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小朵惱了，拈弓搭箭，精準地將火球淩空射爆，宛如在室內炸放漫天煙火。
    還有幾支箭穿過火雨的間隙，直撲蘇悠悠胸膛！
    蘇悠悠當初也親眼見識過她的必中天賦，連以敏捷著稱的虞美人都閃不開，自己也沒再做多餘的閃避，撐起法力護盾，強行將利箭截在眼前。
    換成別的對手，甭說是箭，就算是子彈、甚至飛彈也難以輕易擊穿她的護盾，可薑小朵的箭也不知道哪兒來的穿透力仍然頑強地向前飛行，嚇得蘇悠悠趕緊又多注入了幾成源能才堪堪在皮膚前攔住。
    白嫩的肌膚隱隱作痛，還透出些許細汗。
    頓時，蘇悠悠也惱了。
    更多的火球鋪天蓋地地飛過去，並且還呈現出各種弧線飛行多路包抄，大大增加對手閃避的難度！
    薑小朵根本不躲，出箭如流星暗雨，與火球淩空對撞，炸出煙花朵朵。
    幸虧是個最高級別收費的訓練室，不僅空間極大，最重要的是耐受力極高，任憑各個職業在裏麵亂丟技能瞎折騰，也休想輕易對訓練室本身造成什麽傷害。
    隻可憐原本還在場地內部激戰的兩個人被無數次爆炸迅速逼到了邊緣角落，將空間留著有需要的人。
    “她倆什麽情況？”
    慕清霜一邊揮劍，一邊用眼神發出疑問。
    “我也不知道啊。”
    雲起欲哭無淚，不明白為何好端端的練習會馬上演變為如此激烈的大戰。
    “渣男！”
    慕清霜可能覺得自己想到了某個接近真相的原因，目光變冷，出手越發淩厲。
    好在，雲起過往數月的苦訓雖然還遠遠沒有讓他一躍成為蘇雙、方乾，或者蘇蘇那樣的頂級高手，也不見得比慕清霜更加高明，但由於一直在被守望堡的終極boss們降維打擊，所以訓練出來的抗壓能力要遠遠打過進攻能力。
    用虞佳意的話來說，就是苟起來特厲害，看著險象環生好似下一秒就要被幹掉，偏偏就能堪堪守得住那種。
    場內一片混亂，隻有蘇蘇像個柔弱無助的小姑娘般縮在牆角，腦袋順著箭矢與火球來去左右搖擺，看得興奮極了。
    好想加入！
    可是，又不知道該幫哪邊。
    亂戰足足持續了兩個多小時，兩邊打得又累又渴，終於歇戰喝水。
    雲起謝絕了任何人的照顧，獨自拿著毛巾和水瓶走到角落，一邊休息，一邊看四個美女言笑晏晏。
    就好像剛剛那幾頭母老虎不是她們似的。
    “都說三個女人一台戲，我為什麽要一次性找來四個？換誰也吃不消啊！”
    他默默想著，深覺後悔。
    還好，與慕清霜這樣實力相當的對手交鋒獲益良多，胡思亂想片刻之後，就靜下來消化戰鬥所得。
    他的【百戰】技能，平時不顯山不露水，但潛移默化地總能讓他比別人更快、更有效地汲取戰鬥經驗。
    除了綜合熟練度提升之外，還能在對特定對手時，加速分析對方的習慣與破綻，找到應對的辦法。
    休息15分鍾，開啟第二輪戰鬥。
    激烈程度，與剛剛相差無幾。
    四個人，從早到晚，戰了足足七輪。
    到夜幕降臨、開門出來的時候，就算有184點體質支撐，雲起也感覺身體已被掏空。
    蘇悠悠同樣臉色發白，頗為虛弱。
    慕清霜和薑小朵這倆玩家雖然消耗一點兒都不小，不過有各類回複藥劑在身，隨便喝幾口，氣色倒是好看很多。
    路過的其他人投向雲起的目光，無不充滿著赤果果的豔羨。
    隻有他自己知道，這一天究竟經曆了些什麽。
    “明天你們都不用來了。”
    雲起疲倦地提前結束了慕清霜的任務，在她升級的同時遞過去一件橙色傳說級戰甲強化器，又轉向蘇蘇道：“蘇蘇，你單獨跟我過來，我倆做一天特訓。”
    就兩個人……獨處？
    蘇蘇眼睛一亮，隻顧忌著蘇悠悠在旁邊，不敢雀躍，靦腆地點點頭道：“好。”
    出了訓練館，貴人事多的蘇大老板自有專車等候，先行離開，既沒打算請吃頓晚飯，也沒計劃順帶捎誰一程。
    拿到任務獎勵的慕清霜也不打算跟某渣男多話，帶著蘇蘇打車離開。
    上了車關上窗，她才回頭看了渣男一眼，開口道：“蘇蘇，你在旁邊觀戰看得清楚，有沒有覺得雲起跟我交手後，對我的出劍路數和習慣了解得有點兒過快了？”
    蘇蘇答道：“剛開始的時候的確是這樣，不過後來清霜姐姐察覺到不對勁後自己留了手，就沒有了。”
    慕清霜捏著拳頭，哼道：“說什麽要為對戰路長河做準備，我看更像是在為對戰我們鋪路，果然男人的嘴裏沒一句是能信的。”
