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章 去聽格鬥比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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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戀愛丘比特現身
「時椿真是不會堅持自己的意見啊」
聽到這句話,我的身體一下子僵住了。
從小學時就認識,升上初中後,還經常一起玩的朋友,對我如此說道。學校要開一個跳蚤市場,需要有人拿著宣傳單,去各家各戶,請求大家提供不用的家電。在班級討論下,決定我和她負責宣傳。此時我們剛剛發完傳單。
如果是說辛苦了,我還能理解,但我不明白,為什麽她會說出這樣的話。
「是因為不想和別人發生衝突,對吧?」
她繼續說道。
換句話說,她是在責備我,說我不應該負責這個任務。
她又用帽子遮住眼睛,不帶感情地繼續說道。因為看不見她的臉,所以更令人害怕。
「這就是時椿最差勁的地方」
為什麽,我為了避免衝突而選擇的朋友,卻要像現在這樣與我發生衝突呢?
隻是想想還好,不知道她為什麽要說出口。
她是想讓我改正嗎?
我拿出手機確認時間。
「啊,都這個時間了,我得回去了」
結果我逃走了。
我不想麵對這種刺耳的話。
還沒到回家的時間,本來打算一起去漢堡店簡單慶祝一下的,可我不想和她吵架,就一溜煙兒地逃回家了。
我一直都是這樣保護自己的。
醒來後,也許是因為做了中學時代的夢,內心深處還殘留著一些沉悶的殘渣。
我拉開窗簾。朝陽下,十郎丸小姐也微微睜開眼睛。然後,她憤憤歎了口氣。也許是做了噩夢吧。
因為沒有時間慢慢休息,我跨過了十郎丸小姐來到廚房,開始準備早餐。
在烤吐司的時候順便燒了水,把散裝的咖啡粉倒了進去。之後把人造黃油抹到吐司上,撒上砂糖結束。我最喜歡這樣簡單的早餐。
我把餐盤和馬克杯遞給才坐起來的十郎丸小姐,於是她在床上吃了起來。
我也跟著坐在床上吃了起來。
這是兩人一起度過的第二個早晨。十郎丸小姐陪著我按時作息。這樣的上午,平時她應該不會起床吧。這是她以她的方式對我的誠意嗎?如果真是這樣,那她真是個在奇怪的地方意外正經的人啊。
「我讚成繼續使用被認為是邪惡化身的人造黃油,因為就算換成黃油,也會攝入很多反式脂肪酸」
我一邊聽著她的話,一邊大口嚼著吐司,喝著咖啡咽下去。床上很難找到放飲料的地方,隻能塞在地板的狹窄縫隙裏。但是,高低差太大了,不伸手就夠不著。
感覺最近是人生中最忙的日子。雖然感覺自己努力為考試進行了複習,但也好像沒到努力的程度。在父母和搬家公司的幫助下,我才能順利搬到了這個公寓。然而,自從遇到這個人之後,感覺每天都在經曆令人恐懼的動蕩。
吃完早飯,洗臉、刷牙,簡單地化了妝。
十郎丸小姐也隨便找了件我的衣服,以我絕對不會進行的搭配做好了準備。
「今天也要跟著我去大學嗎?」
如果你覺得我一個人也可以,那就讓我一個人試試吧?」
「真是的,請不要這麽嚇唬我」
今天我們並排走在一起。
「我的皮膚和現役大學生差不多,即使在大學也不會有人懷疑的吧」
「隻有這點真是幫大忙了」
「要不我告訴你,我護膚的秘訣吧」
請務必告訴我。我點了點頭。雖然我不知道她的實際年齡,不知道該和哪個年齡段的皮膚作比較。
「你覺得什麽樣的生活才會對皮膚有益呢?」
從提問開始。
「大概就是進行均衡的飲食,過有規律的生活,吧?」
「我從來都沒有過過這樣的生活哦」
「啊?那,那你過的是什麽樣的生活呢」
「從學生時代起,我就一直悶在家裏作曲,進入社會後也是這樣。也就是說,我過著像吸血鬼一樣完全不曬太陽的生活」
「太不健康了——!!」
「天上有什麽嗎?」
「是習慣!」
一個路過的老人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
「你,真搖滾啊。不管在哪裏想到什麽就當場喊出來,你幹脆去當搖滾樂隊的主唱吧」
「不,是見了十郎丸小姐之後才這樣。我平時是不會亂叫的,對搖滾也不感興趣」
因為父親的愛好,老家的唱片店裏經常播放老式的西洋搖滾音樂,但我完全不感興趣,從來沒有在那裏待過太長時間。
