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三話 你在旁邊是打算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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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數學也結束了……」
政近合上暑假作業用的教科書,伸了個懶腰。地點是久世家的客廳。正對麵的座位上,是默默地用紅筆批改著教材的艾莉莎。
和往常一樣,兩人正在做著暑假作業。說著,艾莉莎也合上課本,挪到一邊。
「結束了嗎?」
「嗯,這下就全部結束了。」
「啊,真的嗎?辛苦了。」
看來是先一步完成了所有的作業。大概在家裏也有孜孜不倦地做作業吧。相反,一個人在家的時候從~來不會做作業的政近,還有英語和物理沒有做完。盡管如此,與往年相比,進度還是相當快的。
「那……」
「……」
兩人不經意地,同時看了看客廳的時鍾,這才知道下午三點半剛過。平時艾莉莎都是六點左右回家,所以時間尚有許多富餘。
(嗯~,怎麽辦呢……)
總之,為了爭取時間,政近一邊往彼此的茶杯裏倒著麥茶,一邊思考。以普遍理性而言,既然是以做暑假作業的名義聚在一起,那麽現在作業做完了,目的就已達到了。但是,在這裏「辛苦了!那就解散吧!」之類的太冷淡了吧,總給人一種不會察言觀色的感覺。
(對,氣氛……這被艾莉莎的暗中示意肆意散亂著的氣氛!)
她擺弄著頭發,好像在說:「啊,時間還剩了呢,怎麽辦呢?」眼神裏充滿了期待。因為時機恰好(或者壞)、政近也作業告一段落了的緣故,也不能裝沒注意到。唯一能做的,便是把茶杯往嘴邊送,讓自己稍微停頓一下。
(可是啊,那個)
這時,「那我們約會吧!」政近沒有膽量說這種話。不,如果是在集訓前的話,或許可以半開玩笑地這麽說。但是,現在發現了艾莉莎的戀慕之心,並且意識到自己的不足,就算是開玩笑也不能這麽說了。
(但是……)
既然決定了,就好好麵對吧。而且,如果就這樣一天天變得要好,就等於辜負了瑪利亞那堅強的願望。
(……好!)
政近一邊把茶杯放回桌子上,一邊下定決心似的抬起頭。政近直直地看著望向自己眼神飄忽不定的艾莉莎的臉,她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麽,轉向政近。
兩人視線交織。這應該也不是什麽稀奇的事,但注意到艾莉莎的戀慕之心的現在,便會覺得平時她的視線裏似乎也包含著某種感情。政近感到那藍寶石般的眼睛裏似乎蘊藏著非同尋常的熱度,不禁屏住了呼吸。
「那個,時間還有富餘……」
政近拚命壓抑著小鹿亂撞的心髒,編織著語言。腦海中天使模樣的瑪利亞和惡魔模樣的有由希,一起晃動著應援棒。在她們的支持下,政近下定決心說道。
「那我們談談選舉戰吧。」
「……」
客廳陷入沉默。艾莉莎的眼神似乎一下子黯淡了。腦子裏的瑪利亞和有希雙雙眼放冷光。
『久世君真差勁。』
『人渣。』
(住手,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
被天使模樣的瑪利亞用失望的眼神看著,被惡魔模樣的有希狠狠踢了一腳,腦內政近抱著頭縮小了。對著因自我厭惡而凝固住的政近,艾莉莎輕輕垂下視線,歎了口氣。
「嗯……選舉的準備還是很重要的。」
「是,是吧?」
「為什麽是關西腔?」
「哎呀、哈哈哈……」
政近幹笑了一下,咳嗽了一聲,改變了表情。作為一個男人,他知曉自己做了一件很可惡的事,但事到如今,隻能徹底改變主意了。
「首先……第二學期的活動是十月頭的學園祭。」
「啊,我記得所有學生會幹部都強製參加了校慶執行委員會嗎?」
「對對,每個班都有兩名代表,還有學生會、風紀委員會、美化委員會、保健委員會,還有前學生會會長和副會長……總共吧。」
征嶺學園的學園祭——秋嶺祭。按照慣例,執行委員長和副委員長由前任學生會會長和副會長擔任。並且,現任學生會成員在其下擔任執行委員會的要職,指揮從各班選出的執行委員們。
「也就是說,其他的執行委員可以判斷同你一起工作的時候是不是靠得住。當心哦?各班的執行委員,除了抽了下下簽被選中的,基本上都是在班裏有影響力的人物。若是讓他們覺得『這家夥沒用~』,那可就是暴擊了。」
「是、嗎……」