    蘇蘇笑著拉了拉她的手臂道：“可是清霜姐還是堅持練了一整天，因為其實你也在想辦法摸清他的路數啊。”
    “我……”
    慕清霜被說破心思，狡辯道：“我那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嗯，就是這樣！
    訓練館門口，涼風習習。
    雲起拿出手機準備打車，薑小朵卻道：“我想吹吹風，今天就走回去吧。”
    她沒有用請問的語氣，雲起便點點頭，笑道：“好。”
    街道上行人極多，末日前江南市就是著名的不夜城，末日後也依然如此。
    除了本地居民，大部分都是各地趕來的大賽觀眾，三五成群的提著酒瓶子熱烈討論著今天的比賽，為各自的偶像爭論不休，順帶yy一下閃電結束戰鬥的清霜女神。
    當然也有人認出了他倆，不過出了文書生的事情後，再也沒人膽敢上前來尋釁滋事，反而有意無意地往兩邊退避。
    末日之後，忙忙碌碌經曆良多，倒是還從未像現在這樣閑散地信步街頭，雲起側目瞟了眼那隻近在咫尺的小手，忽然有了種少年時代才有的忐忑和躍躍欲試。
    薑小朵並沒有直接回酒店的方向走，須臾來到城中河的河道邊，抬手捋了一下被風吹亂的頭發，突然開口問道：“雲起，聽說你前兩年離家出走的時候，交了個女朋友？”
    雲起聞言，趕緊把蠢蠢欲動的手收回來藏到背後，點點頭道：“是。”
    “可你當時不是已經有未婚妻了嗎？”
    薑小朵目光望著河麵，難得沒有看著他說話，低聲道：“蘇悠悠家世好，人漂亮，學曆高，我實在是想不通為何有了那樣的未婚妻之後，得是多出色的人才能再入你的眼睛。”
    “那個時候我出了場車禍，差一點兒就死了，好不容易搶救過來後，我……失憶了。”
    雲起再坦誠，也不敢隨隨便便把原主已經死了的真相說出來，畢竟穿越這種事兒雖然在書裏挺常見，放到現實中還是挺駭人聽聞的。
    他緩緩道：“醒過來那段時間我很迷茫，雖然腦海裏還隱約記得身邊那些人的名字和跟我的關係，可過往所有的情感羈絆就像是被生生斬斷了一樣，不論是父親、姐姐還是未婚妻，就都隻是字麵上的意思，代入不了半點兒感情。”
    “我感覺自己就像是個小市民家的普通人，走不進他們的圈子，習慣不了他們的習慣，滿心滿腦子都是自卑和陌生，就算見到從前的普通朋友都渾身不適，更別提擁有蘇悠悠那麽一個近乎完美的未婚妻。”
    “對，她是很出色，可她越是出色我就越想逃，在她麵前我感覺自己卑微得像個嘍囉，別說幻想著這個女人有一天會屬於我，就是當麵跟她說兩句話都讓我覺得像做夢一樣不真實——然後我就不負責任地逃了，以為這輩子再也不會見到她，兩個家族解除婚約後，她身邊多的是比我更好的成功人士。”
    薑小朵握著河道邊冰冷的欄杆，默默消化了一下這些信息，又問道：“那……肖默呢？”
    “肖默？”
    雲起似乎有些不太願意提起這個名字，但既然身邊人刻意問起了，便整理了一下思緒道：
    “她啊，是個鄉下姑娘，她爸媽想把她嫁給村裏大戶人家的兒子賺點兒彩禮給她弟弟娶媳婦兒，嗯，就是那種俗套的貧困戶賣漂亮女兒給土財主的情節，她不樂意就逃了出來，想到大城市裏靠自己努力站穩腳跟。”
    “可她沒有高學曆也沒有一技之長，在高度發達的城市裏別說跟其他人競爭了，就算是跟機器人比也毫無優勢，能找到的工作當然少之又少，身上又沒什麽錢——正好當時我也不太願意花家裏太多錢，找人合租房子的時候遇到了她。”
    “沒錯，一開始我倆隻是室友，雖共處一室但也沒什麽特殊關係，直到半年後她爸爸不知道怎麽找到了家裏，說因為她的逃婚不僅她弟弟的婚事黃了，家裏還欠了人家一大筆錢，非要把她強行帶回去拿人還賬。”
    “那天我正好在家實在看不過去，就把姐姐私下給我的錢拿了一些出來交給她老爸，以男朋友的名義把她留在了城市，之後才算是正式開始接觸、交往吧。”
    兩個單身的年輕人，孤男寡女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隻要不是長得太醜，時間長了多多少少都會生出些情愫，薑小朵似乎釋然了些，轉眼又開始為雲起不平，抬頭道：
    “虧你還是大家族出去的精英，怎麽那麽傻？拿錢給那種人就不怕他一而再再而三地來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