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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黑山妖寨，其罪當誅！”
    三道光羽身影中的一位，赫然便是之前那位羽翼妖。其冰冷的語言，如至高至貴的神言，浩浩蕩蕩，響徹天地之中。
    這聲音蘊無上之力，似金口玉言一般，直接驅散了四周的陰霾和妖力，方圓百裏都受其影響。
    此言落下，便見白光墜落，日月之芒凝聚，可謂是奪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機。
    無量量淨化之力，匯聚而來，把整個黑山妖寨統統包裹了其中。
    強行覆滅，熔煉一體。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墜龍嶺各大妖窟之主，就連這點時間也等不及了嗎？”
    白娘娘神色淡然。
    麵對三位墜龍嶺的大妖，竟沒有絲毫緊張，神色都未曾動容一下。
    她似乎早就知道墜龍嶺的大妖們有此圖謀一般。
    隻是看著被剛剛白光近乎毀滅的黑山妖寨，眼神中依舊流露出了微不可察的怒氣。
    這是她的家，這是她的妖寨，但今日卻被毀滅殆盡。
    如何不怒，又怎能不憤。
    不願多說，直接開戰！
    隻見盤旋在天空的巨大白蛇法相，豁然與之相融合，一條長達萬米的白蛇竟真實出現在黑山妖寨上空。
    其尾尖一甩，幾乎可以劃破虛空的力量，便瞬間撞碎了四周淨化之力組成的白光陣勢。
    “防禦！”
    三位光羽大妖神色大變，白光瞬間層層疊疊的布在了身前。
    但下一秒，那巨大的蛇尾竟然淩空一轉，徑直向上，掠過了三位大妖，一瞬間便把那源源不斷投射白光的時空門戶洞穿。
    摧枯拉朽，幹脆利落。
    這時候，三位光羽大妖才醒轉過來，望著近乎支離破碎的時空門戶，憤而怒吼。
    身上湧出數十道光羽，屹立在時空門戶四周，努力的穩定崩潰的空間門戶，同時也向著巨大的白蛇襲擊而來。
    “結陣！”
    “殺了它！”
    三位光羽大妖，身上的白光漸漸散去，露出真容，赫然便是狼王、毒龍王、暴虎王三大妖群之主。
    隻是它們全部緊閉著雙眼，額頭正中燃燒著一朵璀璨的白火，那白火如同活物一般，不斷的呼吸跳動著。
    形如蜘蛛，更是分裂出密密麻麻的絲線，全部深入三者頭顱之內。
    三大妖群之主，似是被白火完全控製。
    在這詭異白火控製下，它們雖然形態各異，力量殊途，甚至血脈完全不合，卻又詭異的凝聚為一體。
    不斷接引著時空門戶湧出的淨化之力，以淨化之力為載體，刹那間便化成一道道白色妖火，向著白娘娘統統傾瀉而下。
    白色妖火散發著強烈的鋒芒，似從大日之中透射而出，璀璨而奪目，妖豔而詭異。
    整個天地的氣息，都被這一道詭異火焰束縛。
    “依靠外物晉升，終究是差點意思。”
    白娘娘幽幽說道。
    言罷，尾尖再次探出，直擊白色火焰，竟然不管不顧，沒有絲毫防禦。
    鐺！
    一聲驚魂欲裂的聲響傳來，白娘娘的尾尖竟然無損無傷的抵在了白色火焰之上。
    下一秒，尾尖輕觸，白色火焰驟然潰散開來，化為虛無。
    “什麽？”
    “怎麽可能！”
    “這可是超越了九級的力量，你你……”
    “你是真正的大妖？”
    三妖神色驚駭，心一下子涼到了半截。
    “不可能！”
    “它絕非真正的大妖！”
    “再來！”
    三妖發狠，瞬間又動。
    更濃鬱的白光從時空門戶中接引而出，同時天空之中，烏雲散開，一顆巨大的星辰投影下無量量的光芒。
    隱隱約約中，可以看到那裏似乎盤坐著一條巨大的蛇。
    好似妖龍一般。
    受其加持，三妖體內的力量暴增，順便白光再現，成合圍之勢，直接把白娘娘包裹在了其中。
    “妖龍之主，青山妖王！”
