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荒妖市。
    四周圍仍舊是一片殘破不堪的樣子，當初建立的石頭房子、石頭城牆，已經有很多坍塌、破損。
    據說在拓荒營地被摧毀後，這裏也被那股神秘的力量所波及，隻是當時並未開市，隻有幾十名值守妖怪存在，所以損失倒也不算嚴重。
    不過，在前者已經被白娘娘連根拔除的當下，這裏也成為了唯一一處還保留著第一次拓荒痕跡的地方。
    放眼望去，石牆四周，並沒有任何骸骨遺留，隻有已經幹透的黑色血跡，侵染了一大片坍塌的牆體。
    不知道那些死去妖怪的骸骨是被清理走了，還是也如拓荒營地那般，化為了無邊無際的血水。
    殘破不堪，血跡斑斑。
    然而妖民是健忘的，即使這也發生了詭異事件，死傷者眾多，但妖市再開，繁華更勝從前。
    許是很久沒有開啟的緣故，來此交易、擺攤的妖怪比以往多了三四倍有餘。
    不算小的峽穀空地，早就被各種各樣的攤位占滿了，隻留下了一條中央主幹道，供‘人’行走。
    “發生了什麽？”
    “需要我幫忙嗎？”
    無視白蛇女的目光，蘇長生問道。
    聲音冰冷、嘶啞。
    這一刻
    近乎七米的體型，在四周投下了好大一片陰影。而他正好站在白蛇女身後，嬌小的白蛇女如同幼蛇一般，正好處於他的懷抱之中。
    配合上濃鬱的四級妖氣，激蕩擴散，此時此刻，無論是公狐狸、白蛇女、亦或者其他看熱鬧的妖怪，全部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
    在都是二三級的妖怪堆中，一頭體型如此龐大的四級妖怪，帶給群妖的壓迫力簡直太大了。
    如同一座重山，壓在心頭，沉重異常，無法呼吸。
    足足過了很久
    在蘇長生臉色有些不耐煩的時候，白蛇女才從震驚中回過神，隨後再次結結巴巴地解釋起來。
    她與公狐狸，也是因為攤位原因而產生了爭執。本來這攤位是白蛇女先占據的，用來販賣各種符文和製法。
    公狐狸來的時候，拓荒妖市已經沒了位置，不過他與白蛇女似乎認識，便言稱給白蛇女一些好處，給他挪一點位置出來，並且保證絕對不販賣符文，不會影響白蛇女生意。
    “這該死的狐狸！虧的老娘這麽信任他，妖前一套妖後一套，說好了不做符文生意，暗地裏卻收購符文，又悄悄的加價賣出去。”
    “要不是我偶爾一次注意到了，還真被他忽悠過去了。我就說今天的生意怎麽這麽差？”
    白蛇女氣憤的說道。
    她今天生意確實不佳，攤位上的大部分符文和製法都沒怎麽動彈，連入場費都賺不回來。
    鐵定是虧了。
    蘇長生聞言，扭頭看向了公狐狸，目光如淵似海，未曾說話。
    但就是這麽一個簡單的動作，卻嚇得公狐狸渾身一抖，背後的狐毛驟然炸立。
    心髒陡然一滯。
    有心想逃，但雙腿如同灌鉛一般，根本挪不開絲毫腳步，呼吸越發急促，額頭的冷汗也開始不斷的往外冒著。
    一股騷臭騷出的味道，彌漫四周。
    蘇先生情不自禁地皺起了眉頭，公狐狸又是一驚，趕忙結巴著解釋了起來：“小得就是…就是收了一些符文而已。”
    “白靈與我協定的時候，隻是不允許我販賣符文，也沒說不允許我收受符文，再用符文作為兌換之物啊……”
    公狐狸語氣中顯得有些委屈。不過倒也讓蘇長生知道了白蛇女的名字。
    白靈。
    嗯，可比狐女小四那騷娘們的名字好聽多了。
    “你……”
    此刻，白蛇女聞言，氣的臉色蒼白，胸脯一挺一挺的，略顯狹長的蛇眼，都圓了三分。
    公狐狸這是在偷換概念！
    他這種行為，雖然不是直接擺在攤位上販賣符文，但又與販賣符文何異？
    白靈心中無奈。
    她與公狐狸實力相近，都是三級半妖，但後者甚至更甚一籌，而且相當牙尖嘴利，根本辯駁不過，隻能是越想越氣，越想越委屈。
    但對於蘇長生而言，他才懶得理會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他找白蛇女也是有目的而來，隻是碰巧遇到這件事罷了。
    當然，還有一部分因素：他看到公狐狸就煩、惡心。
    如果要排一個妖類厭惡度，在他這裏，公狐狸絕對第一、公老虎第二，第三暫時還沒有出現。
    “你太臭了！”
    蘇長生嘶啞著，眼神越發危險。
    “什麽？”
    公狐狸微微一愣，似是沒有聽懂一般，有些不明所以。
    但還沒等它想明白，便看到蘇長生巨大的身影，微微前傾，妖氣肆無忌憚的釋放而出，近乎在局部形成了一道道肆虐的妖風，吹的它一連退後了好幾步。
    “我說…你太臭了！”
    “聽不明白嗎？”
    “滾！”