「可我覺得你很合適啊」
「有哪個搖滾歌手會像吐槽一樣大唱 太不健康了——!! 嗎?倒不如說他們本來就喜歡這種不健康的生活吧」
「確實,搖滾歌手都離不開煙酒」
「那麽,為什麽不曬太陽對皮膚好呢?」
「皮膚的真正敵人是紫外線。以前有個化妝師對我說,我能擁有這樣的皮膚,是托了完全閉門不出的福。
如果你也想保持像我一樣漂亮的皮膚,就找一份完全不用出門的工作吧。哪怕像現在這樣走路,你的皮膚也會被紫外線侵蝕」
「不,防紫外線的太陽傘什麽的,現在不是有很多嗎」
「我覺得每天都要抽出時間打著太陽傘去上班才是最蠢的」
我們穿過大門,進入大學校園。
「一般的人隻能這樣啊。像十郎丸小姐一樣,悶在家裏也能做的工作比較少見」
「是嗎?然後就像冤魂一樣喊著黑心老板啦,工資太低啦,喝酒也算工作嗎什麽的,這個世界可真是地獄啊」
「偶爾也是會發發牢騷的」
「你都沒工作過,少不懂裝懂」
「如果真是地獄,經濟就會停滯,國家會崩潰的」
「嗯,也許吧。可能有一部分幹勁十足的人在拚命踩著軲轆吧。他們一定活得很開心,真羨慕啊。
難道世界上隻有政治家、銀行職員和社畜們幹勁十足嗎?明明還有謳歌青春的學生們,還有做著自己喜歡的事的自由職業者們,我覺得他們過得很快樂。雖然我覺得,她在用充滿偏見的眼光看待這個問題,但她本人似乎對我說的話很有感觸,發自內心地羨慕著他們。
這是擁有才能之人,才擁有的傲慢。
我在公告欄上確認今天是否停課,然後進入了教室。
「對了,你喜歡的男生在這裏麵嗎」
因為我們占據了大教室的最後一排,所以可以隨便閑聊。
我嚇了一跳,但還是裝出一副平靜的樣子。
「怎麽說呢」
課上完了。我把筆記本、教科書和筆記放進包裏,站起身來,然後向下一間教室走去。
無意識地想要行動起來的時候,我突然想起,我現在的生活,並不是之前那樣一如既往的日常。
為什麽我會忘記了呢。十郎丸小姐突然消失了。
她去哪兒了?我環視四周。
她在教室的角落。為什麽遠阪同學會站在她對麵?
為什麽會被發現?是視線被注意到了嗎?
更重要的是,我是該逃跑呢,還是該過去阻止呢?我猶豫了。
苦惱了很久之後,我決定選擇後者。我衝到兩人身旁。
「你們在做什麽」
「我們準備一起去吃飯」
為什麽會這麽做啊。因為是臨死前的人,所以沒什麽好害怕的嗎?但這也太出乎意料了。
我窺視著遠阪同學的臉。
遠阪同學似乎也不覺得麻煩,看著我點了點頭。
聯誼之後,一直沒有和他一起吃飯的機會。雖然用手機交換了聯係方式,但一次都沒聯係過。
這是縮短距離的好機會,也是斷絕關係的大危機。
可以相信十郎丸小姐嗎?
真想同時看到選擇兩邊的結果。要是在遊戲裏,會出現選項,如果選錯了就sl大法,然後重選另一個。
「走吧」
聽到我的回答,十郎丸小姐高興地笑了。
這個人能對我做出這樣的表情,或許就已經是一件很有價值的事了。
二、底線
原以為十郎丸小姐會提議在學校食堂用餐,沒想到要去家庭餐廳。
一進門,被服務員帶到了四人桌。
怎麽坐才自然呢?我一時想不出來,隻得呆呆站在原地。
十郎丸小姐拉著我的衣袖,讓我快點坐下。我們兩個坐在一起,對麵是遠阪同學一人。
這的確是最自然的坐法。我想到哪兒去了啊。
畢竟,像這樣麵對麵還是聯誼之後的第一次。
「時椿同學的朋友裏竟然有商業出道的作曲家前輩,真厲害呢」
她是怎麽自我介紹的啊。
但是,遠阪同學怎麽也不會想到,坐在麵前的這個人已經死到臨頭了吧。他用閃閃發光的眼睛看著十郎丸小姐。在他眼裏,十郎丸小姐看起來,一定是一副過著充實人生的樣子吧。
「我的收入還算不錯,就讓我來請客
小說
吧,想點什麽都可以哦」
早知道是她請客,就去更貴的店了。
「總之先一人一份飲料,菜呢?」
我目不轉睛地盯著菜單。種類多得讓人迷惑。
「我要一份aglio olio(譯注:香蒜辣椒意大利麵)」
遠阪同學念出了像回文一樣的咒語。
「再來一份意大利綿羊奶酪」
又加了一個不太明白的東西。隻知道是奶酪。
「哎呀,多麽瀟灑的點單啊。那麽,時椿也不能輸啊」
扮演丘比特的人給我施加了莫名其妙的壓力。本來還想點普通的漢堡套餐之類的,突然變得難以說出口。
「請給我蝦和墨魚的焗飯……」
照片看起來也很小,海鮮也是。我看了看十郎丸小姐的表情。
「那我就要瑪格麗特披薩」
零分!
