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可沒有如此高級的飛行機車，一來是北境風雪連天的環境不允許，二來是流風軍糟糕的的財政狀況負擔不起。
    要是沒碰到蕭珊，還真就跟其他那些被幹掉的玩家一樣，幾個小時之內肯定趕不回去了。
    【叮！恭喜玩家顏飛舟登頂等級排行榜，獲得榜首稱號：獨占鼇頭！】
    先是薑小朵的離奇轉變，再是慕清霜被殺掉級，短短一天之內玩家等級榜竟然在大家都沒升級的情況下兩次易主，隻是慕清霜那次沒有觸發公告，而現在這次卻在宇文晉的刻意授權下，通告全球。
    顏飛舟，男，33歲，【不朽】軍團團長，幾個月來長期處於等級排行榜前10，也是前10玩家中唯一的念師職業，被人稱為玩家中的頭號念師。
    不過這人性情低調憊懶，就連巔峰賽都隻是象征性報了個名，然後在某次海選賽中因為睡過頭被直接淘汰，連複賽都沒進。
    不知道為什麽，龍昊英在聽到這則公告的時候，心裏浮現出些許莫名的不安。
    果然，緊跟著就有公告接著發出——
    “聯盟總長宇文晉授予【不朽】軍團團長顏飛舟【總督】稱號，【不朽】軍團全員在對抗黑暗勢力戰鬥中獲取功勳速度提升10%，顏飛舟本人提升25%，且每日可向其他軍團下達三個【總督】任務，完成任務的軍團當日享受同等功勳加成，任務失敗則三天內無法獲取功勳，也不可再次接受【總督】任務。”
    “聯盟總長宇文晉指控【皇龍團】團長龍昊英對陣營領袖做出惡意行為，【皇龍團】全體成員等級降1,30天內無法獲取功勳，並發起解散軍團決議，該決議在未來24小時內由全體玩家投票完成，如有超過20%玩家投讚成票，則【皇龍團】永久解散，軍團長龍昊英永遠不可再次創立軍團。”
    車站內，上千名玩家身上同時冒起灰色光芒，等級齊刷刷降低1級，場麵蔚為壯觀。
    直到此刻，人們看向那個站在最前麵，一身灰土，但氣度不凡的老人時，眼中才有了真正看待上位者的敬畏。
    頭號軍團皇龍團親身說法，告知全世界：聯盟總長不是能隨便得罪的。
    雲起左手按著槍傷，眼睛也看著宇文晉，此刻的總長大人恢複了平時高高在上的氣魄，哪裏還有半分剛才被俘的窘迫？
    玩家們因為突如其來的變故停了手，而周圍的機械衛隊也變得非常安靜。
    泰坦智腦給出的解釋是：能源耗盡，無法行動。
    雲起腦海裏飛速閃過剛才的一幕幕畫麵，忽然發現事情可能並不簡單。
    他忍著痛，覺得死也應該要死個明白，顫聲問道：“你剛剛是故意失手被俘的？”
    宇文晉在兩名高等級騎士的護衛下上前兩步，麵無表情地看著他，答道：“不然呢？就算我隻是一個擁有超能力的普通人，不是個經受嚴格訓練的戰士，也不至於發動攻擊時連集中力量都不會，鬧出那麽大動靜吧？”
    得，剛剛雲起拿來諷刺他的話，現在原封不動地給還了回來。
    所以，宇文晉打一開始就知道雲起早有防備，也無法保證自己的精神攻擊能夠在對方【亡者意誌】的加持下還能造成多大傷害，所以故意製造出一場炸碎無數燈泡的精神風暴，叫雲起對自己產生輕視心理？
    雲起又問：“那機械衛隊呢？機械衛隊可是差一點就把你殺了。”
    宇文晉淡定地搖搖頭，道：“我早就知道在守望堡的時候，你和薑小朵都單獨跟泰坦智腦有過接觸，所以哪怕泰坦係統一再明確我的權限在你們之上，我又怎麽可能毫無防備？幾天來我反複跟係統確認、試探，隻不過是猜測你大概能夠通過它觀察到我這邊的動靜，借它的口讓你誤以為我已經認定勝券在握。”
    也就是說，剛剛機械衛隊集火攻擊看起來很厲害，但實際上宇文晉手中一直都有保命的底牌。
    特助的死，還有那幾個趕上去保護他的玩家的死，不管在不在計劃之內，都是他讓雲起進一步放鬆警惕的煙霧彈。
    “知道我為什麽要特意選在那個地方觀看戰鬥嗎？因為我事先派人動過手腳，隻要真的遭到轟炸，地麵會很輕易地垮塌下來，而隻要坍塌發生，你就不會繼續開火，對你而言現場將我俘虜作為人質要比自己強行殺出去容易的多。”
    宇文晉隨手拍了拍袖子上的灰，眼神寧定得仿佛所有事情都在他的算計之內，接著道：“而玩家們會竭力阻止我被俘，你想要在短時間內衝破阻攔，隻能將【亡者意誌】凝聚的精神力消耗掉殺死攔截者，而一旦失去這個效果加持，你的注意力就會更多小心翼翼地放在自己身上防止我偷襲，疏忽繼續防備慕清霜。”
