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錢財紅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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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飲食服務業的老板們全都嚴重低估了蜜罐井的甜水產量,受日益嚴重的春旱影響,京城其他的甜水井無一不是嚴重減產,沒有一口甜水井一天能夠產出超過三十車的井水,幾口減產嚴重的甚至還不到二十車,導致京城的甜水價格上漲嚴重,完全供不應求。
然而劉安雲靠著後世記憶開鑿出來的蜜罐井卻完全不同,一天可以輕鬆產出超過八十車的甜水,而且因為井水越用越活的特性,到了數日之後,蜜罐井的井水產量還達到了將近百車,京城的甜水井無一能夠望其項背,也徹徹底底的變成了劉安雲手裏的搖錢樹,讓劉安雲主仆每天隻要坐在水井邊就能收到大把大把的銀子銅錢,徹底擺脫了必須仰仗同鄉救濟的困境。
產量驚人也就罷了,更關鍵的還是蜜罐井的井水質量,口感和清澈度方麵不僅遠遠超過了京城的其他甜水井,不少王公權貴甚至還認為蜜罐井的井水水質超過了專供紫禁城專用的玉泉山泉水,再加上野豬皮一世的光環加成,所以蜜罐井的井水產量雖大,售價卻遠遠高於其他的甜水井,成為了整個京城的追捧對象,讓無數王公貝勒和達官顯貴點名隻喝蜜罐井的井水。
也正因為如此,沒過幾天時間,劉安雲以每車三百文出售的蜜罐井井水,被運進了京城之後,普遍都能賣出五百文一車的高價,那些有幸能夠在產地買到蜜罐井井水的水夫樂開了花,對劉安雲感激涕零,視為衣食父母。
在這樣的情況下,蜜罐井前當然是每天都排滿了等待拉水的水車和水夫,同時還有無數的京城吃瓜群眾慕名而來參觀蜜罐井,毫不客氣的把蜜罐井周邊的田地踐踏成了平原,也讓當初把蜜罐井地皮賣給劉安雲的沈命剛每天都是破口大罵,與無數水夫和百姓產生了多次衝突。
對此,已經把路都買下的劉安雲當然是視若無睹,僅僅隻是雇人在蜜罐井旁邊搭了一個涼棚,每天都叫來許多酒菜,與之前幫了自己大忙的鄭崇和飲酒作樂,長得很象賈隊長的劉全則負責賣水收錢,隨時都笑得老鼠胡子高高翹起。
這一日,劉安雲照例買來了一些京城小吃,與鄭崇和在涼棚下品酒聊天,結果就在劉安雲問起鄭崇和打算何時返回台灣時,一個清脆動聽的少女聲音忽然鑽進了劉安雲的耳朵,試探著問道:“大哥哥,這口井,真是我們大清太祖皇帝養的那條狗指點你挖的?”
聽到這話,劉安雲當然是下意識的循聲看去,結果讓劉安雲眼前一亮的是,出現在自己麵前的,竟然是一名穿著鵝黃衣衫的漂亮小籮莉,雖然隻有十來歲的年齡,卻生得是唇紅齒白,五官秀麗,皮膚更是嬌嫩無比,用吹彈可破來形容也毫不誇張,即便是在二十一世紀,劉安雲也從沒見過如此有發展潛力的美人胚子。
小籮莉十分大方,見劉安雲注視自己也不害羞,隻是聲音脆嫩的再次問道:“大哥哥,請問一下,這一口甜水井,真是太祖爺養的那條黃狗指點你挖的嗎?”
“當然是。”
劉安雲開口,笑容很象怪蜀黍一樣的微笑說道:“如果不是我們大清太祖皇帝養的神秘狗指點,我怎麽可能挖得出這麽好的甜水井?”
