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
    蘇長生深入玄武大陣之際，青火包圍圈的外圍。
    極陰妖庭的那位神子許仙，也定定的看著前方大戰後的慘烈場景。
    沉默了許久之後，還是忍不住深深的吸了口涼氣。
    一旁的幾頭大妖王也忍不住紛紛言語。
    “真的是厲害啊。”
    “如我所料不差的話，剛剛那就是黑潮的源頭吧。我一開始覺得那黑潮之主或許還能抵擋他的三分之力。現在看來別說三分之力了，或許連一分也不到。”
    “是啊，不過那似乎是當年那頭老虎？”
    “鬼宿的紂虎王嗎？真有意思，這些年來鬼宿一直認為是白綾和青山聯手暗害了紂虎，甚至為此還與虛宿和昂宿二窟鬧的很不愉快，但現在看來這貨居然躲在這裏，就為了融合那什麽黑潮核心？”
    “神子大人，那玩意到底是什麽？”
    說到這裏，幾頭大妖王紛紛看向了許仙，昂宿妖窟之主更是麵帶詢問之意。
    說起來二十八妖窟的頭頭們，多多少少都是知道青山它們三個的情況的，對於其受製於那一氣化三清法也多少有所了解。
    但更深的隱秘便無從知曉了。
    然而作為昂宿妖窟之主，雖然因為種種原因與青山妖王的關係不太融洽，但他還是知道不少青山的秘密，比如那一氣化三清法它就曾不止一次暗中窺視。
    隻可惜青山妖王它們同樣嚴防死守，這些年來也不曾外露分毫。
    據說一氣化三清法雖然詭異，會導致一體三分的詭異情況，但三分之後若重新融合，便會突破到更高一個層次。
    比如青山妖王，甚至可以依次晉升到妖皇層次。
    昂宿妖窟之主自然眼饞此法門，哪怕是其有種種弊端，也毫不在意。
    它若早知道紂虎王就藏匿在此地，說什麽也要來此走上一遭。
    “黑潮核心啊那玩意可不是什麽好東西。它們是第二次天裂末期，天地間誕生的一種詭異物質，凝聚著強烈的人類念頭，可以說是人念的集合體。”
    “當年這玩意突然爆發，還給蠻荒各族造成了很大的損傷，後來一位妖帝引動天河水衝刷蠻荒大地，這才把它們遏製住，最終一一鏟除。”
    “因為凝聚了濃鬱的人類念頭，每一個黑潮核心都會隨著黑潮的爆發，從而凝聚出一道完整的詭異人法。黑潮的規模越大，凝聚出的人法也就越強。當年就有不少妖族強行融合黑潮核心，隻為了獲取其中的詭異人法，甚至不乏妖皇層次的強者。”
    “不過按理說，這種黑潮核心已經在萬年前徹底被毀滅一空了，現在居然在玄武大陣中再次出現”
    許仙皺了皺眉頭，心中似乎十分不解。
    他這次前來此地，一來是因為陰宮和墜龍嶺求援，二來也是碰巧遊曆到此而已，但更重要的原因其實就是這突如其來的黑潮。
    當然，他不是為了黑潮核心內的詭異人法。
    身為極陰妖庭的神子，他本身就擁有著不亞於那些詭異人法的古老傳承，而且他也有自信，可以依靠自身的力量晉升妖皇層次，根本不用冒險融合黑潮核心。
    他為黑潮而來，隻為了調查這黑潮具體成因。
    畢竟第二次天裂末期，黑潮曾給各大妖族皇庭造成了很大的創傷，現在乍一聽聞其重新現世，怎能不驚。
    最起碼的調查還是要有的。
    不過他沒想到的是，這次黑潮竟是妖為，是有妖族想要強行融合黑潮核心造成的。
    “說起來融合黑潮的那頭妖族也是個天才。”
    “利用玄武大陣的鎮壓，以及另一種詭異人法，形成穩定的三角狀態。如果沒有外力幹涉，再給它些時日說不定還真成了。不過成敗皆於此，它融合了太多的東西，其實已經走岔了路子，再加上被端掉了融合的根基……不死也難啊。”
    許仙畢竟來自於上古妖庭，其中的種種看的分明，忍不住感歎道。
    嘶嘶～
    他脖子上的小白蛇發出嘶嘶的聲音。
    許仙歪了歪頭側耳傾聽，片刻後皺起眉頭道：“你說你感受到裏麵還有很強的人族氣息？讓我進去看看？”
    “不去，瘋了不成！”
    “你也不怕我被那天青妖皇活活打死！”
    “要去你自己去！”
    而周圍幾頭大妖王，聞言之後再次看向前方的戰鬥場景，隻感覺後背發麻。
    雖然許仙作為極陰妖庭的神子，實在看不上融合黑潮核心失敗的紂虎王，但對於它們而言，失控狀態下的紂虎王隻比半步妖皇更強三分。
    比之前八元妖陣的七位半步妖皇還要強。