我剛剛的壓力到底算什麽啊?真像女孩子會點的菜啊! 我還期待十郎丸小姐會對我這麽說呢。
「再來一份烤蝸牛,一起吃吧。最後再來一份福卡恰(譯注:某種意大利麵包)」
就算給我吃我也不吃。就像吃蟲子一樣,我不喜歡。
十郎丸小姐按響電鈴,點了這些東西。
點完單,去接了飲料,然後各自拿著飲料回到座位上。
「您在給什麽樣的歌手作曲呢?」
聽到這個問題,我才明白,遠阪同學之所以陪我一起吃飯,隻是想和專業作曲家十郎丸小姐聊聊而已。
如果沒有這個動機,我的願望也不會實現吧。也許這四年來,我隻是一直注視著,他一言不發上著課時的背影而已。除此之外我們沒有任何交集。倒不如說,今天這樣可以說是幸運。
我一點也不覺得他對我有好感,倒不如說他根本沒把我放在眼裏。至少為了不被他討厭,拚命露出討好的笑容吧。
「我給什麽歌手作曲由時椿來決定」
「時椿同學有這麽大的權力嗎!?」
等等。我被嚇得魂飛魄散。
「沒有沒有沒有」
我慌忙否定。
「時椿會告訴我她喜歡的歌手,有時我會參考一下。比如現在排名第一的password的歌」
不過,喜歡password這一點倒是事實。
「原來如此,是在和時椿同學的閑聊中開始項目的嗎」
十郎丸小姐重重點頭,但讓他產生這樣的誤解真的好嗎。
「如果想知道我在為誰作曲,就關注一下時椿在聽什麽樣的曲子吧」
不知道是不是這個作戰成功了,遠阪同學對我露出了笑顏。怎麽說呢,非常可愛。直到剛才為止,我都不知道他能露出如此的笑顏。因為我所認識的遠阪同學,僅限於那個坐在教室一角,一言不發的背影而已。所以,我十分心動。
「沒錯,毫不誇張地說,根據這家夥的發言,可能會改變日本今後的音樂界」
太誇張了。
「那可真是厲害」
我很高興你能對我感興趣,但她的話裏夾雜著謊言。
我很內疚,隻能默默地用吸管吸著橙汁。
菜端上來了。
遠阪同學點的像回文一樣的東西,隻是普通的意大利麵而已。
好像要在上麵撒上奶酪再吃。
我點的焗飯看起來小巧玲瓏,很像女孩子會點的東西。我為自己的選擇感到高興。
披薩和那個烤蝸牛也擺了上來。
「趁熱吃,把蝸牛放在這個麵包上」
十郎丸小姐把鐵板推到我這邊來。
「我好像不怎麽餓」
我推了回去。
「那麽,我來嚐嚐吧,還是第一次吃」
遠阪同學拿起麵包,用叉子叉了一隻蝸牛,把它放在麵包上,然後放進嘴裏。他不害怕蟲子嗎……。
他咕嘟咕嘟地嚼了嚼,最後咽了下去。
「真好吃。醬汁簡直是絕品,口感也很好。時椿同學也來嚐嚐吧」
被指名道姓地這麽一叫,我不得不察言觀色起來。
我做好覺悟,吃了一隻。
遠阪同學說得沒錯。濃鬱的大蒜黃油醬汁首先就很美味,而蝸牛本身和吃貝殼類的感覺很接近。
「都是抓附近的蝸牛做的,所以到處都是寄生蟲」
「嘔」
我差點吐出來。
「騙你的。好歹我也是排名第一的作曲家,怎麽會做出這種有損名譽的事呢」
我希望扮演丘比特的那個人,不要開那種會讓本人在自己思念之人麵前「嘔」的玩笑。
「那個下載第一的曲子,就是那個j - pop嗎?」
一邊用叉子把意大利麵卷得圓圓的,一邊把它放進嘴裏的遠阪同學這樣問道。
「遠阪同學,你不知道password嗎?」
我忍不住插嘴問道。
「嗯,其實我不聽那種排行榜曲,所以完全不了解現在的流行」
「哦?那你聽什麽音樂?」
「基本是聽爵士樂」
這也很有遠阪同學的風格。可以想象他在爵士樂咖啡店讀書的樣子。
「你喜歡爵士樂的什麽地方?」
雖然我也不太清楚,但還是忍不住問了。
