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倒打一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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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說劉安雲勉強還算順利的從瞿老三手裏拿到了自己應得的贓款,然而事情還沒完,酒足飯飽,劉安雲帶著劉全提出告辭後,劉家主仆才剛下樓,借故留在雅間裏的瞿剛華就急匆匆的瞿老三問道:“三哥,你怎麽真把銀票分給他了?直接賴掉不就行了?”
    瞿老三並沒有急著回答親戚的質問,而是招手把一個從福家帶來的小廝叫到麵前,低聲吩咐道:“悄悄跟上剛才那兩個台灣來的土鱉,看他們去了那裏?小心點,不要被他們發現。”
    小廝答應,立即追下樓去,鬼鬼祟祟的悄悄跟上了劉安雲主仆,東興樓上的瞿剛華則再次向瞿老三問道:“三哥,你還沒說,為什麽真把銀票分給了那個台灣土鱉?”
    “不放長線,怎麽能釣得到大魚?”
    瞿老三回答得意味深長,臉上還露出了得意的奸笑,說道:“如果隻是想賴帳吃獨食的話,我堅持要你和那個土鱉寫約書幹什麽?今天連麵都不來和他見,直接把銀子獨吞了,那個土鱉除了吃啞巴虧以外,還能把我咬了?”
    “那三哥你究竟想幹什麽?”瞿剛華不解的追問。
    瞿老三益發奸笑,慢悠悠的說道:“一個世襲罔替的大清親王,一年的俸祿銀子也不過才一萬兩,台灣那個土鱉手裏的忠義井,即便他沒象其他水霸一樣動不動就漫天要價,一年也能輕輕鬆鬆弄到七八千兩銀子。這麽一來,假如那口忠義井姓了瞿,我們瞿家手裏豈不是就等於有了一個世襲罔替的親王爵位?”
    能夠在眾多瞿家親戚中脫穎而出,得以配合劉安雲坑蒙拐騙,瞿剛華當然也不是一個沒有腦子的人,聽瞿老三慢條斯理的說到了這裏,瞿剛華馬上就醒悟了過來,驚喜說道:“明白了!三哥你是想乘著這個機會,把忠義井那棵搖錢樹給搶過來!”
    瞿老三含笑點頭,得意說道:“咱們手裏拿著那份約書,等於就是拿著那個台灣土鱉詐騙錢財的把柄,那個土鱉如果不乖乖把忠義井交給我們,那他就等著坐大牢吧!”
    說到這裏,瞿老三稍微頓了頓,又說道:“這就是我為什麽要把銀票分給那個土鱉的原因,如果不把銀票分給他,他就沒辦法贖回忠義井,拿不回忠義井,咱們就算對他敲骨吸髓,也不過就能弄到他剩下的那萬把兩銀子,和忠義井的價值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所以要想弄到忠義井,咱們就隻能是放長線釣大魚,暫時先把銀子分給他一半。”
    “明白了!三哥高,實在是高!反正有約書在手裏,那個土鱉不管分去多少銀子,咱們都有把握拿得回來!”
    瞿剛華恍然大悟的趕緊恭維,可是細一琢磨後,瞿剛華卻又有些擔心,忙說道:“但是三哥,皇上萬歲可是親自說過的,如果再有人敢打忠義井的主意,他就準許那個土鱉去午門告禦狀。他如果真這麽做了,別說咱們了,就是三哥你的主子福大人也吃罪不起啊?”
    瞿老三哈哈大笑,說道:“你怎麽這麽笨?那個土鱉和咱們聯手做了這種事,被我們乘機要挾,他如果還敢去午門告禦狀,等於就是往皇上臉上抹黑,到時候不用我們動手,皇上馬上就能下旨直接宰了他!”