    而如此的強大存在，在那位妖皇手中卻走不過一招半式，幾乎可以說是被後者以摧枯拉朽之勢瞬間擊潰的。
    哪怕是它們已經再三確認天青妖皇的強大了，但當其真正渡過雷劫成就妖皇之身後，其強大的程度也完全超乎了想象。
    不可思議，難以理解。
    這就是真正的妖皇？
    對於所有妖皇之下的存在，無論是詭異還是妖族，亦或者是天裂中誕生的人詭，統統無視，直接鎮壓！
    “怎麽，你們怕了？”
    許仙看著沉默不語，臉上流露出懼意的眾妖，笑了笑問道。
    眾妖歎了口氣並未說話，而其中的幾位妖窟之主，也隻是衝著他拱了拱手，意思不言而喻。
    它們真的想撤了。
    何必在這裏繼續觀看下去？
    萬一天青妖皇忙完這裏的事情，一旦追究起剛才的事情，屆時它們不死也要脫層皮。
    然而許仙見此卻搖搖頭，淡淡道：“逃又有何用？蠻荒就這麽大，又能逃到哪裏去？那可是立道自身的妖皇，哪怕是在天河深處也是傳說中的存在。他若想要殺掉你們剛剛便可以了，何必等到現在？”
    “你們對於妖皇的力量，還是太低估了。”
    “這麽說吧，那位要是想要殺你們，一念之間而已，根本費不了什麽功夫。”
    “別說你們逃不掉，在這蠻荒外圍區域我同樣也逃不掉。一位妖皇若對你動了殺念，沒有同等的存在幫助，你們等死就行了。”
    眾妖：“……”
    謝謝你┗|｀o′|┛嗷~~。
    你特麽的是在安慰妖嗎？
    “神子，那我們就一直在這裏等著？”
    昂宿之主皺了皺眉頭問道。
    許仙聞言，定定的看著被青火環繞的玄武大陣，眼神微微的閃爍著，但最終還是搖了搖頭道：
    “靜靜地看著便是了。”
    “這座大陣之下問題很嚴重，或許有那幾位的手筆在其中。”
    “這趟渾水，還是讓天青妖皇趟吧。”
    此時此刻
    隨著那一聲熟悉至極的人聲浮現而出。
    便見濃鬱的人氣地底深處浮現，猶如亡魂一般的陰冷之力同時襲來，橫掃四周。
    一瞬間，玄武大陣無聲的裂解開來。
    一道道灰白色的台階，向著大地深處不斷地延伸，似乎直入九幽地獄一般。
    隨著這些台階的出現，四周逐漸湧出當初貓女身上出現過的詭異灰霧。
    其層層疊疊，不時的凝聚出一張張猙獰的人麵，同時一盞盞由人皮編織大紅燈籠，閃耀著腥紅的光芒，出現在了台階兩側的灰霧之內。
    此時此刻，陰風陣陣，鬼哭狼嚎。
    似有腥風血雨不斷地從灰霧中墜落。
    在那台階深處，那座巨大的亭台樓閣再現。
    而這一次蘇長生看的分明，那樓閣分明是一座靈堂，其上擺放著密密麻麻的靈牌，每一枚靈牌更是插在一顆顆蒼白的骷髏人頭正中。
    這些人頭皆有三點微火在中燃燒。
    頭顱之內為虛白，太陽穴兩側為妖綠和猩紅，十分的詭異。
    ‘這是精氣神三關之火！’
    他心中突然浮現出這個念頭。
    “長生，你終於來了！”
    “既然來了，為何不進來？難道你真的背叛了我們不成？”
    層層疊疊的聲音，如老年如少年如男人如女人，再一次於台階深處浮現。
    而這一次他聽得很清楚，這些聲音分明就是來自於那些人頭骨之中，而且說得那是那種極為古老、詭異的人語。
    他依舊是一個字也不認識，但是卻能聽得懂。
    回答？
    還是無動於衷？
    定定的看著那些靈牌許久，最終還是謹慎占據了上風。
    他沒有選擇回答，依舊裝作聽不懂的樣子，皺著眉頭，用妖族之語開口詢問：“你們到底是什麽東西？”
    人？
    並不是！
    若說這些人頭骸骨就是人族，那才是最離譜的事情。
    但若不是人，卻又為何與他糾纏不休？它們與他，以及與那長生道君又到底有什麽聯係？
    便見隨著他的話語落下，那原本沸騰翻滾的灰霧驟然一滯，宛如被定格了一般。足足過了良久之後，四周灰霧才轟然炸裂開來，隨後那骷髏頭內的精氣神三關之火完全化為了猩紅。
    在這些紅光照射之下，無數的血液自骷髏頭中流淌而出。
    “你還未聚集人魂？”
    “不，我不信，我不信！”
    “長生，長生！你肯定能聽懂我們的話，你果真背叛了我們！！！”
    “我們”
    轟隆！
    這些詭異人言還未說完，便一股衝天的妖力自破碎的玄武大陣深處浮現。其如同蕩清一切的太初之光一般，橫掃四周灰霧。無論是那些紅色的燈籠，還是詭異的骷髏，甚至是沸騰的灰霧，統統被這股妖力驅散。