    “本宮還以為是誰在暗中謀劃黑山妖寨，沒想到竟是您大駕光臨。小小的黑山妖寨，何德何能啊。”
    白蛇仰天看去，須臾之間白娘娘的人影從中浮現，一步跨出，立於白蛇頭頂，微微歎著氣。
    同時伸手一揮，隻見那白蛇竟驟然化為了一柄長達萬米的白劍。
    持之直麵妖龍！
    白劍蓋壓當世，蘊含著無盡古老之威，刹那間彌漫整個黑山山脈，衝天的光芒，驟然而起。
    天空在這一刻都好像完全塌陷了下來。無法匹敵、無法形容、也無法承受的威勢，自白劍中降臨而至。
    輕輕一斬，四周白光支離破碎，剛剛形成了合圍之勢，也瞬間灰飛煙滅。
    三妖也從虛空中跌落而下，口吐鮮血，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
    靜！
    死一般的寂靜。
    它們知道白娘娘很強，也明白單打獨鬥之下，即使有墜龍嶺相助也不是其對手。
    但從未想過，借用了那位存在的力量後，麵對白白娘仍舊是如此不堪。
    摧枯拉朽，秋風掃落葉一般，真真就是不堪一擊！
    這一刻的白娘娘，無妖可見，無妖可敵，天上天下，四海八荒，寰宇內外，失其聲。
    一身宮裝鎮萬敵！
    如果墜龍嶺隻有這點手段，這次事件便算過去了，但可惜，懸在時空門戶之上，那巨大的妖龍投影，才是真正的麻煩。
    便見三妖身上的白色火焰緩緩飛出，刹那間融入到了妖龍投影之內，那天空中的投影，就如同被血祭了一般。
    其化為實質，高掛虛空。妖氣澎湃，似神明墜落凡間。
    整個黑山山脈附近區域，隨著它的出現，都凝聚出星辰倒掛，遮蔽日月，奪天地鋒芒的狀況。
    妖龍之主，大妖之王！
    冥冥中，天地之音浮現，祭祀之音響起，似呼喚其名，似喚醒其意。
    同時妖龍投影之中，一位頭長王冠，頂戴花翎，身披白色之火，腳踩無盡骸骨，足足九個頭顱的妖之主，豁然浮現。
    青山妖王！
    墜龍嶺，二十八妖窟之一，昂宿七龍魁首！
    青山妖王緩緩睜開了燦若星河的目光，冰冷的注視著白娘娘，不曾言語，隻是抬起如同山嶽一般大小的指頭，向著後者按壓而來。
    竟好似如螻蟻一般，要碾死膽敢犯上作亂的她。
    “終究是在劫難逃。”
    “可惜，隻差一步而已。”
    白娘娘歎了口氣，回眸看向黑山妖寨，流露出了無盡的憂傷，隨後把一直抓在手裏的九狐王輕輕一扔，道：
    “走吧！”
    “懲罰已夠。”
    “既然這是你選的道路，那便好好走下去。”
    言罷便把九狐王扔出了黑山妖寨之中，竟選擇獨自麵對青山妖王這一擊。
    “娘娘！”
    九狐王錯愕，流露出了一抹悲傷與茫然，它根本想不到，在這最後的關頭，白娘娘竟放了它一條生路。
    心中震動，難以抑製。
    “走吧！”
    “離開這裏。”
    白娘娘淡淡的看著頭頂的手指，頭也不回的說道。
    九狐王咬了咬牙，最後還是駕馭著妖風，逃離而去。
    兩位強者戰鬥，留在這裏隻能等死了。而且這就是他選擇的路，就如同白娘娘所說，既然選擇了，那便無怨無悔的走下去！
    沒有對錯之分。
    也沒有好壞之別。
    是非曲折，苦難與否，隻有自身品嚐。
    而再看白娘娘，放走了九狐王後，她似乎了卻最後一抹心願一般。
    抬頭看向下壓而來的手指，眼神熾烈，鬥誌昂然。從沒有在她臉上浮現出的情緒，刹那間通通湧出。
    這一刻，她才如同活了過來。
    “真正的大妖到底有多強！”
    “今日本宮便領教一二。”
    白娘娘低聲道，旋即其法相投影再次浮現而出，潔白的蛇軀長達數萬米，盤旋在黑山妖寨上空，近乎遮天蔽日。
    法相天地，白蛇投影。
    萬水出焉，凝聚而起。
    無數的神通浮現，便在刹那間，讓白娘娘的妖軀再次長大，與青山妖王的投影相比，也不遑多讓。
    真可謂是此身綿延，不絕於世，恣飲啄，垂落於天地之間，宛頸乎江海之畔。
    此刻就連青山妖王，眼神也閃過一絲詫異、但也僅僅是詫異罷了。