「嗯,畢竟是會計,隻要認真正確地處理業務,應該不會發生那種事……不過,反倒是做宣傳的有希更能考驗你的悟性。」
學生會幹部基本上都是從事與其職務相符的工作。秘書負責會議記錄,會計負責預算管理,宣傳工作負責製作傳單和宣傳冊。預算管理是完全幕後的工作,而宣傳的結果顯而易見,容易強調成果的同時也難以隱藏失態。如果製作出明顯沒有品位的傳單和不堪入目的宣傳冊,主持製作的有希的支持率就會暴跌吧。
不過,對對立候選人艾莉莎來說,這並不是什麽值得在意的事情。這麽一想,政近聳了聳肩。
「……嗯,那家夥一定會做得很好吧。會計方麵,最基本的點也是學園祭結束後的收支計算,我也會幫忙的,所以不用太在意。」
「是嗎……」
「好了好了,現在就不用太在意了。隻要像平時在學生會那樣做,就不會有那麽多問題了。」
看到艾莉莎有點擔心的樣子,政近特意樂觀地這麽告訴她。但是,艾莉莎卻麵露難色、陷入了沉思。
(不過,團隊合作好像最不擅長啊……特別是作為團隊領導向成員下達指示的時候……)
艾莉莎是個完美主義者。而且,她也意識到自己對『完美』的要求在周圍的人看來過高了。再加上自己也沒有能夠鼓舞、引導周圍人的話語權。結果,不依賴周圍的人,個人發揮。
(從會計的工作來看,追求完美並不是壞事……本人對團隊合作保有不擅長的想法是問題啊。將來要作為學生會會長帶領學生會……)
但是,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決的問題。如果能用語言來克服不擅長的想法,便不會感到辛苦。
(倒不如說,這是很好的經驗。隻能借這個機會慢慢習慣了。)
得出這樣的結論後,政近對著一臉為難的艾莉莎輕咳了一下。
「嗯,是啊……趁這個機會,就那個,先確立溝通方法吧。」
「?你說什麽?」
政近無言地盯著驚訝地抬起頭來的艾莉莎。
「什、什麽?」
艾莉莎有些困惑地移開視線,政近無言地繼續盯著艾莉莎。
「咦,是沾到了什麽嗎?喂,說點什麽啊。」
艾莉莎一邊俯視著自己的身體,一邊用手捂著臉,不自在地說著。對此,政近簡短地說道。
「你能明白我想說什麽嗎?」
「嗯?」
聽到這個問題,艾莉莎皺著眉頭看著政近。就這樣對視了十秒左右,艾莉莎的臉頰微微泛紅,視線迷離。
【誒?我、還沒有……】
「等等,你明白什麽了?」
政近不禁吐槽起那句意味深長的俄語。然後,一邊輕輕歎口氣,一邊對答。
「剛才,是想說『把抹布拿過來』吧。」
「呃?……不,那我可不懂哦。」
「是嗎?啊,不,不用拿過來也可以嗎。不是這個意思……你用視線示意著抹布的方向,小聲說了『拿一下』吧」
「那個……」
「嗯~那就再來一次,再嚐試一次吧。」
政近對不滿的艾莉莎這麽說著,又開始盯著她。於是,艾莉莎也回應似地對視了一眼……過了幾秒,再次移開視線。
【到旁邊?那個……】
「所以,你是怎麽理解的?」
沉默寡言嗎?這家夥難道這麽沉默寡言嗎?
政近目不轉睛地看著謎之害羞的艾莉莎。他撓了撓頭,把身體靠在椅背上。
雖然隱約知道,但比想象中更難以用眼神溝通。如果是有希的話,通過眼神交流和細微的肢體語言就能大致了解。
(這樣的話交流能力和經驗和交往的長度是很重要的……對艾琳來說還是太辛苦了嗎。)
能和政近無言地進行某種程度的溝通的,是交往已久的毅和光瑠。在學生會裏,除了有希就隻有統也了。這純粹是因為性格相合,以及統也的觀察力和關心力很高吧。茅咲不是那種會模仿的人,瑪利亞和綾乃的步調也不一致。而艾莉莎純粹是缺乏與人交往的經驗。
「嗯……」
這對共同進行選舉有些不利。在緊急情況下,能否迅速溝通,在應對上有很大差別。實際上,作為曾經和有希親密無間地度過各種難關的人來說,如此無法傳達自己的想法的話、相當不安。
「既然你是那種表情,那就由你來解讀吧。」
「嗯?」
聽到艾莉莎不滿的聲音,政近垂下視線,艾莉莎直直地看著他。政近也正了正身子。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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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艾莉莎—
【這是集訓時的事】
「不,等一下。」
「什麽啊,既然能靠小動作溝通,用俄語也能聽懂一些吧?」
「別胡說!」
【最後一天早飯的時候——】
「不不不,我不會像平常那樣繼續——」
【你、中途開始用我的杯子了喲?】
(嗯嗯~~~~~!?)