    最終一切都化為烏有。
    隻留下一層層不斷向下的台階，而就在台階的盡頭，正坐著一個背對著蘇長生的偉岸身影。
    觀其形體與人族相似，但卻散發著濃烈的妖氣。
    這股妖氣之重，就好像是天地間的妖之主一般，哪怕隻是一個背影，更是隔著不知道有多少層的台階，卻依舊令他難以呼吸。
    這絕對是一位比妖皇要強大無數倍的存在！
    是四方妖帝中的一位，還是那位傳說中
    “玄武天妖？”
    蘇長生輕聲問道。
    這裏是玄武大陣，由玄武天妖親自建立，若它的虛影出現在此地，似乎也不難理解。
    “玄武天妖？”
    “或許吧！”
    “你這小家夥，似乎是後世妖族，有天外的氣息，還有燭龍那個邪物的氣息，有些我也看不透的古怪力量，不過這些都無妨，隻要不是死而複生者便可。”
    幽幽的聲音浮現，說的是妖語，來自於那道台階盡頭的身影。不過他不曾回頭，依舊出神的看著台階的更深處，但最後這句話似乎是在分析蘇長生的本質。
    死而複生者？
    蘇長生聞言眉頭微微一皺，心中有太多的不解，繼續問道：“天妖大人，剛剛那到底是什麽？”
    “是什麽？”
    “你可以說它是黑海的本質，也可以說它是死亡的執念，同樣可以說它是人類的世界投影，甚至是人類欲念的集合體，七情六欲的深淵地等等。”
    “它有很多的名號，不過這麽多年來，蠻荒九界四海八荒，卻更喜歡叫它彼岸之海。無形物質，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彼岸。”
    “見得彼岸，映照吾心。”
    “凡是見得彼岸者，皆會被其糾纏，不離不棄，至死方休。”
    背影輕聲低語。
    彼岸之海？
    蘇長生越發的不解。
    這玩意與長生道君，與人族有什麽關係？
    似乎明白他剛剛晉升妖皇，那背影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在身前一點，便見原本灰蒙蒙的台階盡頭，豁然化為了一片波瀾壯闊，無比詭異絕倫的景象。
    畫麵一分為二，一側是零零碎碎的島嶼，最深處則是一處無比巨大的大陸。而在遠離大陸和島嶼的位置，則被標注出了一行小小的文字：玄武界。
    而大陸相對的另一側，便是一片浩瀚的黑色海洋。
    那海洋無窮無盡，茫茫無際，波濤洶湧，小小玄武界似乎隻是其中的一粒微塵一般，而那身影就坐在這粒微塵之上，用自身的身軀抵抗著黑海波濤洶湧的浪潮。
    “這便是彼岸之海，其茫茫無極，不知道葬送了多少世界在其中，而我等玄武界便如同這粒微塵，立於其中。”
    背影的聲音再次幽幽響起。
    蘇長生聞言深吸了口氣，他看了看這幅圖案上，那代表玄武界微塵，又看了看最深處的那一出廣袤的大陸天地，聲音都有些嘶啞，低聲再次問道：“那大陸是什麽？”
    他本以為那就是所謂的蠻荒九界，或許也是四海八荒。
    然而那背影同樣抬頭看著那一處大陸，最終卻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
    這一次蘇長生是真的愣住了。
    “是啊，我也不知道。”
    “哪怕是身為，我也不清楚那是什麽。有傳言那是神話世界，也有傳言它是上古天庭所在，甚至還有傳言那才是真正的蠻荒妖界。”
    “誰也不知道那是什麽，據說在十二萬九千六百年前由於人類世界遭劫，造成彼岸之海動蕩，導致蠻荒九界四海八荒從那片大陸上脫離而出，從這一刻起我等便再也不清楚那邊是什麽了。”
    “說起來，對於它，反而不如彼岸之海深處讓我等熟悉。”
    彼岸之海深處？
    那地方不是無窮無盡的黑色之海嗎？
    “彼岸之海的深處被一道無盡的灰色氣息阻擋，我們習慣稱之為灰牆，有傳言灰牆的另一邊就是人類世界，就是那些人類的七情六欲、死亡雜念等等透過灰牆，汙染彼岸之海，最終對我們的世界進行侵蝕破壞。”
    “至於真假不得而知。”
    “隻有跨越了生與死界限的存在，才能真正的跨越灰牆。”
    “蠻荒之中，雖有妖神天妖也曾去往那裏，但能回歸者卻少之又少。”
    說到這裏，背影似乎不願意繼續敘述灰牆，似乎是有所忌憚一般。
