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 誰給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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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當我殺不了你是吧?那咱們就試試看!”
雲起手上升起一團灰蒙蒙的光,印入文書生血淋淋的雙眼。
刹那間,文書生像是預感到了什麽,心悸得都顧不上眼中難忍的劇痛,大聲向路長河呼救:“大主教!救救我!救救我!”
可路長河臉上滿滿的忌憚之色,僅僅給自己加了層聖光防護,就遠遠退到一邊。
死亡騎士的亡靈天災,自打在海選賽問世以來,無數玩家都在尋求著破解之法,可迄今為止依然無解。
唯一能做的就是千萬不要感染上,躲得越遠越好。
此時此刻,路長河心念電轉,想的已經不是怎麽對付雲起這個瘋子,而是如何堵住文書生那張哇哇亂叫的嘴。
他的擔心也沒有持續太久,雲起橫劍抹過文書生的脖子,房間裏忽然就從吵鬧變成了令人心顫的安靜。
按正常情況,死去的玩家此刻應該變成光,去到附近的複活點重生,借此脫離那魔鬼的掌控。
文書生一開始應該也是這麽認為的,所以哪怕明知大概率打不過,也不特別害怕。
可現在……
他的身體並沒有消失。
【亡靈天災】,當感染者在疫病期間因任何傷害死亡時,轉化為屬性等同生前的天災軍團士兵,如果目標為玩家,則在30分鍾內禁止複活且轉化為軍團士兵,直至30分鍾完結,或被二度擊殺!
也就在這個時候,姍姍來遲的執法隊破門而入,王騰一馬當先,身後跟著八名持槍隊員,很有眼見力地沒有去管路長河,所有槍口都對準了雲起和文書生。
按照慣例,此刻王騰應該威風凜凜地喊一聲“執法隊辦案,統統放下武器”之類的話震懾全場,可進來之後感覺氣氛好像有點兒不對,尤其是大主教路長河居然全副武裝,還以聖光護體,就像是房中有什麽極其可怕的東西。
啥情況?
一個大主教,一個大惡魔,還有渾身染血的殺人凶手?
還沒搞清楚形勢,就聽路長河嚴厲喝道:“都出去!離這個越遠越好!”
亡靈天災,最可怕的是其傳染性,一旦發生人傳人現象,別說在場這麽些人,就算是整個江南市恐怕都得淪陷!
路長河雖不是執法隊的直屬上級,可畢竟有著陣營首領的身份,他如此嚴肅地開口,王騰下意識就揮手讓隊員們退出。
雲起不言不語,架著文書生從容出門,逼得執法隊一退、再退。
路長河跟在後麵,哪怕明知道天災沒有向外溢出,也還是用聖光小心地將雲起走過的路淨化一遍,邊走邊道:“還不夠嗎?難道你打算在玩家主城裏殺死一名玩家!你還想不想繼續打比賽了!”
雲起沒搭理他,而是對前方連連倒退的王騰笑道:“王隊長,如果我猜得沒錯,你應該是來抓我手上這個人的吧?”
此刻,執法隊長已經看清了縈繞在文書生身上的天災病毒,哪敢有半點兒靠近,強作冷靜道:“對!”
“那我問你,入室殺人,連傷三條人命,該當何罪?”
“……”
放在從前,誰當麵問出這種問題,王騰隻當他是個傻子。
入室殺人,別說殺了三個,就是一個,也得吃花生米。
可現在,“死罪”兩個字,卻硬生生說不出口。
雲起見他沉吟不語,又向他身後的隊員們喝問道:“昨天,死的是三個跟你們不相幹的人,可今天、明天,被殺死、被侮辱的沒準兒就是你們自己的妻兒父母,你們又怎麽說!”
隊員們麵麵相覷,也不知道是誰偷偷應了聲:“殺了他!”
有人牽了頭,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踴躍起來,叫道:
“對,死罪,必須是死罪!”
“殺了他!不能再滋長這樣的惡行!”
“就是!憑什麽我們都已經站到了玩家陣營,還要被他們隨意欺辱!”
你一嘴我一句,群情激奮。
當然,也沒什麽家國、種族大義,骨子裏仍然帶著身為玩家陣營npc的優越感和偏見。
就好像他們不可以死,要殺就去殺外麵那些曾經的同胞們。
雲起沒再多說什麽,逼退眾人,進入電梯。
其他人哪敢跟他坐同一部電梯,等他這邊關上門,才匆匆按另一部電梯,或是趕緊從消防通道跑下去。
到了樓下,酒店的女服務員們看到電梯走出個血人,嚇得尖叫連連,還有人不慎打碎了東西,亂成一團。
守在外麵的薑小朵見狀趕緊跑過來,驚疑不定地問道:“大哥,你這是又鬧哪出呢?”