「怎麽說呢……在連續的即興演奏中,對演奏者來說,越是快速的旋律,需要吹和彈的旋律就越多,而且演奏過一次的旋律就不能再演奏了,因為這樣會被稱為‘手癖’。所以用快速的短句持續彈奏獨奏,看起來像是在掐自己的脖子,但他們卻在不斷地挑戰自己。我覺得這一點很有魅力」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遠阪同學這麽充滿熱情地講話。
「好厲害。有機會我會一邊注意這點一邊試著聽聽的」
「看現場錄像的話,演奏者的手指會像變魔術那樣動來動去,會比單純的聽更棒哦。因為低音提琴很大,所以動作會看起來很有活力」
遠阪同學一邊說著,一邊用一隻手上下大大擺動著。這一定就是低音提琴的演奏方法吧。真希望遠阪同學能就這麽當場彈給我聽,我想,一定會散發出讓所有人都驚豔的光芒。因為他在教室並不顯眼,所以這個世界上的女性都會因為這個反差而被俘虜。
嗯嗯,我在兩種意義上都點了點頭。
「哈?所以你的意思是j - pop太無聊了,就不聽了嗎」
我以為因為自己點頭所以被罵了,反射性地向後仰了一下。氣氛突然像嚴冬來臨一樣冰冷到極點。
我還以為是鄰桌的人說的,還以為被奇怪的客人給盯上了。
十郎丸小姐的眼神變得像捉螞蚱的貓一樣銳利,盯著遠阪同學如此說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不過……」
遠阪同學麵露難色,做出一句意味深長的回答。十郎丸小姐的瞳孔變得又細又長,完全變成了貓狩獵時的眼神。
「你的夢想好像是從事福利工作來幫助別人啊。別給我小看福利工作啊。這可不是那些說著我不聽流行歌,我完全不懂流行什麽的,像你一樣自以為是的大學生能承受的工作啊。給我從籠子裏逃出去,然後掉進每天隻能用收音機永遠聽著流行曲j - pop的地獄裏去吧」
我一直都是個老好人,從來沒有因為別人的話而感到不悅,或者生氣的經曆。是因為受了朋友都是好人的恩惠嗎。
不對,不是也有同學在嘲笑我嗎。可即使麵對嘲笑我的人,我也一直對她們很溫和。可是,為什麽呢?總有一種怒發衝冠的感覺。
我無法容忍十郎丸小姐剛才說的話,這越過了不能說出口的話的底線。
「你想死是你的自由,但用惡毒的語言貶低別人的夢想,無法原諒」
這句話中,包含著連自己都感到吃驚級別的憤怒。
「哦?時椿,你不是挺能說的嘛」
她抬起下巴,朝天花板望去。
「話可能不好聽,但這是我個人的建議,來自人生經驗豐富的社會人」
「我不會被這種文字遊戲騙的,請你道歉」
隻有這次我不想退讓。
「向誰?道什麽的歉?」
「向遠阪同學,道你不該說他壞話的歉」
「真是無法交流」
十郎丸小姐把吃了一半的披薩放回盤子裏,以把椅子撞飛的氣勢站了起來,徑直走出了家庭餐廳。
「遠阪同學,抱歉」
我低頭道歉,把兩張千円鈔票放在桌上,把遠阪同學留在那裏,朝十郎丸小姐追去。
就算追上了,又該對她說什麽呢?連這個都不明白的我,似乎已經忘卻了自我。
隻是覺得不能放任不管,就因為這樣的理由開始了行動。
如果再責備她,會不會感到心痛呢?
我在收銀台前停下腳步,搖了搖頭。不,我想要的不是這個。
平時很在意周圍目光的我,竟然當著眾人的麵毫無意義地 嗚—!啊—!地叫喊了起來。
三、誕生紀念日
走出店門,望見十郎丸小姐怒氣衝衝的背影。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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