個口子，吐槽今日之慘敗源自於自己對朝歌的不熟悉之後，人人振奮精神，有了新的借口。
    朝歌明明很優異的表現在他們的嘴裏越發不堪，這種源於對手太強大的失敗被他們歸咎為不是對手太強大，而是機甲太弱。
    大家的信心隨著討論的進行而越發高漲，還真被他們提出幾個缺點來。
    “我裝甲層要是再厚一點，不誇張的說，隻要有一米，我直接上去硬鋼他，他能打得過我？阿爾法合金刀都破不了我防好不好！”
    “就是，那關節處也太薄弱了，一切就掉，要是搭載t型強合金打造的關節，我會那麽容易喪失戰鬥力？”
    “太初也太垃圾了，不說別的，隨便給我搭載一台激光炮，隻要一炮，我教他做人！”
    一米裝甲層？這是白銀級防禦型機甲才會搭載的裝甲層，犧牲了攻擊性和速度，絕不適用於普通型警用機甲設計。
    t型強合金？那玩意貴得離譜，要不也不會隻用來打造機甲關節了，目前陳竹亞隻在深藍出品的黃金級機甲上見過。
    激光炮？你怎麽不說給你星際主炮呢？就朝歌那引擎，滿功率開啟也隻夠打一炮的。
    這些缺點嚴格來說都不是缺點，隻是青銅級機甲不能達到的標準罷了。
    陳竹亞一邊吐槽，一邊忽略，一邊做著忠實記錄。
    她可是個壞女人呢。
    “據使用者體驗，朝歌防禦性薄弱，攻擊性不強，且關節處防禦做得極為不好，此次測評並未涉及到朝歌的速度，然就使用者發言，朝歌目前表現可謂極差，縱速度稍有提升，也無濟於事，已無需再另行測試。經我評測，朝歌設計方案等級：c。評測員：陳竹亞。”
    陳竹亞想到寧獻鐵青的臉色，越來越開心。
    哎呀，這個顧弦小朋友，真是越看越覺得可愛，越看越覺得有趣了呢。
    ……
    顧弦不知道陳竹亞那邊發生的事，此時此刻，他正站在維安的桌子麵前，聆聽維安的批評。
    “小顧同誌，做人要誠實！你看看你沒有把之前的事情告訴我，後果有多嚴重！要是早知道你之前的情況，還會有今天的誤會麽？開拓者壞了也就壞了，你要是在這裏出了事，該是多大的損失！
    “你這種做法，用古英文說，那就叫unbelievable，你懂這話的意思麽？難以置信，難以置信知不知道！”
    顧弦沒說話，站在維安的角度上想，他的確覺得維安做得沒錯。
    “別的不說了，咱們都是自己人，事情我都替你兜著了，你呢，該怎麽樣怎麽樣，工錢我一樣會結給你，一分不少，隻是有一件事你得答應我。”維安指著老黑，“老黑在這裏替我做個見證，免得他們說我偏心。”
    老黑點頭。
    顧弦問：“什麽事？”
    “開拓者更換機甲零件的錢，得你來出。這畢竟是因為你個人原因導致的機甲報廢，我要是給你兜著，怕大家心裏不服，這麽多人，不好帶啊，希望你能體諒。”
    “沒問題。”顧弦點頭應下。
    “好，熔耀、主引擎，以及傳動係統零件的老化，七七八八加起來，數目也不多，也就十二萬，你能行的吧？”
    顧弦眼睛都直了，工錢還沒拿到手呢，轉眼又多了十二萬的債務？
    “能找治安署報銷麽？”他問。
    維安撓了撓頭，“這個我不知道，你得去問喬治。”
    顧弦放棄了這個打算，相比較加入治安署正大光明殺人，他覺得十二萬還好一點。
    直到顧弦走出辦公室，老黑一溜跑到門口，勾著脖子看著他走遠，轉而“砰”一下關上門。
    維安控製不住了，汗如漿湧，一秒鍾內，滿頭豆粒大的汗珠，哆嗦著問，“他走了麽？”
    “走遠了。”老黑點頭，稱讚維安的勇氣。
    “嚇死我了，壓力太大了。”維安抹腦袋，看著老黑，怒目而視，“趕緊過來扶我一下啊！”
    “幹嘛？”老黑不明所以。
    “他媽的腿軟了，趕緊的！”
    ……
    顧弦回到宿舍，老陳已經洗過澡了。
    一通鬧騰，一上午就這麽過去了。
    今天那場戰鬥，在鐵樓裏的動靜太大了，上麵的工程機甲感受是最明顯的，他們無數次以為樓要塌了。
    可能是劫後餘生的原因，老陳心情好像還很不錯。
    不過他好像不知道今天的主角就是顧弦，和他打了個招呼，又繼續弄他的泥塑去了。
    他之前桌上放著的好幾個泥塑已經被他用泡沫紙包好放到了紙箱子裏，顧弦看了一眼，好像是要寄出去。
    他愁眉不展坐在自己的床上想了想。
    他不是治安署的人，要讓治安署報銷應該沒那麽簡單，估計得答應喬治的條件加入治安署。
    但他不想那麽幹，十二萬啊十二萬，要不就這麽地吧，實在不行多做兩個工程也就行了，這種事情以後總不能再發生了吧，反正已經決定當個普通人了不是。
    這麽一想，顧弦又覺得這不算個事了。
    他的心情好了一點，突然間就想到了被他扔掉的那灰白色晶體。
