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道君不是人！
    或者說，在天青妖帝的試驗中，他確認長生道君這個名號，並不是特指某一個人族，而是一群人，或者是一群踏上長生之路的人類。
    因為在前兩次天裂中，天青妖帝依靠長生大勢，不止一次接引來了所謂的長生道君，但是每一次接引者都與當初懵懂時刻見麵的那個男人不同。
    唯有在第二次天裂發生沒多久後，他才真正接引到了一位與當初那個男人近似的存在，隻可惜似乎依舊不是當初的人。
    ——或許長生確實已經死亡。
    ——或者他墜入彼岸海太深了，深入了灰牆之內？
    ——不，每一次天裂中，都似乎充斥著大量的長生靈光，這不是長生道君的念頭，但是似乎又與他有關，我不明白這是怎麽回事。
    ——或許剔除了長生靈光的幹擾，就可以真正接引長生道君回歸？
    這試驗記錄前麵寫的草草了事，隻是隨筆記錄而已。雖然被後來妖族謄抄在了卷宗之上，卻依舊不成體係。
    不過可以看出來，剛剛開始試驗的天青妖帝，對於長生道君到底怎麽回事，同樣一頭霧水。
    翻過這一頁，更加驚詫的內容浮現而出。
    這一段試驗也是第二次天裂的時間。
    ——終於成功了，他出現了，我可以確信是他，但是他似乎有些不對。
    ——他似乎忘記了很多，神色也有些驚恐，嘴裏一直念叨著‘死了，都死了，這該死的世界，其實早就滅亡了。’他看到我的時候，似乎完全不記得我一般，隻是嘴裏依舊在說著那句：妖族，叛徒皆該死！
    ——這不是他，他不會如此仇恨妖族，或者說他也變了麽，被灰牆後的人類世界同化了
    看到這裏，蘇長生皺了皺眉頭。
    可以看到，這些語句的字裏行間中，都帶著濃濃的失望情緒。
    ——麒麟它們告訴我，玄武天妖說根本沒有什麽長生道君，一切都不過是彼岸海的映照，我不信，這個世界處處存在著長生道君的痕跡，我不信這會是假的。
    ——世界正在死亡，麒麟它們去灰牆中尋找解救世界的方法去了，它們似乎確認那裏擁有解救世界的方法，而且不知為何它們似乎也認為長生道君真的存在。
    ——它們突然轉變了態度，這讓我很不安。
    ——到底發生了什麽？
    蘇長生同樣也疑惑起來。
    一開始其他三位妖帝似乎完全不相信長生道君存在，即使這個世界充斥著他的痕跡，但那也隻不過是長生之靈作祟。
    它們就如同那位玄武天妖一般，認為這就是彼岸海的映照之一，屬於彼岸海的侵蝕汙染。
    但，就是這種堅定的態度，卻在第二次天裂後突然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從不認為有長生道君到認為長生道君存在，隻在須臾之際。
    這其中一定發生了什麽！
    而也一定是這次的事件，導致三位妖帝冒險前往了灰牆尋找拯救世界的答案，甚至有可能改變了那位死而不僵的玄武天妖的看法。
    但具體發生了什麽，蘇長生不得而知。
    他往後麵翻了翻，天青妖帝似乎也十分疑惑，未曾找到答案。它甚至懷疑自己被刻意留下，不曾前往灰牆，不僅僅是因為剛剛成帝不久，是因為它沒有經曆那件讓三位妖帝集體轉變想法的事情。
    這才是最關鍵的一環。
    所以接下來的很多內容，都是天青妖帝在追尋這一環的內容，但是無論是它怎麽打聽，玄武天妖也閉口不談，甚至對三位妖帝進入灰牆的事情也置之不理，態度之古怪越發的讓它疑惑。
    不過這也讓天青妖帝對於追尋長生道君的試驗，泛起了不一樣的心思，心中陡然警惕了三分。
    接下來的試驗少了很多，內容也隻是聊聊幾筆略過，甚至隻記載了實驗的順序和次數等等。
    也是在這些試驗之中，天青妖帝發現了詭異的羈絆耦合現象，這與它的長生大勢試驗非常的類似，可以以此召喚其他的人族前來。
    而在又一次的實驗中，它召喚出了麒麟妖帝的念頭。隻不過此刻的它已經自稱麒麟真君，完全認為自己是一個人，對於麒麟妖帝曾經的過往，忘得一幹二淨。
    而這其中，也有對於長生道君刻骨銘心的恨，以及對所有妖族叛徒的厭惡。
    一位高高在上的妖帝，竟然在灰牆中，活生生的被灰牆侵蝕同化了。
    但天青妖帝還來不及震驚，便察覺到了彼岸海中的機械魔神入侵，它也是因此得到了有關於秩序之主的信息，疑似長生道君的另一個馬甲！