    最後一個字，幾乎咆哮而出，淩烈的殺意，直麵公狐狸。後者臉色直接一白，但眼中卻露出一絲絲欣喜，急忙擠出笑臉，低頭哈腰道：“好的好的，小的明白，這就滾這就滾。”
    它一點怨言也沒有。
    本來這事鬧起來它就沒理，哪怕白蛇女仗著眼前這條巨大的半妖黑蛇揍它一頓，它都沒地方伸冤，拓荒妖市大概率是不會管的。
    現在能全身而退，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公狐狸立刻收拾攤子，準備離開。但在退走的時候，遲疑了片刻，隨後咬了咬牙，從懷裏拿出了一小塊詭獸血食，大概一斤左右，遞給了白蛇女，道：
    “先前是我不對，這塊詭獸血食，就當支付伱的損失了。還有…那個……請你務必和您的丈夫說，還請他大人不記小人過，就把我當個屁放了吧。”
    言罷，迅速離開。
    不敢耽擱分毫。
    徒留下風中淩亂的白蛇女，腦海中不斷浮現出：丈夫、黑蛇、丈夫、好大的黑蛇，這一幅幅字體和畫麵。
    良久之後
    “那個…它誤會了。”
    “嗯…還有今天這事謝謝你，要不是你來了，那頭公狐狸鐵定不會離開。”
    “我叫白靈，取自一本記錄人類主宰的書籍中。那本書說上說，人類主宰總會給他喜歡的手下，臨死前賜一尺白綾。我想那‘白靈’肯定是一件非常精美的飾物吧，所以就借來用用了。”
    “對了，還不知道你叫什麽？”
    白靈羞紅了臉，似乎因為公狐狸的誤會，有些不好意思，開始有意無意的轉移話題。
    但是那一雙美麗的眼睛，卻總是暗暗打量著蘇長生身後巨大的尾巴。結果就是導致她把自己的尾巴蜷縮的更緊了。
    白靈？
    一尺白綾？
    神特麽的美好事物。
    這是哪本人類皇帝賜死臣子的扭曲話本？都把那一尺白綾描繪成了什麽？
    看看把這孩子忽悠的，都快忽悠瘸了。
    也幸好這傻子不太識得人類文字，靈與綾有些不分。直接用妖文中的靈字代替。
    否則頂著這麽一個名字，平白倒黴三分。
    蘇長生嘴角抽搐著，心中大無語，不過還是自我介紹道：“你可以叫我伏！”
    伏？
    白靈念叨著這個字，眼睛亮晶晶的看著蘇長生，似是在等他解釋其中的含義。
    “沒有含義，瞎起的！”
    鋼鐵直蛇根本不懂什麽叫情，什麽叫做求偶，直接說道。
    “哦！”白蛇女有些失望，點了點頭後，繼續問道：“你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她自然不會認為蘇長生是特意來幫自己的。
    妖族中哪怕是同類妖怪，也沒有什麽友情一說，更不用說他們倆隻是萍水相逢罷了。
    定是有其他事項。
    隻是，雖然如此說，但心中卻難免有些淡淡的失落。這些女妖們平日裏，但凡有些閑暇時間，就會看從妖寨中心流傳出的人類故事獸皮話本。
    尤其是喜歡人類世界那種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雖然不太理解，但感覺很美就是了。
    白靈自然也不例外。
    作為三級半妖，擅長製符以及製造符文製法，她到不太為生存發愁，有足夠的時間去研究人類那些子虛烏有的故事。
    “自然是有事的。主要是看看你還有什麽符文製法。”蘇長生點了點頭，隨後打量著白靈的攤位，但心中卻在想著另外一件事情。
    他之前並沒有看到白蛇女！
    具體地說，是在黑虎妖召集半妖地、小妖地、外圍妖市附近、以及南邊區域所有三級以及以上妖怪前去拜山的時候，他沒有看到過白靈。
    這裏隻有兩種可能。
    要麽白靈並沒有在上麵那四個區域居住，很可能在外圍妖市之中，或者是其他外層區域。
    畢竟外層很大，黑虎妖雖然為名義上的外圍統治者，但也僅僅統治了以上四個區域罷了，就連外圍妖市內部都不歸它管。
    類似於東側外圍區域、臨近中級妖怪居住的外圍區域等等，同樣不在其管理範圍內。
    這些區域可不小，麵積加起來非常的廣袤，並且各地的統治者，也都不是善茬。
    如果白靈屬於這種情況，自然是好的。但……眼下還有另一種情況。
    她也擁有著類似於龜息術一般的隱匿法門。而且這種法門已經修煉到家，可以瞞住身為七級的黑虎妖的探查！
    繼續往深處想，這種隱匿妖術，萬一是龜息術呢？精通級別的龜息術確實很難，但萬事皆有可能，誰又說得準有沒有其他妖怪也精修此術？
    如果最後一種猜測成立……
    蘇長生深吸了口氣。
    蛇尾酥麻，不寒而栗。
    是與不是，一試便知。
    這也是他這次尋找白蛇女最重要的原因所在。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