    這次劫後餘生的功勞全在訓練營那無數次對戰，那些對戰幫他徹底掌握了開拓者。
    也許，這個訓練營和之前他接觸的訓練營不一樣？
    也許可以去試試看？
    顧弦猶豫了片刻，還是爬到了床下麵，找了一會，捏著灰白色晶體爬上來。
    那種類似血肉相連的聯係感又回來了。
    他閉上眼，呼叫訓練營。
    穿過那片灰白色的霧氣，熟悉的場景又一次出現在他的眼前。
    那一望無際的，好似巨大的書架一樣的機甲陳列架一直綿延到天邊，透著文明冰山一角的壯觀與宏大。
    一台台機甲如亙古屹立至今的巨人，並且會隨著時間的流逝繼續屹立在這裏。
    他們是文明的火種，他們守衛文明，他們已經死去。
    “2號，你好。”顧弦突然聽見熟悉的聲音，並非電子合成音。
    他順著聲音訝異的看過去，看見一個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
    少年留著黑色的馬尾辮，穿著一身類似漢服的很帥氣的衣裳，丹鳳眼，正朝著他笑，唇紅齒白，露出兩顆可愛的小虎牙。
    “我叫小鬼。”少年說。
    顧弦驟然想起，在那場大戰的最後，朝著黑暗中衝去的那架藍白色的機甲的主人似乎就叫小鬼。
    “是我沒錯。”小鬼仿佛讀出了他的思想，虎牙更顯俏皮。
    “你還活著？”顧弦難以置信。
    “我早已死去，留存的隻是我的基因片段以及一些影像罷了，你若認為我還活著，那麽我還活著，你若認為我已死去，那麽我已死去。這其中緣由我無法與你說清，畢竟我並非科研人員。”
    小鬼說：“這些都不重要，接下來，將由我來代替黑洞引導你的前進。”
    “黑洞？”
    “就是控製著基地的智能係統，我想你已經見過她了。”
    “那個電子合成音？”
    “對。”
    “它為什麽叫黑洞？”
    “因為黑洞是一切的起源。”小鬼無奈問道：“你確定要和我這個文盲繼續討論這種問題麽？”
    “抱歉。”顧弦有點不好意思。
    那架藍白色的機甲又一次浮現在他的眼前，他對小鬼生出很多的敬意，故此客氣。
    “我聽說你不願意重啟訓練營？”小鬼問他。
    “我已經改主意了。”顧弦說：“我可以試試。”
    小鬼手足無措，“那黑洞把我喚醒做什麽？”
    顧弦不動聲色地揉了揉鼻子。
    “算了，已經這樣了，那就這這樣吧。”小鬼一句話斷了三次，虎牙又露出來，“黑洞根據你上次帶過來的機甲，提出了一些改進的意見。”
    “開拓者-12？”
    “它叫這個名字麽？”小鬼手一揮，開拓者出現在兩人麵前。
    “的確是這個名字。”
    “那他的確稱得上是開拓者，夠簡陋的。”小鬼不無幽默地說：“我出生再往前推三千年，估計那時候的機甲水平就是這種程度了吧。”
    顧弦無言以對。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你們現在的機甲水平就這樣咯？”
    “也有厲害一點的。”
    “唔，還是麻煩啊，這樣吧，你能回想你說的厲害的機甲是什麽樣子的麽？我想親眼看一看。”
    “隻要回想就能具現麽？”
    “是的。”小鬼如此回答。
    於是顧弦開始回想他見過的最厲害的機甲——伊莉莎公主的冰雪皇後，鑽石級機甲。
    冰雪皇後代替了開拓者，出現在這個地方。
    顧弦睜開眼睛。
    “就是這樣了？”小鬼問。
    “就是這樣了。”
    “唔，材料倒是不錯，技術麽。”小鬼笑著搖了搖頭。
    他指著機甲書架中間的位置，“如果單論材料的話，她是這個層次的機甲，如果加上技術的話……”他的手指不斷往下移，移到最低層的時候，猶豫了一下，又往上移了移，“差不多就是這個水平了吧。”
    他說：“不管是開拓者，還是這台機甲，它們始終處於一個技術水平，還沒有產生質變的技術化爆炸發展。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黑洞提供給你的修改方案有很多都不能用了。”
    他像是翻書一樣，手指在麵前的空白處點點點，“這裏不能用，這裏不能用，這裏不能用，這個，唔，這個也不行。”
    他翻了很長時間，眼睛一亮，“有了。”
    他手一揮，出現了一頁紙，“你的開拓者武器實在太差了，這裏有一個修改武器的方案，不用額外的材料，隻需要改變內部能量置換結構，你要不要試試？”
    “武器？”
    “就是那個。”小鬼指向熔耀-c2型激光切割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