小籮莉點點頭,轉向旁邊的一個老頭說道:“叔公,難怪你一直說好人就有好報,果然是這樣,這位大哥哥在夢裏埋葬了太祖皇帝的神犬,神犬報恩,就指點他挖出了這口神井。”
見小籮莉轉移交談對象,劉安雲當然是再次下意識的瞟了那老頭一眼,然而不看還好,看清楚那老頭的模樣後,劉安雲卻再一次驚掉了下巴,差點沒有喊出聲來,而原因也很簡單,這個穿著仆人衣服的老頭和劉安雲的忠仆劉全一樣,長得實在是太象某部情景喜劇裏的漢奸賈隊長了。
劉安雲還從沒見過長得如此相似的人,和忠仆劉全一樣,這個老頭也是長著一張猥瑣無比的醜陋麵孔,臉型又瘦又長可以和毛驢媲美,花白老鼠胡子誇張翹起,脖子上的筋一根比一根明顯,如果說劉全是青年版賈隊長的話,這個老頭絕對可以算得上老年版賈隊長。
還別說,雖然容貌長相誇張無比,可是老年版賈隊長的笑容卻頗為和藹,溫和的向小籮莉說道:“二小姐說得對,這位公子好心葬了我們太祖的神犬,是應該得到這樣的善報。”
小籮莉點頭的時候,在井邊賣水的青年版賈隊長劉全忽然拿著一些碎銀子回來交帳,結果在看到那老年版賈隊長時,劉全頓時大吃一驚,盯著老年版賈隊長頓時張大了嘴巴,小籮莉同樣也是吃驚不小,還忍不住拉著那老年版賈隊長的衣角指著劉全說道:“叔公,他和你長得好象。”
無比詫異的看著劉全,老年版賈隊長點了點頭,說道:“是很象,簡直就是年輕時的我。”
言罷,老年版賈隊長還主動向劉全問道:“這位小哥,敢問你祖上是那裏人?”
“台灣府鳳山縣人。”劉全如實回答。
“不是直隸人啊?怎麽隔得這麽遠,會和我長得這麽象?”
老年版賈隊長表情更加詫異,還忍不住又問了一句,道:“小哥,那麽請問你的高姓大名?”
劉全還算有禮貌,很客氣的說道:“大爺客氣了,小的不過是一個下人,當不得什麽高姓大名,小的叫劉全,劉備劉玄德那個劉,不是台灣反賊劉國軒那個劉,全是全部的全。”
讓劉全意外,聽到這話,老年版賈隊長竟然也驚訝的張大了嘴巴,那小籮莉更是指著劉全驚叫道:“什麽?你叫劉全?”
劉全老實點頭,小籮莉則是驚訝的和老年版賈隊長對視了一眼,然後又突然捂住櫻桃小口嬌笑了起來,老年版賈隊長則是笑著連連點頭,說道:“有緣,確實有緣。”
劉全莫名其妙,那小籮莉卻又突然想起了什麽,忙又轉向劉安雲問道:“大哥哥,再請教你一個問題,你在夢裏埋葬了太祖皇帝的神犬以後,那幾隻幫著太祖皇帝把前朝官兵騙走了的烏鴉那裏去了?”
“烏鴉?”
劉安雲被小籮莉問住,可是又不忍心讓這個可愛至極的小籮莉失望,便隨口鬼扯道:“我埋葬太祖皇帝神犬的時候,那幾隻烏鴉一直在旁邊看著,後來我看它們也很辛苦,就在被前朝官兵燒掉的蘆葦蕩裏抓了一些燒死的蟲子喂它們。”
“大哥哥,那你後來有沒有再夢到那些烏鴉?”
小籮莉打破砂鍋問到底,劉安雲也沒多想,隨口就說道:“當然有夢到,前幾天我又在夢裏夢到了那幾隻烏鴉,還看到它們落在京城裏的幾個地方,往地麵上拚命的啄。”
“那幾隻烏鴉落進了京城裏的幾個地方,在地麵是拚命的啄?”
小籮莉眼睛亮了,忙說道:“大哥哥,那你為什麽不雇人去挖一挖那些地方?那些神鴉說不定也是感謝你給它們喂食,指點你去新的甜水井?”
“不是我想去挖,是我挖不了。”
劉安雲微笑著回答道:“因為那幾隻烏鴉落下的地方,全是在京城的內城裏,我是漢人不能在內城裏買地皮,所以就算知道那些地方可能也有甜水井,也沒辦法買下地皮來打井。”
“原來是這樣。”
小籮莉醒悟,老年版賈隊長則是表情明顯有些激動,開口問道:“這位公子,你說的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
對後世的大小甜水井胡同都十分清楚的劉安雲坦然點頭,又說道:“過段時間,我還想試著找幾個旗人和他們合夥,用他們的名譽把那些地方買下來挖井,爭取再挖幾口甜水井出來。”
聽到這話,此前一無所知的鄭崇和與劉全當然是大感詫異,趕緊向劉安雲追問真假,見劉安雲給出了肯定答案後,老年版賈隊長眼中的光芒頓時閃爍得更加詭異,長滿黃門牙的嘴角邊還露出了神秘的笑意。
“姓劉的,把老子的地還來!”