    蘇長生能從那些試驗次數減少，而關於機械與秩序的研究內容增多可以看出來，天青妖帝對於長生道君在天外其他世界也有馬甲十分的震驚，甚至到了無法想象的程度。
    他在打敗機械魔神之後，曾經以後者機械係統的力量為契機，混合著此方世界的大量長生靈光，以及自身血脈等等，進行了一次更加危險的接引試驗。
    但好像這次接引出了岔子，天青妖帝不知為何中途草草了事，甚至就連試驗記錄也一筆帶過，隻留下了計劃失敗這四個字。而也是從此以後，對於長生道君的追尋它徹底停了下來，再也沒有進行過相關的試驗。
    “機械秩序係統，長生靈光，天青血脈”
    蘇長生神色微微閃爍著，心中有種不太妙的感覺。
    隻是還有一點他想不通，如果在這之後天青妖帝不再實驗，那天青緣，也就是這位天青妖帝之女又是怎麽回事？
    她似乎與長生道君接觸過，並且有過很深的糾葛。
    不僅如此，她似乎還知道很多隱秘，更是說長生道君已經轉世了六次，奮六世之餘烈，凝聚一切創造屬於自身的金手指等等。
    而且她還說，長生道君喜歡過河拆橋。
    很明顯長生道君似乎再次出現了，按理說若真如此，天青妖帝怎會置之不理？
    這裏麵有矛盾！
    “到底是哪一方出現了岔子呢？”
    “頭疼！”
    蘇長生想不明白，索性不再細想，便翻到了試驗的最後一頁，當看清楚天青妖帝最後記錄的那一段話後，突然渾身冰冷，不寒而栗起來。
    ——長生有毒，不要不要去追尋！
    ——它正在同化你身邊的一切！
    ——我有罪！！！
    蘇長生愣了很久很久，緩過神來後，隨後便把手中的孤本一把火燒了。
    不僅如此，他看了看桌子上擺滿了關於長生道君的卷軸、孤本、各種信息等等，心中更冷三分。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不知何時竟如此在乎長生道君，甚至刻意去打聽關於它的消息，甚至有時候會不由自主的認為自己就是長生道君的又一次轉世，如此種種，太多太多了。
    到底是如何變成這樣的？
    一開始的他，明明堅定地認為自己就是自己，就是地球人穿越而來，就是蘇長生而已，雖然名字中帶著長生二字，但卻與長生道君絕無瓜葛。
    但眼下呢？
    從大妖之前，一次次被那些隱藏在歧路妖術的人追蹤，呼喊他為長生開始，再到長生之靈，黑虎妖事件，最後好不容易進入了鯤內世界，卻又碰到了天青緣，是她的那一番話，徹底加深了蘇長生就是長生道君的念頭。
    但即使那時，他依舊保持著理智，從不認為自己是長生道君開始，過渡到了自己就是自己，即使是長生道君那也隻是前世，與如今的他無關。
    可以看到，這個時候的他其實已經開始動搖，長生道君就是他的念頭悄然埋入了心中。
    再後來，離開了鯤內世界，陰宮妖人襲來，言稱他為長生道君，築陰學宮的詭異人類再次登場，言稱他為長生，甚至在晉升妖皇之後，與那玄武大陣之下，彼岸海的映照之力，也在引導他加深自己就是長生道君的念頭。
    再之後秩序之主的出現，疑似與金手指有關的秩序係統，甚至還有今日天青妖帝的試驗筆記等等，都在加深著他對於長生道君的探索。
    “長生有毒！”
    “自己這是在不知不覺中，被汙染了嗎？”
    這似乎是一種類似於膜因的汙染！
    防不勝防，悄無聲息。
    若不是突然看到了天青妖帝最後的那幾句話，他甚至到如今也不會反應過來，隻會一步步的沉淪其中，最終便如同那些‘四次元的讀者’一般，同樣接受了自己就是長生道君的設定。
    一旦徹底接受，那時候的他還能是他嗎？
    蘇長生的整個尾巴都感到一陣的酥麻冰冷，當即毫不猶豫的便把眼前關於長生道君的一切信息孤本，統統焚燒殆盡。
    不僅如此，他更是咬了咬牙，把靈魂中關於自己就是長生道君的記憶，完全切除了出去，足足有十分之一大小的靈魂被切割了下來。
    這一瞬間造成的疼痛差點讓他窒息，甚至就連妖力和氣血都隱隱不穩，規則神環不斷地顫抖。
    好半天，他才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
