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序章 遇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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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網譯版 轉自 輕之國度
    翻譯:初月嶼
    校對:初月嶼
    「明明這次很有自信……」
    「明明練習了那麽久,為什麽……」
    「那家夥又是第一名嗎……明明沒怎麽練習。」
    「爸爸說過拿不到第一就沒有意義了……夠了,真想放棄……」
    那一定是從更早以前就一直存在於政近周圍的東西。
    他清楚意識到這一點,是在被托付給久世的祖父母後的不久。
    「這次那孩子也是壓軸嗎?應該是老師在偏袒他吧?」
    「好像是很厲害的世家呢,肯定老師也很客氣吧。」
    「為什麽我的孩子沒被選上!評分不奇怪嗎?!」
    「你看那個孩子,那個孩子不像是登堂入室的名人一樣嗎?你看,就是比多數的孩子被賦予了更多的機會……」〈ps:殿堂入り(でんどういり)指為了彰顯在某一領域取得了重大的成果或者業績的人,把他的名字寫入功勞簿裏〉
    周圍渦旋著的,是未得回報者的歎息。以及,充滿敵意的嫉妒與躲避。諷刺的是,在那之前一直為了家人而拚命的政近,在離開了周防家之後,終於有時間注意到這些了。
    「啊,天才真是狡猾啊」
    這是以前在某個鋼琴比賽上獲得冠軍時,同期的參賽者對他說的話。
    狡猾……確實如此吧。無論做什麽事,隻要按照別人教的方法付出一定時間, 就能得到更進一步的結果。在那裏,既沒有苦惱也沒有挫折。別說撞到牆壁了, 連落差都感覺不到。別人嘔心瀝血付出努力都做不到的事,政近卻能在業餘時間完成。從小開始,政近就比一般人學得更多,但無論哪一項,都是第一名。 在遊泳教室裏遊得比任何人都快,比每天都去道場練習空手道的孩子更早取得黑帶。鋼琴的發表會每次都是壓軸,書法教室裏也總是把他的作品貼在最顯眼的地方。但那也不是因為喜歡才去做的。他從一開始就沒有熱情。隻是想回應祖父的期待。想被媽媽誇獎。想讓妹妹安心。僅此而已,僅此而已……
    (咦?那為什麽現在還在學習呢?)
    媽媽已經不再誇獎他了。雖然祖父很失望。而且在學校裏做出那種事,事到如今還能讓妹妹安心嗎?憑才華踐踏別人的努力,有什麽意義……想到這裏,他終於意識到了。
    「沒有意義的話……還是算了吧。」一定至今為止也……在政近輝煌的經曆背後,有多少人吞下了眼淚。持著發自內心的熱情,付出了艱苦努力的人們。沒有注意到他們可貴的努力……迄今為止,竟在不知不覺中做了罪孽深重的事。
    「……好空虛。」
    無論是自己至今為止的行為,還是對任何事情都沒有熱情的自己。這一切, 都是虛無的……
    「政近,到遊泳課的時間了喲」
    祖母像往常一樣來房間叫政近,政近的心已經無法動搖了。
    「不去。」
    「誒?啊……是麽,那今天就休息了」
    「真的是,不去了。不幹了。全部不幹了。」
    「……那麽,政近如果想辭職的話,也不錯哦。」
    聽了他那淡淡的、自暴自棄式的話,祖母好像察覺到了什麽,點了點頭。既不否定也不發問,平靜的容許。祖母的那種溫柔,讓他感到非常不自在。政近悄悄從簷廊走到外麵,開始閑逛。路過商店街的時候,突然聽到了熱鬧的聲音,嗖得看過去,原來是一家遊戲中心。
    (遊戲、嗎……)
    想起了學校裏同學們的話。看來,一般的小學生都熱衷於電子遊戲。但是,沒什麽別的,隻是被認為對嚴言清性有害,所以至今為止政近從未 上手過電子遊戲。
    ……政近出於突然湧起的對祖父的反抗之心,慢慢地踏入了遊戲廳。玩起了一下子映入眼簾的射殺僵屍的遊戲。一開始因為不知道操作方法而被瞬殺,但是玩了四次之後就掌握了訣竅,在第七次玩的時候沒有失誤地打倒了最終boss。然後屏幕上就會顯示得分,被評為了b級。
    「啊,減少被攻擊的次數和使用的子彈的數量,得分會更高嗎?」
    覺得很奇妙就輕鬆過關了,看來勝負才剛剛開始。現在的自己,隻是在考試中解出全部問題罷了。接下來,又能減少多少失誤,提高多少得分呢。這才是真正的勝負吧。
    「反正,就以滿分為目標吧。」
    之後,政近趁著後麵沒人,連續玩了幾局,一直到他滿意為止。就這樣,當他終於能夠打出滿分的時候,排名前幾位的名字已經完美地被他埋葬了。
    「……像這樣嗎」
    政近突然失去了興趣,接著又走向了抓娃娃機。但是,同樣隻要幾次就掌握了訣竅,之後就變成了一味肆意捕撈景品的工作。而且,他也不是特別想要景品 ,所以把能拿的東西拿到之後,全部分給了周圍的觀眾。就這樣持續了好幾天後,附近的遊戲廳都禁止其進入。
    「嗯,流言好像流傳開來了,沒辦法了啊………」
    他試圖說服自己,但殘留在心中的鬱悶卻無法消除。在這種地方,過於優秀的人也會被排擠嗎。他無法阻止這種鬱悶的心情湧上心頭。
    「哦,這個怎麽辦?」
    政近低頭看著雙手抱著的巨大玩具熊,歎了口氣。這是他被店員婉言趕出去時,碰巧拿在抓娃娃機裏獲得的贈品。還給她又覺得不痛快,就拿走了……這怎麽看都是麵向女孩子的。因為哮喘得厲害的有由希不能拿布偶,要給她的話也就隻能給綾乃了……但現在尚沒有返回周防家的打算,什麽時候能見麵完全不知道。而且,即使要給,又該以什麽樣的表情給呢?
