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說得旁邊好些人、尤其是女員工忍俊不禁，而此時此刻，已經得到消息迅速趕來的方乾站在百米外的一棟高樓頂上，看著現場傳回來的影音圖像沉吟道：
    “雲起這小子，有時候看起來很怕事兒，有時候又特能惹事兒，你們說，到底哪個才是他真正的樣子？”
    周圍都是些五大三粗的警衛和副官，打架是很能打，可在看人這塊兒上還不如他自己，沉默了一會兒，隻有聶鋒忽然像是想起什麽，答道：
    “我記得從前大侄女兒說過這麽一句：雲家的這位哥哥，遇事兒總是嫌麻煩，但從來都不怕麻煩。”
    “哦？她那麽說過嗎？”
    方乾聞言一怔，他怎麽不記得了？
    或許，是從前陪女兒的時間太少了？
    但這句話細細品來，似乎對雲起形容得恰到好處。
    此時聶鋒又道：“大元帥，還要讓他們接著打下去嗎？”
    方乾擺擺手道：“雲起說得沒錯，裁判所的行事作為的確有些過分，正好借雲氏的手好好敲打敲打他們——說起來，若不是親眼所見，我真的很難相信竟然有人能夠破了大法官的規則技能，從今往後，相信嶽父也不敢再拿著這個技能妄稱無敵、為所欲為了。”
    雲氏大樓下。
    稍微從傷痛中緩過些氣來的蘇墨恢複了往日不容置疑的大法官模樣，寒聲道：
    “獸潮究竟是不是因你們而起，你說了不算，今天我必須要帶雲詩回去接受調查！雲起，你在全世界都有很好的名聲，出手殺人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但勸你不要繼續自誤，毀了前程！”
    “蘇墨！我是看在爸爸的麵子上喊你一聲蘇伯伯，我也不知道現在究竟還有多少人承認你的執法權，但雲氏自我姐姐以下任何一人，都輪不到別人來審判！”
    雲起當著對方的麵拿出手機找到一個群聊，語音輸出道：
    “兄弟夥們都聽到了吧？既然他們不肯走，那就先把天上那些蚊子一樣嗡嗡亂飛的無人機都給我打下來，讓裁判所看看咱們今天是不是要戰鬥到底！”
    蘇墨勃然變色：“你敢！”
    話音才落，就聽大樓上驟然想起數十聲槍鳴，裁判所剩下的無人機幾乎同時中彈，有的還連中多槍，未及墜落就當空炸毀！
    槍聲既響，現場氣氛陡然緊繃到了極致。
    雙方的戰鬥人員都同時握緊了武器，豎起了防彈盾牌，同時回避天上落下來的金屬殘骸。
    “好小子，你死定了！”
    另一邊，蘇胤沒有發怒，反倒明顯地興奮起來。
    對於一個戰鬥瘋子和殺人狂魔而言，是否曲直、真相正義什麽的都不重要，狩獵強大的獵物並得到豐厚的戰利品，才能帶來極致的愉悅。
    雲起看都沒看他，隻淡淡道：“虞特助，殺了他，薑小朵，你去蹭蹭，看看能不能爆點兒裝備。”
    虞佳意有些意外：“殺了？”
    殺死一位真正的守望堡首領，絕對是件大事，在不能確定是否會有npc遞補為新首領之前，20大首領任何一位隻要死亡，所有人享受的副本光環都將削弱。
    雲起沒有解釋什麽，隻重複了一個字：“殺！”
    “好！”
    虞佳意展開雙刀，不再多問。
    軍人出身的她習慣於服從命令，若是方乾事後追究什麽，她自己擔著便是了，總不能連累了小少爺。
    在20位首領中，虞佳意當然不是最強的，作為一個敏捷型女性戰職者，她精神力不高，體質也隻是中下遊，但個人天賦【敏之優雅】賦予了她無與倫比的速度與力量，並且她在屬性加點時，也放大了這獨一無二的優勢。
    加上多年來精心鍛煉的近戰技巧，單論近戰，她決不輸給任何人！
    她身如疾風，雙刀如絞月之影，碎光斷華，強攻蘇胤！
    蘇胤與她的實力原也在伯仲之間，可剛剛被雲起一槍打中右肩，慣用的整條右臂都已使不上力，眼下就剩左手提刀，立即落入下風。
    薑小朵正琢磨著該怎樣蹭點兒經驗，突然得到係統提示自己已經參與了這場首領戰，仔細一想，是了，剛剛不是給了虞姐姐血瓶嗎？
    係統默認把她當成奶媽了這是……
    既已參戰，她就懶得動了，縮入人群安心充當背景。
    蘇墨這邊，他自己雖已負傷，可身旁五名精英保鏢齊刷刷拿出武器，直衝雲起！
    如果可能，雙方誰能不願在城市裏引發大規模的槍戰，因為那樣就算贏了，也會被守望軍逮住把柄。
    方乾直到現在都還沒現身勸架，沒準兒此刻正躲在哪個地方吃瓜，就等著他們打起來。
