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車開往中都方向，行了兩小時後，遠遠的望見地平線上一片陰影。
    “山？不對啊，地圖上可沒說這地方有山。”
    秦璿珠皺皺眉，覺得裁判所的導航地圖還不至於錯誤得那麽離譜，再開得近了些，才發現那不是什麽山，而是一堵“牆”。
    一堵足有將近三十米高、氣勢恢宏，又橫貫東西，放眼望去左右都看不見盡頭的鋼鐵城牆！
    車上其他幾個人也都注意到了，臉色禁不住露出吃驚和震撼的神色。
    就連雲起也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心中驚呼：不是吧？不會這麽快吧？
    橫貫線？
    方乾大元帥的橫貫線計劃，原來不僅僅是建立一道阻礙玩家北上中都的防線，而且還包括如此規模宏大的鋼鐵城牆！
    它可不是古時候人們靠血與汗水搭建的萬裏長城那麽簡單，它的每一段防禦線上都配備有最尖端的科技武器，單單是眼前視線中能看到的這一截，日常能耗與戰爭儲備恐怕就不下於一個尋常小城的生活消耗。
    大元帥這是要幹嘛？
    以末日後蕭條的經濟與生產力，要在短短數月間築起橫貫大陸的防禦線，首先需要泰坦智腦機械部隊的全力支持，其次幾乎要將舊時代留存的資源消耗殆盡！
    對了，還有雲氏。
    中都的資源儲備絕大部分都掌握在雲氏手中，修築城牆的事兒雲氏肯定沒少參與，但之前姐姐已經沒有刻意瞞著他什麽，是不是說明就連雲詩也被蒙在鼓裏，而看似退休養老的雲昆緯手中還掌握著更加強大、神秘的力量。
    雲起仔細回想了一下，他帶薑小朵南下的時候，雖然守望軍的部隊已經大批量地往大陸中段鋪開，但並沒有看見過類似的城牆，甚至沒有見過相關的後勤與補給隊，最多是像活躍在92區的謝淩雲那樣，從玩家手中奪回城市與據點，並建立防線。
    他向流風軍的正副團長問：“你們是坐飛機來的吧？來時看見過這座城牆嗎？”
    二人搖搖頭，秦璿珠補充道：“我們第一次來中原地區都沒打瞌睡，一直俯瞰風景來著，但肯定沒見過這種建築，不然不可能毫無印象。”
    慕清霜嘴角動了動，目光朝向旁邊，表示我可沒像個土包子一樣坐在飛機上看風景看個不停。
    雲起拿出望遠鏡遠眺了一下東西兩側，果然，這隻是橫貫線計劃中的一段，在更遠的地方並未完全修建起來。
    事實上哪怕藍星的整體科技水準要遠遠領先前世的地球，但以災後的人力物力，根本不可能在短短數月間完全橫貫中原的浩大工程。
    別說物資、人手這些基本問題就解決不了，還得考慮到荒野上怪獸的襲擊，以及玩家和聯盟方麵的阻撓。
    慕清霜讓秦副團停了車，自己起身從雲起手中拿過望遠鏡，也對著遠處瞧了瞧，有些奇怪地道：“如果我是守望軍的大統帥，我寧可把眼前這些龐大的物資化整為零，多多建立縱深據點，用拉鋸戰來拖延玩家進攻守望堡的步伐。”
    “像這種超大型防禦線雖然作戰能力突出，但根本不可能順順利利全部完成，僅僅是建立像眼前這麽一截出來完全沒有意義，玩家們隻要繞開它就能令城牆上的守軍腹背受敵——傳說守望堡的大元帥方乾是人類第一高手，可在戰略戰術上竟然如此……”
    她本想說“天真”二字，但在車上雲起算是方乾的半個弟子，蘇蘇則是方乾的親生女兒，無論他們哪一個都不是泛泛之輩，那教出他們的方乾又怎麽可能如此天真？
    以雲起的毒舌程度，她要是真說出什麽方乾的壞話，保管要被懟回來。
    這時蘇蘇道：“清霜姐，你們在這兒等一下，讓我過去看看吧。”
    霍鏗還不知道她的身份，問：“你確定這樣過去他們不會向你開火？”
    “不會，我在守望軍裏有身份id，可以隨時切換成他們陣營的npc，他們不會把我怎麽樣。”
    霍鏗愣了愣，覺得你還不如說“我很厲害他們不能把我怎麽樣”比較令人信服，哪有npc還能再兩個陣營之間自由切換身份的？
    就連那個【絕世】的雲起都做不到，要不然也不至於頂著個大紅名去參加巔峰賽。
    卻見蘇蘇下了車，玩家視野下頭頂的名字從綠名悄然轉變紅名，還真成了守望軍的npc。
    霍鏗陡然瞪圓了眼睛，嘴巴張大得能塞進去個蛋。
    雲起也趕緊跟下車，道：“我陪你一起過去。”
    蘇蘇笑道：“好。”