    “……”
    雲起隻覺臉上火辣辣的比腹部傷口還疼，這波鬥智鬥勇，他以為自己在第二層，沒想到總長大人在第五層！
    他又問道：“你怎麽能確定我俘虜你後，不會真的殺了你？”
    “孩子，你是我看著長大的，你的心思和性格我都了如指掌，你怎麽可能殺了我呢？”
    宇文晉緩緩道：“聯盟總長的位置不是我也會有別人來做，但隻有我站在這個位置對你和方乾而言才是最好的，因為你們對我足夠熟悉，容易針對我製定各種各樣的對策”
    “尤其是你的未婚妻蘇悠悠還在聯盟，你擔心假如高層換了人，還會不會對蘇家跟你們雲家的密切合作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甚至不顧蘇家跟雲家的婚約，強迫蘇悠悠轉嫁給別人。”
    “所以，你不光不能殺我，甚至還不能眼睜睜看著玩家殺我，在剛剛那樣的情況下，你唯一能做的，就是趕緊放了我。”
    “甚至在放了我之後，你心裏還會覺得自己做了件好事，讓我兒子免於被龍昊英殺死，而我也會因此顧及臉麵不會再對你們出手，以至於剛剛那一刻就連慕清霜都提前做了防備換掉子彈，可你卻沒有。”
    雲起無言，默認了他的說法。
    聯盟總長的確不是一個好戰士，但他的算計與城府，卻給雲起上了足夠沉重的一課。
    “但有件事我很意外。”
    宇文晉話鋒一轉，側目看著人群之前、處境尷尬的龍昊英，笑道：“龍團長好大威風啊，竟然挾持我的兒子來威脅我，你可知道過往數十年間，有很多人想要跟你做同樣的事，現在他們都已經不在了。”
    龍昊英剛剛的確威風八麵，可現在……
    皇龍團內部集體降級，還麵臨被處罰、甚至被解散的危機，以至於他的麵部表情十分僵硬。
    軍團頻道內已經出現了無數質疑和謾罵聲，涇渭分明地割裂成兩派，一派要求龍昊英引咎退團，一派支持他繼續帶領大家。
    “總長大人，剛剛那就是個，我可以解釋……”
    龍昊英當然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經營數月的心血就此毀於一旦，正要上前細說，旁邊卻忽有一人站出來，打著哈欠道：“龍團長，我要是你的話，就不會強辯什麽，自取其辱。”
    “你……”
    換作從前，除了慕清霜，誰敢攔他堂堂皇龍團團長的路？
    可眼前這個留著亂糟糟的頭發和青色的胡茬、兩隻眼睛像是沒睡醒，乍看起來就是個熬夜過度、連把自己收拾幹淨都懶得動手的痞帥大叔，正是剛剛被授予【總督】職權的【不朽】軍團長——
    顏飛舟！
    在場數萬玩家，以及全球無數玩家盯著他倆，雖然隻是無聲的眼神交匯，卻仿佛完成了一場激烈的權杖交接之爭。
    慕清霜選擇幫助雲起，失敗降級讓出榜首之位。
    而龍昊英得罪了聯盟總長，就連軍團都快要保不住。
    絕代雙驕的時代似乎尚未完全來臨，就已悄然逝去。
    占據排行榜首位數月之久的薑小朵，也不複存在。
    現如今，新王上位，是顏飛舟和他麾下【不朽】主宰的時代了。
    幾秒鍾後，顏團長從麵如死灰的失敗者身邊走開，徑直來到雲起身前，道：
    “雲起，我知道你是個想做番大事的好人，說實話我也挺佩服你的，所以慕團長選擇幫你，我既不感到奇怪、也不會去指責她。”
    “但自古以來，成王敗寇，你沒做到你想要做的事，敗亡於此，過不了多久也就沒人會再記得你心中抱負，他們隻會從勝利者的故事裏找到你的名字，想必你也清楚到了那時候，不會再有什麽可歌可泣的壯舉，你就隻是個徹頭徹尾的殺人犯和失敗者罷了。”
    雲起已經連站著都很困難，倚劍而立，勉強笑道：“大叔，你倒是比龍團長有意思多了，你刻意走出來說這番話，其實不是要誅我的心，而是想借著現場直播告訴其他人不要學我這般抗爭，老老實實躺平任你們擺布，是吧？”
    顏飛舟卻搖了搖頭，道：“年輕人，抗爭本身沒錯，但它可以有很多種方式，怪就怪你偏偏選擇了最極端的那種，我隻是希望在你之後的人能學得聰明些，不要走你的老路。”
    雲起一怔。
    這番話，倒是和爸爸不謀而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