    下壓的手指，仍舊不管不顧，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與白娘娘的妖軀豁然撞在了一起。
    轟隆！
    四周時空為之一靜！
    一秒…兩秒…三秒！
    足足三秒之後，伴隨著滔天的蘑菇雲而起，白娘娘的妖軀後退近百裏，一路撞塌了無數黑山山脈的山峰。
    而青山妖王的手指也寸寸崩碎，碎裂的趨勢更是向著整個投影蔓延而去。
    再看白娘娘，已經從從黑山山脈重新飛出，一對巨大的水流羽翼展開，向著山脈兩側擴展而去，遮天蔽日，長達數萬米，似無窮盡。
    其翼若垂天雲，若碧海波，若滄流氣，化羽垂天，摶風九萬，振鱗橫海，躍然而上，再次橫擊妖龍之影！
    轟隆！
    那巨大的妖龍投影，徹底的分崩離析。首先是下半身，隨後是上半身，最後則是頭顱，一寸寸崩潰。
    隻是從始至終，青山妖王的眼眸都是深邃無比的，未曾動怒，未曾蘊含一絲一毫的感情。
    “可惜！”
    “終究不是黑山妖王！”
    “不成大妖，皆為螻蟻。”
    淡淡的聲音，響徹雲霄，便見妖龍投影崩潰後，白娘娘的巨大妖軀也驟然崩潰開來。
    灰飛煙滅，化為白光。
    “娘娘！”
    九狐王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遠處，看著一點點化為白光的白娘娘，神色越發的悲然。
    一時之間，它竟不知之道自己所選的路，到底是對是錯。
    “大妖啊！”
    “終究相差一步，這一步便如同天塹，近乎無法逾越。”
    白娘娘微微歎了口氣，回眸看向九狐王，臉上重新露出了一抹笑容，輕聲道：
    “九尾合一，並不容易。”
    “力量太過駁雜了，那是一條死路，那座城裏的東西都不能碰。當年我們便是中了那座城的計。”
    “不過，既然你們選擇了墜龍嶺，那便去它們那邊吧，那裏更繁華，也擁有真正踏入大妖的法門。”
    “再見了！”
    “最後…小心黑山妖王，小心那座城……還有，小心任何與長生有關的東西。”
    此話落下，白娘娘徹底化為了光，煙消雲散。
    死了？
    似乎是死了！
    而這一刻，隨著白娘娘化為虛無，四方之天地失其序，上下之日月失其常，規則顛倒是非，天地混淆黑白，倒轉乾坤，應聲而起。
    蒼天泣血，黑山悲鳴。
    似乎天地都在為它隕落而傷悲。
    “死了嗎？”
    狼王不知何時，滿身是血的出現在了九狐王身邊。
    “死了！”
    “我們腦海中的觀想法已經崩潰，白娘娘已死，紂虎王同樣身死道消，現在隻剩下一個不知所蹤的，很可能早就死的了黑山妖王。”
    “我們終於自由了！”
    暴虎王、毒龍王也緩緩而來，說話的便是毒龍王。雖然此刻它受傷頗重，但神情卻無比盎然，那種重新拿回自己自由的感覺，可太美妙了。
    “自由？”
    “或許吧！”
    九狐王看著三者額頭上的白色火焰紋路，幽幽的歎了口氣，徹底沉默了下來。
    四周寂靜無聲，隻留下滿目瘡痍，已經灰飛煙滅的黑山妖寨。
    這一場大戰，也不知有多少黑山妖族僥幸存活下來。
    “走吧，先收拾殘局。”
    “然後去右寨！”
    “那裏將是我們新的開端！”
    ……
    與此同時。
    在這一場驚天大戰落幕後，四周之地，反應不一。
    黑山山脈深處，蟲群所在的洞窟，那形如烏龜一般的巨大黑影，緩緩睜開了眼睛。
    “你的計策成功了！”
    “黑晶的出現，果然讓墜龍嶺的那些家夥忍不住了。”
    “現在黑山妖寨已毀，黑山群妖必定會流入墜龍嶺中，這就是你的機會。”
    “論陰謀詭計，果然就屬你們人類擅長。”
    烏龜黑影淡淡道。
    “嘿，說的那麽難聽幹嘛。”
    “我不就是你！”
    “哎，隻可惜了那頭蠢虎，右寨出問題後，我都三番五次用蟲群震懾於它，讓它不要去了。嘖嘖，可惜最後還是沒忍住……”
