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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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懷清到家的第一頓飯並沒有在自家吃,而是帶著父母弟妹去了老族長那邊,和老族長家幾人、葉懷蕙祖父葉從其等幾人,然後再加上葉向榮等六人,共聚了一餐。
    用前世的某種說法,這大概就是新的利益共同體了。
    這是略微提早了些時間的晚飯,但飯時拉得比較長,而當葉懷清得以脫開身去向南郊小屋時,夕陽的最後一絲餘輝早已收走,冷冷暮色,降臨大地。
    小鎮之中,則是亮起了四處燈火。
    南郊的小草屋中同樣亮起燈火。
    燈火下,七叔公的身形較兩年前有所清減,好在,精神尚可。
    七叔公還是和之前一樣默,甚至兩年不見,他顯得更默了,和葉懷清兩兩相對,兩人誰都不說話。
    老人不開口,葉懷清也不開口。
    反正就是眼對眼,誰怕誰呢。
    最終,還是境界高的勝了境界低的,小的勝了老的。
    或者說,老的讓了小的。
    “你小子,怎麽像地裏的菜苔一樣,長這麽一截個子!”四眼相對無好言,七叔公一開口就帶著衝。
    “叔公,晚飯吃了沒?”葉懷清則根本不接茬,而是這般問道。
    “吃了。”
    “吃了什麽?”
    老人不說話了。
    所以真相很明顯,這老頭又不正常進食了,至少,沒有葉懷清在時的那般完全正常。
    “我來做飯,我們今晚就吃菜苔!”葉懷清惡狠狠地瞪了老人一眼,分派任務:“我燒水,你去拔菜苔!”
    都快過年了,大冷天的,有個鬼的菜苔喲。
    但葉懷清之前在七叔公的家前屋後,圍繞著籬笆和小藥園小菜園等之類的地方種了不少藥草,其中更有不少是藥食兩用的,兼老人的小菜園裏還有包菜,嗯,有點像是前世卷了心的青菜,所以一頓忙活之後,老人居然是收羅了七八種東西來,可以任得葉懷清選擇。
    相比兩年前,葉懷清廚藝是有了大進的。
    非關廚藝本身。
    而是修為的大提升、藥道的大提升,所帶來的水漲船高。
    所以,雖然材料有限,隻能小青菜炒小灰菜,貓耳朵煎兔耳朵,籬笆菜拌樹頭菜,但讓他雜七雜八那麽一搞,最後再簡簡單單弄個開水煮麵疙瘩條,居然也是滿小院的清香四溢。
    祖孫兩人小桌相對,俱都吃得唏哩嘩啦。
    吃完,老人滿意地抹了抹嘴巴。
    按以前習慣,葉懷清還會泡上一杯茶的,但兩年過去,之前弄好的茶肯定是壞敗了的,老人就算弄的有,他也看不上。
    而且就是兩年前他自己弄的東西,現在也看不上了呀。
    所以就隻是弄了杯之前煮麵疙瘩條的開水,清清口之後,有味沒味地閑啜上一兩口。
    “我一走,你這又不按時吃飯了!”葉懷清開始訓祖,“是被自己的爛手藝給拖累了吧?連自己都吃不下自己做的飯!看來這次我走之前,得先教你怎麽做飯,不教好你之前,我還走不得!”
    葉懷清這一說,老人神色一僵,僵了有片刻才道:“什麽時候走?”
    “等你看夠我,舍得讓我走的時候。”
    “那你現在就可以走了。”
    “我不走,我已經看穿了你的口不對心!”
    “好不要臉的臭小子!”老人唾了一口,第一次帶上笑意地說話。
    葉懷清的笑意便也就漾起臉上,然後道:“今天的時間也不早了,叔公,我們有話明天再敘,現在,我還是給你按摩按摩吧,飯後按摩正助眠。”
    確實,飯後按摩正助眠。
    大概也就是頓飯的時間,在飯力的作用下,更在葉懷清按摩的作用下,老人很快地便進入了較酣的睡眠之中。
    給老人緩緩地拉上被子,又留了張小紙條,言道明早過來,吹熄油燈後,葉懷清踏著深沉夜色回了家裏。
    鎮子上,絕大多數人家的燈火都已經熄了。
    葉懷清家附近更是如此,而循著那唯一的一抹燈火指引,葉懷清推開了自家前麵虛掩著的大門,回身後順手閂上。
    葉小弟和葉小妹都已經睡了。
    雖然是大姑娘和大大小夥了,本質上,卻還是癡癡憨憨任天真,一覺睡到大天明。
    葉父和葉母果不其然地在等著他。
    雖然天色更晚,但葉懷清也沒直接攆他們去睡。
    三十來歲的年紀,也就是大大大小夥和大大大姑娘罷了,晚點睡沒關係,就是修個仙也無妨,是七叔公那個老朽之身所不能相比的。
    三人去了後側院的練武場。
    都是修者,大家也聊家常也聊修,當然,家常也就在修行中。
    簡單的問答中,葉懷清了解了一下這兩年間父母的居家以及修行情況。
    其實修行的情況是不需要問的,葉父葉母對自身修行的了解,絕對沒有葉懷清隨便看上一眼所了解的多。
    真實之眼(初級)。
    既對內也對外,觀照並洞察自身及他人一身氣血的情況。
    這個獲得不久的神通,對內,被葉懷清用在了自己身上(這是廢話),對外,首次的使用,是剛才在南郊那邊,七叔公的身上,而到了父母這裏,已經是第二茬了。
    但鑒於在同一天,勉勉強強也可以說是第一批。
    不止葉懷清問葉父葉母,葉父葉母更問著葉懷清,許多從一見麵到現在一直都沒有場合問的話,這時一股腦地不分先後地拋了出來。
    比如這兩年間前前後後都去了哪裏,見了什麽人,有沒有挨餓受凍,有沒有吃苦受累,等等等等。
    葉懷清盡往好了說。
    當然,事實也沒什麽不好,甚至比之前所能想象的都遠遠好得多。
    不過有些好是沒法說的,而有些好卻盡可以大肆鋪陳。
    也因此,在他的口綻蓮花之下,他這兩年的生活,注意是生活而不是修行,被他描述得是那麽的生動亮麗,聽得葉父葉母都忍不住地漸漸眉開眼笑起來。
    葉懷清其實也沒瞎說。
    隻不過,他是把發生在他的那些小夥伴們身上的趣事糗事快樂事,張冠李戴,又集中剪裁,放到了自己身上而已。
    都是小夥伴。
    發生在他們身上的事,四舍五入,勉勉強強也能算是發生在他身上吧?
    說完親情說修行。
    這時,葉懷清就反客為主了,開始考校起父母的修行情況。
    他的提問是那麽的恰到好處的苛刻,苛刻到父母漸漸開始窘迫,而在一番長長的考校之下,父親與兒子,母親與兒子,父母子三人之間的濃情蜜意,也為之下降了大半。
    這還是葉懷清回來的第一天。
    如果第二天第三天再這樣地持續下去,估計要不了幾天,父母與愛兒之間大概就要反目為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