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就當我是一時說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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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刻,葉開元心中喜、驚、羨俱集。
    喜是喜自身的了悟和洞徹。
    之前吧,雖然三元境最後一境,開竅境的秘法在握,但行走在漫漫不知幾許長的開竅境之中,看似不疾不徐、智珠在握,實則踉踉蹌蹌、半夢半醒。
    而剛才,麵前小家夥的短短一句話,直接如同一根棒子,當頭砸下,把他一下砸醒。
    這下,關於開竅境,關於整個三元境,他是真的完全洞徹了!
    開竅境依然還是很漫長。
    之前,他隻是大體知道,這條路應該怎麽走。
    現在,他已經完全看到了終點之所在!
    這便是洞徹。
    而在看清那個終點的一瞬間,幾乎電光石火一般地,他就已經對接下來一路具體怎麽走,有了不止一種的甚至是滿滿當當的設計和安排。
    靈思如急雨,嘩然天上來。
    身為修士,任何層次和境界的修士,沒有一個人會對這種洞徹無動於衷的,而必然是心中被巨大的喜悅所充滿。
    葉開元此刻便是這樣。
    但在極其的喜悅之餘,他還是對葉懷清小小年紀便有著這樣的認識,心中震驚不已。
    這就是所謂的天生道心?
    這便是所謂的天縱之才?
    這一刻,葉開元隻想到了四個字,“受命於天”。
    那其實是八個字:
    “受命於天,如律如令。”
    而想必,這小家夥手執符筆,書寫這八個字的日子,也不會太遠了吧?
    喜與驚之後,葉開元心中冉冉升起的,便是羨。
    和喜一樣巨大和驚一樣滿滿的彌漫在整個心上的羨。
    《老姆虞華說凝元通玄經》!
    《靈源大道歌》!
    《藥師石東庭九世孫曄闡十四本藥》!
    第三本且不說,前麵兩本,他高不可攀的兩份神宮秘法,卻隻是眼前這個小家夥的起點!
    當然也就在那個時候,他失去了和眼前這小家夥更深一層的羈絆。
    想來也是,他葉開元何德何能,能真正擁有這樣一個天縱之才作為弟子?
    能被這小家夥像現在這般叫著老師,已經是他祖上不知道多少輩子積來的福分了!
    喜著,驚著,羨著,也感慨著,葉開元久久地沒有說話。
    好半晌後,他隻是輕輕地拍了拍葉懷清的肩膀,淡淡地說道:
    “懷清,大道艱難,修行從來不易。所有的易,都有各種原因,都是造化成全。所有的不易,才是本來,才是應該。”
    “懷清,其實,我不擔心你的修行。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後。”
    “我隻希望,在以後的日子裏,你能多看,多想。多看一看其他人的修行,也多想一想其他人的修行。或許,嗯,或許,或許會對你稍微有點修行以外的幫助。”
    隨即,他又覺得這話說得似乎不太對,直接搖了搖頭,笑著對葉懷清道:“算了,懷清,你不用聽我的,就當我是一時說胡話。其實你的修行很好,我也完全教不了你什麽。”
    葉懷清默然了會。
    然後,他彎下身來,深深地給葉開元行了一禮。
    這一禮,持續了很長的時間,長到葉開元都要伸手,扶起他來。
    並沒有要葉開元扶,葉懷清就勢起身,然後道:“老師,你教我的,都是我最需要的,也是我這一輩子,任何時候都不會忘掉一個字的!”
    “老師,弟子從生於此世到現在,已經蒙受造化的三大成全。”
    “一是生於葉氏,族大可倚,平平安安無愁無苦地長大。”
    “二是父愛母慈,朝夕關懷。”
    “第三,便是遇上老師。老師,弟子能在修行之初便遇上您,是弟子真正的一生之幸!異年他日,不管弟子走到多遠,也不管弟子登得多高,弟子心中永遠都會記得,是您,一手托起了弟子的最初。”
    說完這話,葉懷清再次深深行禮。
    這一禮,一直持續到葉開元扶起他來。
    兩手輕輕按在葉懷清兩邊肩膀,葉開元臉上看不出太多表情,還是那般平平淡淡的樣子,“懷清,其實托起你最初的並不是我,而是……”
    “算了,不說這個了。”
    說到這裏,葉開元展顏為笑,兩手在葉懷清肩膀上輕輕拍了拍:“懷清,你今天晉入玄關境,我很高興。來,坐下來,陪我喝上兩杯?”
    “老師有命,弟子哪敢不從?”
    葉懷清也是笑著道:“不過,老師,你這裏有酒嗎?要是沒有的話,我來釀酒!隻需等上個五七八日,大約便可以開啟飲用了。”
    “哦,你還會釀酒?”
    聽得葉懷清這話,葉開元眉頭一挑,如聽新奇。
    “會的!老師,在葉家鎮的時候,我就釀過酒!”
    “我用掛霜紅以及其它的五十一種材料共計五十二種,釀製出掛霜紅酒,我七叔公喝了之後,連連叫好,讚不絕口,後來更是口不離酒,直到把我釀的那批酒給全都喝完了,才肯罷休!”
    掛霜紅,是整個天南範圍都很常見的家前屋後東西。
    一聽到掛霜紅,葉開元就在心裏笑了,笑葉懷清終究是個小家夥,縱然在很多方麵都表現出其天縱其才,但還是不脫童稚本性。
    不過緊接著聽到後麵的共計五十二種材料,他直接就傻了。
    “懷清,你說什麽,五十二種材料?”
    待葉懷清說完話後,葉開元難掩震驚地這般問道。
    因為在他的認知中,釀酒的材料,一般三種五種最多七八種,超過十種的那都是非常罕見非常有講究的了!
    可這小家夥剛才說什麽?
    五十二種?
    他真不是在瞎扯麽,他又是怎麽匪夷所思地把多達五十二種材料塞進一種酒裏麵的?
    或者……
    那多半隻有一種可能!
    “懷清,你確定,你七叔公喝了你釀的那個酒之後,是連連叫好、讚不絕口?”
    葉開元問道。
    他的這話中,隱約有一種窺見事實真相的篤定。
    甚至,此刻他的心裏,已經在非常地同情那個倒黴的飲用者了,那是受了多大的罪啊!
    呃?
    葉懷清還真被他問得沉默了。
    七叔公有讚過那個酒嗎?
    好像還真沒有!
    一開始那自然是不用說,就算到了後來,他好像也自始至終都沒有讚過一句?
    不止他這樣,父親母親好像也都這樣。
    他們,沒有讚過那酒一句!
    冤啊!
    曠世之冤!
    比六月飛雪都還要冤上一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