“上車,回賽場。”
酒店外停車許多執法隊的車,雲起隨便打開個車門,將文書生塞進後座,已經變成天災士兵的後者不僅沒有反抗,還用僅存的人類本能貼心地關好門。
雲起自己坐到前排駕駛位,另一邊薑小朵風風火火地跟上來,邊係安全帶邊問:“搶執法隊的車?你有車鑰匙嗎?”
“沒有,但沒關係,這車是指紋解鎖的。”
雲起調出指紋識別界麵,將自己的手掌放上去,很快,車內響起悅耳的電子音:“歡迎回來,尊貴的末日行者,請設定目的地,我們可以為您自動駕駛。”
“這都行?”
薑小朵瞪圓了眼睛,暗想果然機械智能都不靠譜,編程的時候都不知道給自己留了多少後門,若是哪天反-人-類了,分分鍾翻天覆地。
“不用,我手工駕駛吧,怕有人追。”
雲起謝絕了係統的好意,自己打開警笛,握起方向盤,警車飛天而起,空中轉了個向,往賽場飛回。
王騰和其他人這才緊追出來,有隊員小心問道:“隊長,咱們也跟過去嗎?”
治安隊長沒好氣地道:“廢話!他搶了我們的車,萬一幹出什麽出格的事情我們也脫不了幹係,趕緊都上車,追過去!”
一輛輛警車接連起飛,以跟來時完全不相稱的速度緊追而去,隻剩下路長河陰沉著臉,獨自走到個沒人的地方,拿出手機拔了個號碼。
“雲起把人帶走了。”
“帶去哪兒?”
“看方向,應該是賽場。”
對麵沉默了一會兒,顯然想到了賽場意味著什麽,沉聲道:“不要讓那個人說話了,必要的時候幫幫雲起,這件事因你而起,不能牽連到神殿,你明白嗎?”
“明、明白……我會處理幹淨。”
路長河額頭見汗,掛了電話後,用力得差點兒沒把手機折斷。
棄車保帥,好像是大人物們慣用的伎倆。
這個“車”可以是文書生,當然也可以是他。
明明要動手的是對麵那個人,成功了好處也全都歸那位,可稍微出了點兒什麽閃失,罪名就落到具體的執行者身上。
嗬嗬……
路長河冷笑兩聲,上了自己的座駕,也駛向賽場。
約莫又十分鍾後。
不是所有比賽都像兩個防騎對決那樣打得焦灼而漫長,今天的第二、三場比賽已經結束,短暫的休息後,第四場比賽馬上就要開始。
然而突然間,賽場上空警報大作,數以百計的戰鬥型無人機不知從哪兒飛起來,如臨大敵地盯著某個方向。
“這是……怎麽了?”
別說觀眾們,就連素來反應機敏的夏彩衣都有點兒發蒙。
難不成有聯盟總長親自坐鎮、聚集了全球可能最優秀的64位玩家、還有十萬觀眾以及強力智能防禦係統的巔峰賽賽場,居然也有人敢闖?
誰給他的勇氣?
眾目睽睽下,一輛警笛呼嘯的車超速駛來,緊跟著還有其他八輛警車,不過看上去不像是跟著領頭人,而是在追捕前麵的車,才停下,就穩穩地將第一輛車包圍。
作為賽事主持人,夏彩衣當然被授權過調用大大小小的機械防衛部隊,很快就有三台首領級防禦機器人將她護在身後,她抬起話筒,蹙眉道:“來的可是王騰王隊長?為何帶隊闖進巔峰賽賽場!請你立即下車給我一個解釋,否則我有權立即將你們武力驅逐!”
一座玩家主城的治安隊長或許算得上位高權重,但隻要還沒有晉升陣營首領行列,在真正的豪門權貴夏大小姐麵前隻有裝孫子的份兒,更別提還是現在這種特殊場合,聯盟總長宇文晉也肯定在最尊貴的那個包間裏看著。
王騰心裏咒罵著下車,還沒來得及解釋,中間被包圍的雲起也已打開車門,從後座將文書生拖下來,兩人身上的血跡,如此鮮明。
“還是讓我來解釋吧。”
雲起走上前,伸出手道:“很抱歉打擾比賽,但現在能否借你的麥用用?”
夏彩衣掃了眼氣急敗壞的王隊長,才意識到原來鬧劇的始作俑者又是眼前這家夥。
怎麽哪哪都是他在搞事情,安分一點兒不好嗎?
還想不想繼續打比賽了?
她眼神冰冷,並不打算聽話地把話筒交出去,而是正色道:“雲起,我不管你想幹什麽,但現在是比賽期間,請你立刻離開賽場,如此就算事後有人想你問責,我也可以替你求情!”
雲起怔了怔,他原本都已經做好了被臭罵一頓的準備,沒想到夏彩衣居然還挺為自己考慮,想要大事化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