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章;元神警兆,金紋神虎 【五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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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水河畔。
    江河之勢如一條長龍般跌宕起伏,浪湧萬千。
    水麵激蕩間,揚起大量氤氳水霧,層層疊疊,隨風聚散的籠罩在寬闊無際的河麵上,別有一番恢弘壯麗氣象。
    到了晚上,漫天繁星爭輝,映照在薄霧繚繞的河麵上,天地一色,有種朦朧神秘的美感。
    在這落水河畔住了大半年的方平,遠離一切喧囂煩擾,每日修行,然後就是與澹台青蘿坐而論道,相擁賞月,過的極為愜意舒暢,都有些深陷其中,無法自拔了。
    入夜。
    太陰星壓得諸天星宿退避三舍,黯然失色。
    方平大袖飄飄,衣袂獵獵的端坐在高空之上,他正凝聚著神通之力,元神之力,在體內刻下第兩萬三千道大羅神紋。
    大羅真觀飛元妙法,能將肉身化作寺廟神宮,而元神就是供奉在寺廟神宮內的神靈菩薩,要做到這一點,就要往體內刻下十萬八千道“大羅神紋”。
    過程苦不堪言,痛不可當,如挖肝取心,能要意誌堅定之人癲狂發瘋,對方平來說,肉身上的折磨不足為道,攀登武道巔峰,乃是這天地間最大的欲/望與執念,其內同樣藏匿著大極樂,大愉悅,為了這要人著魔的大極樂,皮肉之苦又算得了什麽。
    草屋內,女宗主挽著婦人發髻走出,看了眼皓月當空下淩空而坐的方平,清了清嗓子的喊道;“別練了,回屋!”
    方平聽到了,可不太想理睬,也不知道女宗主體內那一尊武道大帝是不是正經大帝,居然傳授給女宗主一門雙/修之法,準確的說,是采/補之法。
    采誰?自然是采他方某人了。
    好家夥,幾個月的采/補下來,他方某人成工具人了,往那裏一躺,什麽都不用做,就看女宗主表演了。
    起初方平還有些樂在其中,可時間一久,那真是有點怕了,即便他陽氣無邊,生命潛能無窮,尋常武神巨頭都難以媲美,女宗主也是適可而止,有著分寸,可誰能架得住沒日沒夜,沒完沒了的幹啊,他必須修身養性一段時間了。
    有那功夫,種種花,釣釣魚,沒事溜兩圈不香嗎?
    “沒聽到?”
    得不到回應的女宗主,問道。
    “他聽到了。”
    武道大帝躲在女宗主體內,似在幸災樂禍,無中生有的道:“你再試試,他要是還不答應,那就必然是裝作沒聽到。”
    澹台青蘿半信半疑,試探性的喊道;“天色不早了……該休息了,回屋吧……”
    方平睜開了眼睛,落在了草屋前,相比於半年多前,風姿綽約,典雅高貴的女宗主,哪一張玉軟花柔,精雕玉琢的美麗臉龐,像是越發紅潤有光彩了。
    吞了口吐沫,方平默念了一遍“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旋即一臉嚴肅,猶如看破紅塵的上古大賢的進了屋。
    第二天旭日東升,江麵波光粼粼如鏡子般卷動奔湧時,方平扶牆而出,不是他意誌不堅定,而是敵人太凶狂了。
    女宗主修煉的神女道,是世外至強的雙修法門,要是其他人,這幾個月下來,武神巨頭也頂不住,可方平一身生命源氣曠古淩今,雄渾絕倫,稍加休息就能恢複過來,接著被采,接著恢複,這樣周而複始下來,也就繼逆斬武神巨頭的神話後,創造了又一個奇跡。
    屋內。
    女宗主發髻淩亂,披上一件外袍就走了出來,周遭天地間充盈的元氣靈機,受到牽引,從四麵八方湧來,瘋狂的沒入到女宗主的體內去。
    “這是要凝煉第二顆神通種子了?”方平詫異道。
    “你以為呢?不過還多虧了你小子啊,要不是你那一身生命源氣璀璨如陽,渾厚如真龍般,她也不可能這麽快就凝煉出第二顆神通種子來。”武道大帝的聲音,自女宗主體內傳出。
    “這倒是真的……”方平點了點頭,興師問罪道:“可大帝你這事做的不地道啊,把我當什麽了?你知道我這幾個月是怎麽過來的嗎?就算要傳,也該傳一些對雙方都有益處的雙修之法吧,為何要傳這采/補之法,我看你是居心叵測啊。”
    武道大帝不以為然,反駁道:“雖是殘忍了點,可你是自願的,與本帝無關。”
    方平:“……”
    不行,這口氣我方某人咽不下啊!
    攥了攥拳頭,方平靈機一動,問道:“大帝說得對,沒人強迫我,我就是有點好奇。”
    武道大帝不明其意:“好奇什麽?”
    女宗主雙目緊閉,渾身上下肌體明亮晶瑩,如玉髓羊脂雕琢而成,毛孔舒展間吞飲著天地靈機,腹中第二顆神通種子逐漸成型,可這一點不耽誤她體內的武道大帝與方平交流。
    “我好奇前輩你是不是偷看了。”
    方平一句話問出,胸中鬱結之氣蕩然無存。
    而武道大帝像是消失了一樣。
    沉默。
    十幾個呼吸的沉默。
    “不會真的偷看了吧?”