    「……送給外婆吧」
    他嘀咕著,回過神來,已經來到了設有很多遊樂設施的公園前。無意中朝那邊望去,隻見五個看上去差不多年紀的女孩子聚在一起。與此同時,視線自然而然被其中一人吸引住了。
    (誒,天使……?)
    瞬間的忘我。同時,自然而然地浮現出這樣的感想。差不多是一個脫離現實的漂亮的女孩子。白色的皮膚反射著炫目的光芒。蓬鬆的金色長發。閃閃發光的藍色明眸 。美麗可愛得令人窒息的容姿。但是,現在那張可愛的臉被困惑和悲哀所籠罩,似乎在拚命地訴說著些什麽。
    「na ix、si ux、le su、ka?」〈ps:原文這裏瑪夏說的是一些零碎的假名,聯係上下文並不能的出她想說什麽,故此處用假名代替。〉
    「喂,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你要好好說日語喲~瑪利亞~醬~。」
    女孩拚命地說著蹩腳的日語,周圍的女生都露著壞心眼的笑容看著她。對此,少女更加拚命地組織語言,但四個人恐怕似乎已經猜到了,卻繼續用「聽不懂」「日語太爛了」之類的話挑逗她。政近覺得眼前的景象似曾相識,皺起了眉 頭。
    四人組嘲笑少女的醜惡表情。充滿惡意的,對比自己優秀的、異樣的存在進行貶低和傷害。同那些糾纏政近,被他用暴力排除的同班男孩子們的表情一樣。
    【已經夠了……完全、無法傳達……】
    少女終於忍不住用俄語哭訴起來,其他四個人也跟著大喊。
    「喂喂喂~!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你不知道入鄉隨俗嗎?是外國人才不知道嗎?」〈ps:"郷に入っては郷に従え(ごうにいってはごうにしたがえ)",但這個孩子說成了"ごーにいってはごーにしたがえ",估計是作者在諷刺她們吧。〉
    「啊~啊,好不容易邀請你來玩的。算了,不要管瑪利亞了,我們一起玩吧~」
    「說的也是呢~」
    四個人故意大聲留下充滿惡意的話語,丟下少女跑走了。那之後的一瞬間,少女雙手緊緊抓住裙子,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
    這場麵實在太惡心了,政近一瞬間有想要狠狠地踢向那四個女生的後背的衝動。但是,他馬上抑製住了那種暴力的想法,把目光轉向了孤零零的少女。
    淡粉色的嘴唇緊緊地抿著,強忍著馬上就要哭出來那樣的堅強身姿。看著她的樣子, 政近的胸口一陣發悶。
    回過神來,發現自己正走近少女,用不太熟練的俄語跟她搭話。
    【沒事吧?】
    聽到這個問題,少女猛地抬起了頭。然後,微微濕潤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目不轉睛地盯著政近。
    【誒,現在……?】
    【俄語,會說……一點?】
    隻是把單詞串聯起來,有些稚拙的俄語。但少女啪得露出燦爛的笑容,渾身流露出喜悅和興奮。
    【誒,你會說俄語?好厲害好厲害!】
    說實話,他沒能理解正確的意思。但是,從勉強揀出的單詞中,明白了是被她誇讚了。最重要的是,那純粹的稱讚閃閃發光的眼睛……讓政近的心受到了強烈的衝擊和動搖。
    【我,瑪夏!】
    「啊,啊…?」
    【瑪夏!】
    政近對自己也沒有預料
    小說
    到的心動感到困惑的時候,少女微笑著告訴政近。一開始他還以為是不懂的俄語,但在她的追問下,政近馬上理解了他的意思。
    【名字、是什麽?】
    「嗯……?啊,名字啊!你是說……瑪?」
    【瑪夏!】〈マーシャ〉
    「瑪茶?」〈マーチャ〉
    【瑪、夏!】
    「啊啊,瑪夏?」