    便見他刻意轉移了話題，繼續道：“我見你不僅有天外燭龍的力量，還有玄武妖帝的力量，一身的力量屬實有些駁雜。現在應該是第三次天裂了吧，在此天裂之下，你若繼續這般，將很難達到妖帝境界。”
    背影似乎有意指點蘇長生。
    不過玄武天妖，玄武妖帝，玄武真君這麽多玄武讓他一時間有些難以分清。
    “天妖大人，您的名號我倒是聽說過，但玄武妖帝我隻知道外界陰宮的玄武真君，還真不清楚玄武帝君為誰。”
    “還請天妖大人指點。”
    蘇長生皺了皺眉頭回答道。
    “嗬嗬，玄武真君便是玄武妖帝！”
    “你們這些後世妖族，不會以為他是人吧？”
    “不，他隻是迷失在了灰牆中的可憐存在，被灰牆汙染最終分不清自己是人是妖罷了。當年四方妖帝中的玄武、麒麟、鳳凰三者，在某個家夥的蠱惑下，聯手深入了彼岸之海，想要跨越灰牆，探索對麵的人族世界，找到玄武界延緩死亡的辦法。”
    “可惜，它們三個都迷失在了灰牆之中，麒麟和鳳凰不知生死，至於玄武它”
    背影幽幽一歎，便也不再多說什麽。
    良久之後，才見他隻是輕輕的伸手一揮，原本在蘇長生懷中的那枚龜洛書豁然離身，下一刻便已經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這道背影在龜洛書上輕輕地一抹，九宮之上的神秘妖文竟紛紛虛空浮現，隨後便組成了一片新的妖文術法。
    “這才是真正的玄武鍛體決。”
    “就當感謝你把它重新帶回我這裏吧。”
    背影說罷，伸手再次一揮，那些虛空漂浮的神秘妖文便瞬間附著在了蘇長生的妖軀之上，這一瞬間他隻感覺自己的妖軀竟然開始瘋狂的淬煉起來，妖力和氣血更是沸騰翻滾不止。
    實力竟在飛速的增長，尤其是根基，更是變得雄渾無比。
    甚至不僅如此。
    他的燭蛟血脈，整個心海，三十三重天造化青焰天等等，皆有受益。
    可以說，就眼下這一小會的功夫，就抵得上他數百日的苦修，簡直不可想象。
    “回去吧！”
    “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了！”
    “這裏不是你現在該來的地方。”
    “努力進化，拚命爭渡，這個世界即將死亡，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
    “終有一日，玄武界的所有妖族都將麵對彼岸之海映照己身，無論是你無論是我，都無法例外啊。”
    背影再次看向了那浩瀚的彼岸之海的圖景，四周開始重新浮現迷霧，似乎就要消散了一般。
    不過上麵那些話，聽聽也就算了。
    你問蘇長生信不信，他一個字都不敢信。
    蠻荒太坑，誰知道這裏麵有多少坑存在。
    最後時刻，蘇長生眼神微微的閃爍著，看著這道背影，突然朗聲問道：“天妖大人，您可認識天青緣？她說我是長生道君，我不明白為何如此。”
    “我隻想知道，這長生道君到底是誰！”
    他之所以這樣問，是因為既然天青緣能認出他為長生道君，眼前這位玄武天妖不可能認不出來，後者連龜洛書都知道，豈能不知道長生道君之事？
    最重要的是，平白無故和他說了這麽多，怎麽看都不符合常理。
    所以如此相問，並無問題。
    也是為了試探一二。
    然而那背影聞言，卻沒有絲毫的震動，似早知如此一般，在即將被灰霧重新遮擋的時候，悵然一歎道：“那個小家夥，還是那般的執著，看誰都像長生，都想試一試。”
    “隻是長生他早就死了，回歸了彼岸之海。這世上又哪有什麽長生道君啊！”
    “皆不過是彼岸之海的映照罷了！”
    別急，關於更大的世界觀，關於人類世界，關於長生道君，都將在隨後得到一一解答，這些問題與那一塊巨大的大陸也有關聯，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現在把玄武真君這些問題交代一下，還有主角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人的話，這裏麵到處是坑，需要慎重抉擇。你們猜猜都什麽是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