    慕清霜有點兒意動也想跟著，但考慮到她知名玩家的身份不可能不被認出來，隻能強行忍下念頭，囑咐道：“你們倆小心，如果有什麽麻煩就趕緊撤，千萬別硬來。”
    兩人應下來，往前走出十來米後，雲起低聲問：“是發現什麽了嗎？”
    蘇蘇不光是方乾的女兒、守望軍的小公舉，還是位跟雲起一樣的末日行者，身上攜帶者泰坦終端係統。
    也就是說，哪怕她不能入侵城牆防禦係統，也可以百分百規避對方的智能攻擊，還能看清城牆上的情況——就像雲起在江南市掌控天眼那樣。
    蘇蘇難得語氣嚴肅，答道：“這裏麵沒人。”
    沒人？
    這麽大片城牆，怎麽可能修好了卻沒人？
    雲起背心隱隱發涼，感覺就算聽到方乾從守望堡裏出來駐守在這兒，都不如“沒人”兩個字更加驚悚。
    他倆走到城牆下一百米處，立即有巡邏無人機發來通用頻道的警告文字：“你已進入守望軍防禦線，繼續前行將遭到火力打擊，請立即調頭離開！”
    蘇蘇道：“我是五號末日行者蘇蘇，請求進入城牆。”
    對方的用詞立刻恭謹了很多：“請稍等，五號末日行者，我這就派專機接您上來。”
    城牆上沒有城門，也沒看到有任何升降設備，從建築設計上來說估計就壓根兒沒想過開門迎客，雲起正想著該怎麽爬上這三十米高、滑不溜秋的鋼鐵城牆，就有一架從型號未見過的無人機高速飛來，停在二人上空投下兩道聚光燈似的光束。
    下一秒，兩個人就已然騰雲駕霧般登上了城牆。
    傳送技術？
    可以啊！
    雲起已經見識過玩家的傳送卷軸和念師的閃現術，沒想到才多久沒見，泰坦智腦也已經掌握了類似的傳送技術。
    那今後是不是跨城市旅行不用再冒險穿越荒野，直接開傳送點就行了？
    嗯，現在的重點不在這兒，重點是，城牆上真的一個人都沒有。
    但所有智能設備都還在正常耗能、運轉，似乎整座防禦牆都全權托管給了泰坦智腦，守望軍自己沒有拿到半點兒權限。
    兩人悄然對視一眼，越發覺得這座“橫貫線防禦牆”不太簡單。
    蘇蘇聯絡指揮係統道：“我路過，想遊覽一下，可否為我安排個向導。”
    “當然，非常樂意為您效勞。”
    很快，兩人的身前就憑空出現了一個身穿軍裝的漂亮女兵，當然，這不是用傳送技術送來的真人，而是由肉眼幾乎不可見的超微投影機器人投影出來的光影，可視而不可觸碰。
    從城牆外部看，隻覺得它很高，實際到了城牆上，還發現它很寬闊，光影女兵帶著他倆進入城牆內部，邊走邊介紹道：“防禦牆頂部是戰鬥區域，內部分上中下三層，第一層戰士居住區，第二層是指揮部與物資彈藥儲備區，底層為機械區。”
    畢竟是軍方的地盤，她僅僅帶著兩位客人遊覽了第一層居住區，可這就已經足夠令人驚歎。
    城牆內部的生活環境除了整體設計得逼仄一點兒，其他並不比普通的城市居民差多少，不知道的還以為走進了某個高級避難所。
    隻要能源、彈藥和物資儲備足夠充分，這道城牆本身就是個戰略要塞，可以獨立戰鬥很久。
    但明明給軍人設計、預留了如此多的空間，為何卻見不到半個人影？
    雲起問：“這裏的指揮官是誰？”
    漂亮女兵宛如沒聽到，不鳥他。
    呃，你要是知道我身上有比泰坦終端係統更高級的泰坦智腦分身，肯定不是現在這個態度！
    雲起無語，隻要目視蘇蘇，後者問：“這裏的人呢？我可以見見指揮官嗎？”
    女兵客氣而生分地答道：“抱歉，這裏沒有人，也沒有指揮官，所有的一切都由偉大的主人直接控製。”
    偉大的主人，這是智能終端對泰坦智腦的統稱，但末日降臨前這個詞很少有被使用到。
    藍星人雖然崇拜智腦、依賴智腦，但他們希望陪伴在身旁的智能機器口中的“主人”永遠是他們自己。
    蘇蘇接到雲起私聊，微微皺起眉頭，又問：“那這裏屬於聯盟還是守望軍？”
    女兵還是那句話：“所有的一切都由偉大的主人直接控製。”
    所以，這地方既不屬於守望軍，也不屬於聯盟？
    又或者是，既可以屬於守望軍，也可以屬於聯盟？
    雲起驀地想到城牆上那些智能火炮全部都是可以拆卸、移動的，雖然現在它們都朝著南麵，好像是要阻止聯盟與玩家北上，可實際上隻需要幾分鍾時間的調整，它們的炮口也可以指向北麵，瞄準建造他們的守望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