這個時候,一聲憤怒的吼叫突然傳來,再緊接著,之前把土地賣給劉安雲的沈命剛突然大步走來,後麵還跟著一個滿臉橫肉的矮胖子,表情一個賽一個無賴無恥的吼叫,“還老子的地!”
見情況不妙,老年版賈隊長趕緊把小籮莉護到了身後,那個矮胖子則大步上前,伸出肥手一把揪住劉安雲的衣領,推搡著咆哮道:“狗東西,把我兄弟的地還來,不然老子今天打死你!”
不用多說,看到這狀況,蜜罐井旁排隊的水夫和看熱鬧的吃瓜群眾當然是馬上就圍了過來,早就看出沈命剛不是什麽好東西的劉安雲也不著急,隻是看著麵前的矮胖子冷笑說道:“你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
“老子說,把老子兄弟的地還來!老子叫沈命元,沈命剛是我二弟,這地是他的,還來!不然老子今天讓你好看!”
矮胖子滿臉凶狠的咆哮,劉安雲則是冷笑出聲,說道:“這地之前是他的不假,可是他已經以十八兩銀子的價格賣給我了,既有地保做證,他又在地契上按了指印,現在想反悔,已經來不及了。”
“老子的地是被你騙走的!”
沈命剛一蹦三尺高,張牙舞爪的蹦跳著吼叫道:“你當初買地的時候,隻是說準備在這裏開野茶館,沒說要在這裏打井,我上了你的當才把地賣給你!還來,把地還我,這口井是我的!”
“開野茶館難道不要打井不要汲水?沒有水,又拿什麽開茶館?”
劉安雲胸有成竹的反問,又說道:“再說了,當初我們又沒有約好說,我在這裏買下的地隻能用來開茶館,不能用來做其他用途,地我買下了,想怎麽用關你們什麽事?”
沈家兄弟語塞,不過自古以來無恥的無賴象來就是什麽都要,就是不要臉,所以矮胖子沈命元很快就滿臉蠻橫的吼叫道:“老子不管那麽多,總之地我們不賣了,把地還我們兄弟!否則老子今天要你好看!”
劉安雲不答,隻是轉向那些看熱鬧的水夫,表情平靜的說道:“每人一百文錢,給我把這兩個雜種打了滾!不動手的,以後去其他地方當水夫!”
沒想到劉安雲做事這麽果決,沈家兄弟頓時措手不及,那些正在看熱鬧的水夫則頓時樂了,無數人提著扁擔木勺直接衝了過來,二話不說就用東西往沈家兄弟身上招呼,結果生性奸詐的沈命剛掉頭就跑,滿臉蠻橫的沈命元雖然奮力抵抗,卻始終是雙拳難敵四手,很快就被人多勢眾的水夫打得抱頭鼠竄,狼狽而逃。
“姓劉的,你給老子等著!不報此仇,老子誓不為人!”
扔下了一句狠話後,矮胖子沈命元奪路而逃,然後眾水夫自然迫不及待來到劉安雲麵前領賞,一直在旁邊看熱鬧的老年版賈隊長則微笑著點了點頭,向那小籮莉招呼道:“二小姐,時間不早了,我們該回家了。”
小籮莉乖巧的點頭答應,隨著老年版賈隊長登上了一輛裝飾頗為華貴的馬車離開,老年版賈隊長則是一再回頭,看著被水夫包圍的劉安雲連連微笑。
還別說,沈家兄弟還真是說得出做得到,當天挨了一頓打後,沈家兄弟明顯沒有死心,第二天就又來到了蜜罐井附近徘徊,明顯還想找機會搶走蜜罐井,可惜劉安雲才剛看到他們,馬上就向排隊拉水的水夫笑道:“兄弟們,掙錢的機會又來了,不要臉的雜種再敢耍無賴,動手的人照樣拿一百文錢!”
“噢!”
已經嚐到了甜頭的水夫歡呼答應,沈家兄弟則是臉色青白,看著劉安雲的綠豆眼幾乎噴火,可是已經吃過虧,卻又說什麽都不敢再過來撒潑耍賴,隻能是不死心的在遠處晃悠。
看到這點,劉安雲當然是冷笑連連,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兩個父子模樣的男子卻突然來到了劉安雲的麵前,其中那個年輕的男子還讓劉安雲頗為眼熟,象是在那裏見過,象是他父親的中年男子則搶先開口,微笑著說道:“敢問這位劉公子,可是台灣府來的劉安雲劉公子?”
劉安雲疑惑點頭,說道:“是,請問你是……?”
“我叫施秉仁,是朝廷現在的靖海侯。”
中年男子笑容溫和的回答,笑得還十分親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