    他沒辦法把關於長生道君的一切記憶全部從靈魂中剔除，那是不切實際的，畢竟這些記憶從一開始就與他糾葛在了一起，除非靈魂毀滅，否則無濟於事。
    甚至就連這次切割靈魂到底有沒有用，是否可以阻止長生的汙染他也不太清楚。但不管是有用也好還是無用也罷，他都必須這麽做，也不會後悔。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亦或者是心理作用，他把這部分記憶靈魂切除後，妖軀突然感覺輕鬆了三分，好似身上卸下了千鈞重擔一般。
    “再在靈魂中加一道禁製。”
    “一旦浮現出自己就是長生道君的念頭，那就立刻把這部分靈魂崩碎！”
    “無論是誰，無論是什麽東西，都休想汙染我！”
    “老子隻能是蘇長生！”
    蘇長生發了狠，在靈魂中驟然動用起規則神環的力量，操縱著它刻印下了一道道靈魂規則禁製。
    以他如今妖皇的能力，已經可以做到這一步，除了刻印的時候會疼的生不如死以外，倒也沒有其他難處才怪！
    “草草草！”
    蘇長生疼的七竅流血，眼淚和鼻涕混合著蛇血不斷地湧出，身體更是不住地顫抖著。在自己靈魂中生生的刻印禁製，也就隻有他這個對自己無比狠辣的家夥才能下的了手。
    那種疼痛絕不是區區妖軀受傷可以媲美的，十大酷刑在其麵前都是小菜一碟。
    若是被外界眾妖看到，堂堂的天災妖皇如此狼狽的模樣，也不知該如何想。
    “還不夠，天外世界類似於這般的膜因汙染肯定還有很多，不能單單針對長生道君念頭的汙染。”
    “如此一來，索性靈魂全部刻印下規則禁製。一旦自己無法發現汙染入侵，那便自動崩碎部分靈魂，而且包括燭龍道統、天妖玄武的力量，甚至是秩序之眼等等，這些東西也都需要提前讓靈魂防備。”
    “有備無患才是生存之道。”
    這一次他是真的發了狠。當即操縱著規則神環的力量，對靈魂進行整體刻印。
    麵對那些詭異的膜因汙染，既然無法阻止，暫時也沒有辦法針對，那就犧牲自己的部分靈魂。
    不就是疼一點麽，不就是有可能靈魂崩潰而死麽，總比不知不覺變成其他東西強多了！
    如此，當靈魂規則禁製刻印完畢後，可以看到他的整個靈魂甚至因此縮小了三分之一。
    但也不是沒有絲毫好處，從今以後他麵對類似的汙染，初步具備了防禦的能力，雖然這種能力以犧牲自我為主，卻也彌足珍貴。
    而且這次的刻印，似乎還有規則神環的壓製淬煉效果，靈魂縮小三分卻也凝實三分，倒也算是意外之喜。
    當然，眼下也僅僅是初步防禦罷了，刻印下的也隻是炎火焚宇這一道規則禁製，今後若領悟了其他規則，他都會一一刻印上去。
    所以可想而知的是，這種生不如死的疼痛他還要經曆無數次，直至沒有任何汙染可以不知不覺侵蝕他的認知和靈魂為止。
    好半天，當疼痛緩解一些後，蘇長生才緩緩的回過神來，開始思考其他事情。
    “眼下當務之急還是融火術、寒冰術、秩序之眼這些自己創造的妖術，盡快擴散出去。”
    “研習的妖族就是一個個穩定錨，一旦自己被外部的力量汙染，導致認知改變等情況發生，它們完全可以分擔自己的汙染，甚至穩固自己的認知。”
    蘇長生暗暗琢磨著。
    其實也正是因為這些充當穩定錨的妖族存在，才讓天災妖皇這個念頭深入他的心，而不是長生道君的念頭占據主動。
    眼下既然已經發現了此類禍患，正好趁著一統全境的機會，讓更多的妖族參與進來，統統成為他的穩定錨！
    “還有各種修煉，一旦穩定錨大幅度增加，汲取的神話點也會迅速增多，各項技藝都可以向上提升一下，血脈、神通、妖勢等等。”
    “還有玄武呼吸法也需要處理，燭龍道統的下一層神話圖譜也需要盡快找到，還有寒冰天的完善”
    “千頭萬緒，何時是個頭啊！”
    蘇長生幽幽的歎了口氣，當即不在考慮其他，認認真真的修煉了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當他認識到自己隻是自己，而不是長生道君的時候，他似乎又回到了曾經宅居修煉的狀態。
    也不再為瑣事操心，也不再躁動不安。
    回歸平靜，複歸自然。
    一心隻為了生存，一心隻為了修煉變強！
    這才是真正的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