【你好像沒有注意到……】
(沒注意到啊~ ~ ~ ~ !!)
出乎意料的告白,政近差點兒叫出聲來。他突然想起了當時的事情,但完全沒有頭緒。確實,每個人的杯子都是一樣的,有可能搞錯。而且……
【因為在指出之前就喝了,所以我也錯過了說出來的時機……】
看艾莉莎有點害羞的樣子,也不像是在說謊。
(不知不覺間消化了輪流間接接吻的事件)
政近的目光略顯遙遠,麵無表情,艾莉莎害羞地露出惡作劇般的笑容。
【這……就是日本傳統上所說的『交杯酒』吧?】
(不會吧?)
【你要負……責任嗎?】
(好可怕好可怕)
艾莉莎以為沒有傳達給政近,就這樣肆意地說著,政近投降似的舉起雙手。
「等一下,真的不知道……或者說,偷偷地溝通,不堂堂正正地說出來沒有意義吧?」
「對對。」
艾莉莎聳聳肩,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用手啪啪地扇著臉。
(不好意思的話就別這麽做了……)
艾莉莎似乎沒有注意到政近的眼神,露出稍微思考的樣子。
「那麽……就像你做的那樣吧。」
說著,艾莉莎突然看向窗戶,微微動了動嘴,慢慢地交握雙手。然後,交叉的雙手輕輕傾斜。那簡直就像在索要一樣。
從這些中,政近領會到的艾莉莎的意思是……
『想去外麵約會呢』
(咳咳咳~~~~~~!!)
得出的答案,讓政近咬緊牙關悶得半死。他在桌子底下用力地捏著大腿,努力壓抑住表情。
(~ ~ ~,這樣能回答嗎!)
如果是正解的話,氣氛絕對會很微妙,但如果錯了,就完全是個自我意識過剩的混蛋。無論如何都隻能看到無法忍受的未來。
「你看,怎麽樣?我想說的、你明白了嗎?」
「嗯……」
抱著胳膊露出挑釁的笑容,仿佛在說反正你也不知道吧。一副不可能知道的表情,一副確信自己優勢的表情。真想把她的表情改寫成驚愕和羞恥……盡管一瞬間產生了這樣的衝動,冷靜地想想風險也太大了。不得已,政近雖然知道這麽做不對,但還是做了一些無關痛癢的回答。
「那個……『今天天氣真好』嗎?」
「哼。」
(焦躁☆)
麵對露出露骨的嘲笑表情、嗤之以鼻的艾莉莎。政近的臉頰也微微抽搐了一下,但艾莉莎毫不在意地充滿優越感地說。
「完全不一樣。你看,結果你也不知道。」
「……順便說一下,正確答案是?」
「我想說的是『暑假也快結束了』。」
「嗯~……」
政近漫不經心地回答著,目不轉睛地盯著艾莉莎得意的臉。然後若無其事地說。
「總覺得有人約我約會,是我的錯覺嗎?」
「這……這……怎麽、可能?都是心理作用吧……」
艾莉莎猛地跳了一下,肩膀誇張得就像背上落了冰塊,她迅速移開了視線。政近對這種簡單易懂的反應冷眼旁觀,淡淡地繼續說。
「是嗎?反正你、是不會說這種玩笑話的。」
「……當然了。」
「也是啊~」
艾莉莎瞥了一眼語氣生硬的政近,撅起了嘴唇。
【什麽啊……我約你約會,有那麽奇怪嗎?】
(唔……)
聽到艾莉莎鬧別扭似的低語,政近感到了些許罪惡感,立刻跟進。
「嗯,啊?以前也沒發生過這樣的事件啊。嗯,我知道啊,女生約我約會,隻會在漫畫裏。」
他飛快地說完,暗示自己感到奇怪的不是「來自艾莉莎」的邀請,而是「女生」的邀請。於是,艾莉莎明顯找回了自信,臉上浮現出充滿優越感的笑容。
「哎呀,那太遺憾了吧?唉,我呢?到現在為止,被人邀請過無數次。」
「啊,是嗎……順便一提,你上當了嗎?」
聽到政近的提問,正在擺弄自己頭發的艾莉莎突然停住了手指。然後把視線轉向一旁,有點含糊地回答。
「……嗯,去約會過幾次。」
「嗯~……」
「……」
艾莉莎瞥了一眼不太感興趣並且嗤之以鼻的政近,一邊用力擰著發梢一邊低語。