    這麽一確認,少女……瑪夏高興地連連點頭。然後用手掌示意政近,又說了一遍。
    【名字、是什麽?】
    「啊……政近。周防、政近。」
    【シュオゥ、マシャチカ?】
    「政近,ま、さ、ち、か」
    【!瑪薩琪卡〈マサーチカ(asatika)〉!】〈ps:周防政近(すおうまさちか)(suouasatika)〉
    「唔、唔?嗯……算了」
    總覺得被認為是俄羅斯人的名字,政近一邊歪著頭,一邊笨拙地點頭。於是,瑪夏笑眯眯地垂下視線說。
    【這孩子呢?】
    「什麽?」
    【這孩子叫什麽名字?】
    「啊!」
    隔了一拍才明白是在問布偶的名字,政近一下子紅了臉。對被這個天使般的少女誤認為是"隨身攜帶布偶的男生",感到非常不好意思。
    「不,在遊戲中心……懂嗎?遊戲、中心」
    政近窺視著瑪夏的反應,判斷出對方沒有聽懂,再次從腦海中翻找俄語。
    【禮物……遊戲、禮物。不想要。給你吧】
    【?誒,給我嗎?】
    【給你】
    說著把玩偶塞了過去,瑪夏露出短暫的困惑的表情,然後咧嘴一笑。
    【哇,真的嗎?謝謝!好可愛~&9825;】
    無比高興的瑪夏緊緊地抱著玩偶,政近總感覺自己好像也被抱緊了。對著因難以言喻的害羞和喜悅而轉過臉去,瑪夏再次問道。
    【那麽,這孩子叫什麽名字?】
    【沒有。名字,沒有】
    【是嗎?嗯~,那麽你的名字是薩姆伊爾三世!】〈ps:這裏幫大家回憶一下,瑪夏有個被當做男朋友的鯊魚玩偶就叫薩姆伊爾。〉
    雖然聽不太清楚,但總覺得她取了個很有個性的名字,政近臉上浮現出曖昧的笑容。瑪夏拉起政近的手,視線指向圓頂狀的遊樂設施。
    【瑪薩琪卡,玩嗎?】
    「什麽?」
    【賽跑!】
    「什麽、什麽?啊…」
    牽著政近的手跑了起來。一開始以為是天使的少女,其實並不是天使, 而是一個天真爛漫的少女。但是,那天真無邪的笑容……這對一直被投以回避和厭惡表情的政近來說,是一個巨大的衝擊。在和瑪夏交談、一起玩耍的過程中,政近感到破碎的心靈正在慢慢得到治愈。想多和她說話。想向她展示更多的優點。
    從那以後,原本不怎麽感興趣的祖父的俄羅斯電影,他也開始積極地接觸。曾經一度想放棄的學習,也開始一點點地學進去了。或許那隻是把瑪夏當成了母親的替代品。或許隻是為了向她尋求母親不再給予的認可和稱讚。
    盡管如此……那、確實是戀愛。
    【怎麽了?瑪薩琪卡】
    【嗯,那個叫瑪薩琪卡,總覺得像俄羅斯人,所以別這麽叫了吧?】
    【是嗎?嗯~~那怎麽稱呼才好呢?】
    「至少,如果加上"君"的話就會變得像日本人了……」
    【這樣……的話,"薩君"吧!】
    【不,隻留下了"薩"了嗎?】
    這樣一來,俄羅斯人的氣質不就微妙地殘留了嗎?瑪夏笑嘻嘻地把臉湊近苦笑著這麽想著的政近。
    【那麽,我呢?】
    「嗯?」
    【你怎麽稱呼我?】
    不管怎麽叫,"瑪夏"已經是愛稱了。沒有再改變的打算……但是,看著瑪夏那充滿期待的眼睛,怎麽可能說這種話。
    「嗯~……」
    一下子想到的是,順理成章附加"醬"的方案。但是,那個稱呼在小孩子心裏也相當尷尬……
    【喂,怎樣的名字?】
    「嗯~……」
    但是,如果被這樣逼迫著的話,放棄這個選項從他腦海中消失了。政近移開視線, 躊躇地開口。
    【那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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