    “否則今日墜龍嶺的那些家夥，怎麽能輕易拿下黑山妖寨，必定是傷亡慘重。”
    “死了也好、蠢得要命。”
    黑色烏龜身上的人影撇了撇嘴，不屑道。
    一陣沉默後，便見他繼續問道：“那位真的死了嘛？可真強，若不是沒找到正確的法門，它已經可以踏出那一步了吧。”
    “或許吧！”
    “白娘娘……近百年來，我唯一看不透的，唯獨就是她而已。”
    “或許還有什麽暗手呢。”
    黑色烏龜幽幽說道。
    ……
    右寨
    那頭龜妖原本正在曬著太陽，但是某一刻卻豁然睜開眼睛，眼神變得冰冷無比。
    良久之後，渾身的煞氣才緩緩消除。
    “墜龍嶺！”
    “嘿，好得很！”
    “正愁棋子不夠多呢。”
    ……
    黑山山脈深處。
    一處巨大裂縫中，黃仙把幾頭妖人的骸骨投入到了其中。
    眼神竟閃過一絲恐懼。
    “她死了！”
    裂縫深處，突然傳來了一道聲音，隨後便見白綾緩緩的從中走出。
    沒錯，就是走出！
    她身後的蛇尾赫然消失，化為了人類的雙腿，隻有額頭兩側，脖頸之處等等隱秘地方還保留著些許的鱗片。
    “娘娘，您成功了？”
    黃仙並未注意到白綾說什麽，見她人身狀態，欣喜地說道。
    然而白綾卻搖了搖頭，又重複了一句：“她死了！”
    “她？”
    黃仙皺起眉頭，一開始還想不明白是誰死了，但隨即臉色猛然一變。
    “您是說，您的人身……”
    “怎麽可能！”
    那可是大妖，誰能殺的死？
    黃仙難以置信。
    “但她確實死了！”
    “否則我也不會輕易化人成功。”
    “看來黑山妖寨那邊，已經出現了大的變故啊。”
    白綾神色幽幽，看向天邊，完全沉默下來。
    一時間，心中茫然無措，竟有些不知白娘娘身死，於她而言到底是好還是壞。
    死的太突然了。
    ……
    另一邊，
    遠離黑山妖寨數百公裏，荒野一處密林石山之上。
    蘇長生望著天際的那場戰鬥，久久不語，直至良久之後才收回了目光。
    這一刻，他的眼中的神色複雜難明，心中有茫然，也有失落，還有一種說不上的自由感覺。
    黑山妖寨崩潰，家沒了！
    而白娘娘身死，紂虎王十有也逃不掉，活下來的隻有四大妖群之主。
    誰又能想到，竟是反叛者摘取了最後的勝利果實，雖然也借助了外力，卻還是讓它們成功了。
    “咳咳！”
    “所以從今以後，我便成了無家可歸的野妖？”
    蘇長生全身疼痛難耐，幽幽的歎了口氣。
    他細數了一下自身的財產，除了隨身攜帶的那些符文外，也就是一頭九級妖族屍體，一頭八級妖族骸骨，以及一根作用不明的九尾狐王尾巴。
    後者似乎已經被白娘娘處理幹淨，未曾散發出絲毫的妖力氣息，隻能聞到若有若無的香味而已。
    也就是這枚尾巴的作用，才讓他的傷勢不足以徹底崩潰下去。
    “當務之急，還是要找個安穩的地方療傷啊。逆轉五氣，強衝九級，再拖下去，非得廢了不可。”
    “隻是荒野四周，又哪裏有安全之地可言？”
    蘇長生環顧四周，心中越發的憂愁。
    荒野危機四伏，一路上他已經遇到了眾多詭獸、危險的畸變體，甚至還遠遠的看到了一處詭異區域。
    若不是逃的迅速，沒準就會落入其中，身死道消。
    “不能在亂跑了！”
    “就在這裏療傷吧。”
    “等黑山妖寨那邊徹底穩定下來，再偷偷回去看看，或者選擇安紮在其附近也行。”
    蘇長生再次歎了口氣。
    直到此時，他才明白黑山妖寨的意義為何。黑山妖寨在，家便在，最起碼也有個溫暖的石屋，較為安穩的環境。
    即使那裏沒有自由，蘊含著種種暗坑，卻也不用如現在這般，處處小心，終日裏防備著各種詭異偷襲。
    更不用為溫飽發愁，為各種符文、丹藥的製作材料焦急。
    唯有失去，才倍感珍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