【說的是你喲】
(……唔咳)
也就是說,他沒有和政近以外的人約會過。雖然多少有些預料,但一旦被說出來,傷害還是不可避免的。政近咬緊牙關,艾莉莎突然一臉驚訝地回過頭。
「我、我先告訴你,我可沒有被搭訕男騙哦? !」
「嗯……不,這一點我沒有懷疑過。」
學校裏本來就有好幾個長相好、頭腦好、家境好的男生。他從一開始就沒想過那樣的艾莉莎會被傻男人陷害……但是,艾莉莎還是極力強調。
「而且,我已經選好對象了!」
「哦、哦。」
政近受到20點傷害。
「好、好……那個、好在意……是你值得信任的人嗎?我隻是這麽想而已!」
「嗯、嗯。」
政近受到40點傷害。
「啊,那個?我已經知道了……所以,就在附近……」
政近拚命的保護。但是,艾莉莎並沒有停止!
「我絕對不會和不喜歡的人約會的!!」
「……」
政近受到90點傷害。但是,剩下hp1總算是熬過來了。
「啊,不過我並不是說……我隻是不討厭你而已……」
艾莉莎害羞了。政近倒下了。
◇
【誒誒,被罵了呢】
【果然,潛入其他學校的音樂教室是不可能的……】
【嗯……因為,我想聽薩君彈鋼琴。】
【嗯……那麽,這次的發表會邀請你吧?】
【誒,真的?】
【嗯……那個,已經約好了……】
【謝謝!我很期待!】
◇
「——是你嗎?」
「哈!」
政近恢複意識的同時猛地抬起頭,看見艾莉莎輕輕探出身子,一臉訝異地看著他。
「……啊,對不起。我有點神誌不清。」
「……哦,是嗎?」
突然,艾莉莎眯起眼睛,開始散發寒氣。
「?」
到底在生什麽氣……政近挑了挑一邊的眉毛。他的小腿突然受到了衝擊。
「咦? !」
這突如其來的一擊,政近腦中閃過閃光。看來,坐在椅子上的艾莉莎同時踢了政近的小腿一腳。
「怎麽樣?醒了嗎?」
「不、不,我並不是因為困意才昏迷的……」
他蜷縮著身體,忍受著疼痛,這樣辯解著,但艾莉莎的視線很冰冷。若是在談話中睡著了,那憤怒也可以說是理所當然的……
(不,雖然都是你的錯!?)
即使這麽想,提出抗議也隻是自掘墳墓。無奈之下,政近輕輕咳嗽了幾聲,回到正題。
「嗯,那麽,關鍵時刻如何溝通呢……」
接著,與帶著滿臉不情願的表情的艾莉莎,進行了幾次眼神接觸。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談話氣氛並沒有特別像愛情喜劇,反而是很嚴肅地進行著。
「——是這種感覺嗎?啊,雖然和有希用的暗號不一樣,但太頻繁的話可能會被破解……最好還是不要在有希麵前用。」
「是嗎?」
「還有……是啊。也許在不經意的習慣中,也規定一些唬人的暗號比較好。」
「唬人的暗號?」
「你看……在交涉的時候,不是會有遇到威脅我方的誇張行為的時候嗎?比如,和部門交涉的時候,會說『已經得到顧問老師的許可了』之類的話。還有……逃避麻煩對象的時候,或者『之後老師叫我去……』之類的。這種時候,如果被人吐槽說『啊,有這樣的事嗎?』不就完蛋了嗎?所以,就算剛才說的是假的,最好也能馬上傳達給彼此。」
「哦……」
政近不理會他還有略有些無法接受的樣子,稍微想了想,輕輕舉起左手。
「是啊,用左手摸頭發怎麽樣?你不是有用手指撥弄頭發的習慣嗎?用左手……」
「你呢?」
「我……會不會撓頭呢?總之,我先決定用左手摸著頭發說的話都是唬人的謊言吧。」
「知道了……可能會忘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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