    想起乾矮子死要麵子活受罪的德行,瞿老三立即大點其頭,也認為劉安雲幹了這事以後,絕對不敢真的去午門告禦狀,然後又趕緊問道:“三哥,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
    “回去等消息,等確認了那個土鱉贖回了忠義井,咱們馬上動手,把忠義井和剩下的銀票一起拿回來。”瞿老三自信的回答道。
    劉安雲沒讓瞿家兄弟失望,回到了福長安府裏的下人住處耐心等到接近傍晚,此前被瞿老三派去跟蹤劉安雲的小廝就回來報告,說道:“稟三爺,那兩個土鱉出了東興樓後,先是去了一趟恒升錢莊,然後就直接回了他們的住處史家胡同。”
    “哦,那你打聽沒有,那兩個土鱉去恒升錢莊幹什麽?”瞿老三大喜問道。
    “回稟三爺,打聽了,那兩個土鱉到恒升錢莊是去找錢莊的老板商量事,不過具體商量什麽事小的沒打聽到。”小廝如實回答。
    “很好,下去領賞吧!”
    瞿老三大喜吩咐,先是打發走了小廝,又轉向在旁邊等候的瞿剛華說道:“好,不出意外的話,那兩個土鱉應該是把忠義井給贖回來了。你明天早上就去找那個土鱉攤牌,逼著他把銀票和忠義井的地契一起交給你!”
    “是得趕緊動手,不然的話,那個土鱉如果又在八大胡同把銀子輸了,我們就虧大了。”瞿剛華獰笑回答。
    …………
    同一時間的舒文家中,經過了郎中的辛苦搶救,氣急攻心昏迷了許久的吉那保,也終於呻吟著慢慢醒轉,結果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後,吉那保趕緊掙紮著想要坐起,急不可耐的吩咐道:“快,備車,去找台灣那個姓劉的,我要當麵問一問他,我的甜水井,怎麽就突然變成了臭水坑?快,備車啊!”
    “姐夫,來不及了!”
    小舅子滿臉痛苦的阻攔道:“馬上就要關城門了,以我們家現在的情況,晚上想進出內城比登天還難。還有,我們又不知道那個姓劉的住在那裏,到了外城黑燈瞎火的到那裏找他?”
    吉那保勉強還算有點理智,考慮到自己的老爸正住在大理寺的豪華監獄裏待罪,自家的人不可能再象以前一樣在晚上也能夠進出內城,吉那保便呻吟著吩咐道:“那好,快派人去打聽,那個台灣來的姓劉的,究竟是住在那裏,明天一早咱們就去找他。”
    …………
    繼續來看瞿剛華這邊的情況,在福長安的家裏借住了一個晚上後,第二天才剛到了城門開啟的時間,瞿剛華就迫不及待的出門上車,興衝衝的趕來外城,輕車熟路的徑直來到了史家胡同,還直接敲開了劉安雲租住的院門。
    對於瞿剛華的意外到來,劉安雲的反應非常古怪,先是神情複雜的上下打量了瞿剛華一番,又看了看路上的情況,然後才故做親熱的把瞿剛華請到家中落座。期間還抽空向劉全使了一個眼色,早得吩咐的劉全會意,立即拿出了一些散碎銀子交給兩個丫鬟,安排道:“你們一起去買一些好酒好菜,我家少爺今天要款待貴客,家裏的事暫時不用你們管了。”
    兩個靠不住的雇傭丫鬟樂得清閑,當然是拿了銀子趕緊出門,還是在院裏隻剩下了劉安雲主仆與鄭崇和三人後,劉安雲這才親手把一杯茶放到了瞿剛華麵前,故作疑惑的問道:“瞿大哥,你怎麽大清早的就來了?想找小弟喝酒,現在不是時候啊?”