    然後以鎮壓之名，把兩家一起收拾掉。
    所以，雙方都打定了斬首的主意，一邊想殺蘇胤，另一方則要抓雲起！
    出身裁判所的五名精英，個個都是善戰狠辣之輩，並且配合默契，聯手之勢有如天羅地網，圍殺獵物從未失手！
    凜冽如實質的殺氣，刺激得人雙目隱隱作痛。
    雲起腦海裏有個聲音在提醒著自己，現在應該立即用寒冰新星打開一個缺口，或是將剛剛被釘死在地的那個人複活起來，助他破圍。
    可他飛快地搖搖頭，拋開了一切騷操作的念頭，隻是握緊了手中長劍。
    成長，光靠訓練遠遠不夠，總歸是要與人生死相搏才能檢驗出自己到底有幾斤幾兩。
    他深吸口氣，轉身如圓，揮劍強行切入戰圈。
    哀傷劍雖然至今為止都沒什麽令人驚豔的特效，可sss級的堅韌度幾乎意味著不可損毀，在近身作戰中依然可以是最值得信賴的夥伴！
    刀光劍影，叮當亂響！
    沒有武俠片中的賞心悅目，隻有簡練而精準的動作，驚險到極致的廝殺！
    周圍每一次刀槍襲來，都是擦身而過，差之毫厘。
    頂樓上，好像對什麽事都很淡定的雲詩，此刻也額上見汗，雙拳緊握微顫。
    整棟樓的窗戶邊都擠滿了員工，靜觀這可能會決定雲氏命運的一戰，大氣都不敢出。
    另一場戰鬥中，虞佳意倒是已經形成了全方位壓製，打得蘇胤身上多處掛彩，漸漸喘不過氣。
    出刀極重，是真的下了殺手，若非體表源能戰甲抵禦，蘇胤感覺自己現在很可能已經四體不全。
    他過往殺人無數，可自己對死亡卻仍十分陌生，如今陷入危局之中，終是忍不住開口罵道：“你們趕緊殺了那小子過來幫忙！五個打一個都拿不下，還想不想幹了！”
    可他不喊還好，這一出聲，那五人中有人不屑理會，有人搶功心切，還有人甚至刻意消極怠工，似乎巴不得他率先戰死，好讓自己上位。
    五個人裏存了三種不同的心思，原本極其默契的合圍，頓時出現了些微難以察覺的破綻！
    雲起陡然撤步，將一名激進衝鋒的戰士拉入懷中，一劍入腹！
    五去其一，合圍之勢立破，甚至有兩個人的大刀沒收住，正好砍在那被牢牢抓住的同伴背上，斷了他最後一口氣。
    雲起從屍體後麵閃身而出，左手強行抓住敵人的長槍橫架住一刀，右手哀傷劍掃過另一人的咽喉，鮮血飛濺！
    “三對一，沒懸念了。”
    遠處的聶鋒微微頷首，他也參與過對雲起的特訓，自然很清楚這小子現在究竟上限到了什麽地方。
    他頗為感慨地道：“如果放在小說裏，雲起絕對算得上那種練武奇才，在短短三個月的時間內同時修煉近身格殺和遠程射擊，兩樣還都達到了令人難以想象的高度，恐怕就連我們這幾個教官都做不到，就像是……”
    後麵的話或許有點兒不符合常理，他猶豫著沒有說完，方乾卻替他補充道：“就像是開了掛一樣，是吧？”
    聶鋒無奈地點點頭。
    方乾卻不以為意，接著道：“不管是從前、現在還是今後，有些人的人生就是會像開了掛一樣與眾不同——但不管他身上有什麽我們不知道的秘密，都不能忽略了他付出的努力。”
    “他要求的訓練量可是連他的兩個隊員都吃不消不得不分開特訓，這樣的苦，一般的貴公子可不願意吃，也吃不起。”
    聶鋒問道：“我有點兒不明白——他剛回中都那天碰到雲氏的元老去逼宮他姐姐，那時候他連出手都不願意，刻意演了出戲讓我們出手替他解決麻煩，為何今天卻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讓虞佳意對蘇胤下殺手？”
    “雲氏那群元老，不過是些披著狼皮的羊，使點兒手段打壓打壓，後麵也就乖順了。”
    方乾目光深邃，遠遠凝視著那個年輕人，道：“可雲起很明白裁判所這群瘋子不一樣，如果不殺蘇胤，不隻是他和他姐姐，就連雲氏的基層員工都可能遭到無休無止的血腥報複，所以他不得不強勢出手、與其開戰。”
    “哎，這麽好一孩子，可惜跟蘇家訂了婚……”
    聶鋒越想越沒勁：“要我說還是該把大侄女兒叫回來，要是你倆成了親家，咱們也不用天天跟雲氏裏外較勁兒拉拉扯扯的，豈不是皆大歡喜嗎？”
    方乾：“……”
    嚓！
    哀傷劍刺入最後一人脖頸，雲起抬腳猛踢，將那具還在抽搐求救的身體送到蘇墨麵前。
    一打五，在沒有動用任何魔法的情況下，完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