    認定了自己穩操勝券,瞿剛華當然笑得非常輕鬆和開心,說道:“劉公子誤會了,愚兄今天不是來找你喝酒的,是來找你做生意的。”
    “做生意?做什麽生意?”劉安雲好奇追問。
    瞿剛華笑笑,這才敲起了二郎腿,從懷裏拿出一兩銀子,隨手放到了旁邊的茶幾上,微笑說道:“劉公子,愚兄想用這一兩銀子,買你忠義井的地契,順便還要你找給我一萬五千兩銀子的銀票。”
    沒有經過影視劇洗禮,看到瞿剛華這樣的口氣要求,少見多怪的劉全與鄭崇和難免一起瞪大了眼睛,做夢也沒想到還有人能這樣的做生意。劉安雲則是早有準備,笑著說道:“瞿大哥,你這玩笑開大了,區區一兩銀子,居然就想要買我的忠義井地契,還要我找給你一萬五千兩銀子的銀票,這天下那有這麽做生意的道理?”
    “誰說沒有?”
    瞿剛華獰笑出了聲音,晃悠著二郎腿說道:“劉公子難道忘記了,你和我聯手做豆腐巷那筆生意時,曾經在一份約書上簽了名按了手印?劉公子你自己說,我如果把那份約書亮出來,鬧到了宛平縣衙或者順天府的大堂上,你會是一個什麽樣的下場?”
    “那你跑得掉?你也在約書上簽了名,按了手印!”劉全不服氣的指出道。
    瞿剛華點點頭,笑道:“不錯,我確實也按了手印簽了名,不過聯手騙錢的主意是你出的,我隻是從犯,還主動自首,即便下獄問罪也隻會一切從輕。還有,我的堂哥瞿三爺,還是福大人麵前的體己人,他開了口,不管是宛平縣的牢房,還是順天府的大牢,都肯定不會為難我的。”
    說到這,瞿剛華難免笑得更加奸詐,又說道:“至於劉公子你嘛,肯定就不會那麽舒坦了,先不說你隻是一個區區的平民百姓,光是舒文舒大人的家裏人,都肯定不會放過你。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舒大人的家裏人開了口,宛平縣和順天府的牢頭獄卒還是會給他們一點麵子的。”
    言罷,瞿剛華還極其惡毒的補充了一句,獰笑道:“聽說在宛平縣和順天府的大牢裏,都有不少喜歡相公的犯人,劉公子你長得這麽眉清目秀,進了大牢裏,肯定很受歡迎。哈哈,哈哈哈哈哈!”
    終於見識到了人性能夠惡毒到什麽地步,台灣書生鄭崇和大開眼界之餘,忍不住憤怒說道:“你少高興得太早!當今皇上曾經親自下旨,說隻要有人再敢打我劉兄弟忠義井的主意,他就準許劉兄弟去午門前告禦狀,皇上要親自為我們主持公道!”
    瞿剛華一聽更是大笑,狂笑道:“那你們去啊,我不攔著你們!讓皇上知道了你們詐騙民財,往他的臉上抹黑,看是皇上殺我,還是殺你們?”
    “無恥小人!原來你們從一開始就在打忠義井的主意!”鄭崇和怒道。
    “是又怎麽樣?誰叫你們自己貪心,上了老子的套?”
    瞿剛華無比得意的瘋狂叫囂,結果也是到了這個時候,剛才一言不發的劉安雲才開了口,先是長長的歎息了一聲,然後搖了搖頭,再次歎道:“瞿大哥,還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硬是要闖進來。原本我還打算,隻要你們別再鬧了,我們也消停了,可是既然你們貪心不足,就隻能怪我不客氣了!”
    言罷,劉安雲突然提高了聲音,喝道:“劉全,崇和兄,上!”
    話音未落,之前已經得到過交代的劉全與鄭崇和毫不遲疑,立即衝上去把瞿剛華按住,同時劉安雲自己也衝了上來,一把揪住了瞿剛華的辮子,在他脖子上繞了兩圈勒住,然後拖起他就往走,吼道:“走!跟老子見官去!”
    做夢也沒想到劉安雲會來這麽一出,意外之下,毫無準備的瞿剛華當然是馬上就被劉全與鄭崇和反抄住了雙臂,掙紮了幾下發現毫無作用後,又驚又怒的瞿剛華隻能是大吼道:“姓劉的,你好大的膽子!你也不想想你做了什麽好事,居然敢拉我去見官?”
    “我憑什麽不敢拉你去見官?你這個大膽刁民,居然敢壞了太祖爺神馬的風水,老子現在恨不得吃你的肉,寢你的皮!走!”
    理直氣壯的喊叫著,劉安雲揪著瞿剛華的辮子就把他往外拉,早得吩咐的劉全與鄭崇和也幫忙把瞿剛華往外推,瞿剛華死活掙紮不脫,便隻能是紅著眼睛吼叫道:“好!見官就見官,到宛平縣,老子看你怎麽死!”
    就這樣,喊叫推搡著,劉安雲等四人很快就出了院門,也馬上就驚動了許多鄰居和路人過來圍觀,吃瓜群眾好奇問起原因時,劉安雲也毫不客氣的大聲回答道:“我抓這個刁民去見官,這個刁民用旁門左道的邪術壞了太祖爺神馬的風水不說,還跑到我家來敲詐勒索,想把我的忠義井搶走,所以我得要到衙門裏去告他!”
    也是湊巧,正在吵鬧間,奄奄一息的吉那保和他的小舅子也乘車來到了附近,還很快就認出了劉安雲和把地高價賣給他們瞿剛華,結果還沒等吉那保等人打聽清楚具體什麽情況,又有幾名巡邏的宛平縣衙役聽到喧嘩,趕到了現場查看情況。
    “差爺,你們來得正好,快幫我把這個刁民抓去衙門問罪,我要告他用邪術壞了太祖爺神馬的風水,還有到我家無理取鬧,敲詐勒索!”這是劉安雲的叫喊
    “幾位差官,幫我把這個姓劉的台灣土鱉拿下!我要自首,他指使我幫他騙錢!我有證據,今天我要和他拚了!”這是瞿剛華不顧一切的吼叫。
    劉安雲和瞿剛華把事情鬧到了這一步,幾個宛平縣的差役當然不能坐視不理,很快就決定把他們帶到縣衙交給宛平縣令處理,劉安雲則立即拿出一錠早就準備好的銀元寶,塞進了帶隊的衙役班頭手裏,指著劉全說道:“這位差爺,馬上就要打官司了,我想讓這個家裏人去請一個訟師,行一個方便。”
    掂量了一下發現元寶至少重十兩,心中大喜的衙役班頭立即點頭同意,命令手下暫時放了劉全讓他去給劉安雲找訟師,僅僅隻押了劉安雲、瞿剛華與鄭崇和三人返回宛平縣衙。見此情景,吉那保當然是趕緊跟上去看事態的發展,趕車把瞿剛華送到這裏的瞿老三手下,則也匆匆回去報信不提。
    來看劉全這邊的情況,暫時得以脫身後,劉全並沒有真的去找什麽律師訟棍幫劉安雲打官司,而是雇了一輛車直接向著戶部衙門這邊趕來。結果也還好,和劉安雲此前預想的一樣,劉全的幹爺爺老劉全果然領著和府下人在這裏等候和二下班,雖說劉全是在戶部衙門裏喝茶休息,然而這點卻難不住準備充足的劉全。
    把一點銀子塞進了在戶部門外等候的和府下人手裏,劉全隻是說了這麽一句話,“這位大哥,麻煩你馬上進去給我幹爺爺報一個信,就說我有一件大事要立即見他,是一件關係到三萬六千兩銀子的大事。”
    這一句話也就足夠了,曆史上和二倒台後,老劉全遭受池魚之殃也被抄家,而抄家結果是老劉全辛苦積攢了一輩子也不過隻有二十多萬兩銀子的資產,所以聽到了幹孫子說的事情關係到三萬六千兩銀子,老劉全連眼皮都沒有眨一下,立即就起身說道:
    “走,帶我去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