    方平咽了口吐沫,這可就有點……
    十多天後,女宗主體內的神通種子凝煉成型,頂門飛出,金光萬丈,帶有一絲一縷的黑白霧氣,可見是蘊含著陰陽變化,品質為禁忌神通種子。
    “……色澤光彩與不朽金身神通種子有點相似,又蘊含陰陽之變化……”
    方平從這一顆神通種子上感到了熟悉,親切的波動,如同是他自己的般。
    “收。”
    女宗主默念了一聲,頂門神通種子沉入到了她體內去。
    ……
    漆黑昏暗的大殿內。
    十幾道光柱上各自站著一道投影般的身影,其間一道石柱空空如也。
    “邪王大人已然頒下了法旨,要我等一起出動,鎮壓那王騰,將其帶回。”
    一道身影高聲的道:“秦殿主,你與那王騰見過麵,說說看吧。”
    秦殿主身形一顫,想起了半年多前,他被嚇得逃遁出百萬裏的狼狽樣。
    回到邪王閣後,他就把事情經過稟告給了邪王大人,幾個月下來了,不成想邪王大人會頒下這樣一道法旨。
    “好,那我就說說。”
    努力壓下了心頭那一份恐懼的秦殿主,道:“此人有睥睨天下之威,萬古無雙之姿,他當日元神出竅,隻是一擊,就誅殺了秋殿主,可他修為還在神通武聖範疇,這元神受製於他那一身肉身限製,雖能威脅到我等,可隻要我等有著防備,一起出手,他斷無活命之可能。
    隻是……邪王大人要我等生擒此人的話……就有些難了。”
    生擒一個人,與鎮殺一個人,有著截然不同的意義,難度增加了不少,還充滿了變數,況且要生擒的還是一個凝煉出了兩顆無上大神通種子,又凝煉出了元神的妖孽武聖。
    “秦殿主說的倒也不錯,可邪王大人的法旨,誰敢違背?”一道身影籲歎的道。
    “咱們一起出手,他一個神通武聖還能翻了天不成?”
    “李殿主不可掉以輕心,秋殿主要是能夠有警惕之心,焉能命喪黃泉?”
    “前車之鑒後車之師,我等是該好好謀劃。”
    “邪王大人要我等生擒他,該不會是要降伏此人吧?”
    “那不是咱們該考慮的事情,咱們要做的,是如何生擒此人。”
    經過片刻的研究,殿內眾人商討出了一套方案。
    秦殿主憂心忡忡的腹誹道:“談何容易啊,邪王大人為何不親自出手呢?”
    要是有可能的話,他這一輩子都不想在看到那個要他靈魂都要炸裂開來的偉岸身影了。
    ……
    “恩?”
    草屋前,方平眉頭一挑,就在剛剛,他如芒在背的感到心慌。
    人都有第六感,武者的第六感更加強烈,但很模糊,時靈時不靈,方平就不一樣了,他凝煉出了元神,對於冥冥之中即將到來的劫數,危機,有著常人無法想象的感應力。
    “是有人在背後要針對我,還是說,我即將卷入到什麽殺劫中去?”
    這突如其來的心慌感,少有的強烈,持續了好一會。
    “怎麽了你?”
    澹台青蘿覺察到方平心事重重,如臨大敵的模樣,狐疑的問道。
    方平沒有隱瞞,道出了自己的預感。
    澹台青蘿沒有發表意見,把這難題交給了自己體內的武道大帝。
    讓方平質問過“你是不是偷看了”後,就消失不見,不在與方平有過任何交流的武道大帝,像是恢複過來了,堂堂武道大帝,也沒理由在這種事情上斤斤計較,解釋道:“元神為意誌精神所孕化,有通靈之能,上入極天,下入幽冥。
    對於即將到來的福禍災劫,有著秋風未動蟬先覺般的感應,你驟然心血來潮,如芒在背,足見是有殺劫將到。”
    這話說的透徹。
    方平也是這般想,可到底是什麽樣的殺劫呢?人為?還是天災?
    “無論是哪一種,我都要做好應對的準備了,而且……”方平看向了女宗主。
    澹台青蘿:???
    “我不會拖累你的。”
    “我可沒那麽說。”方平走上前,緊緊的抱住了女宗主那軟若無骨的身體。
    第二天日到上午時。
    女宗主醒來的時候,方平已經走了。
    萬裏外的江麵上。
    方平踏浪而行,一朵又一朵的浪花,氤氳繚繞,霧氣升騰的簇擁在他腳下,前方江水中還有成百上千條大魚翻滾跳動,勁風迎麵吹來,要其大袖飛舞,長發亂舞。
    這般逐浪踏水的前行了十幾天,方平來到了這一處洛水河域的深處,天氣說變就變,上一秒鍾還碧空如洗,藍天白雲,這一轉眼就狂風暴雨,天昏地暗。
    雨勢匯聚之下,江麵之下暗流湧動,形成了一個又一個漩渦。
    半日後,方平脫離了暴風雨籠罩的區域,一腳走出去,背後還是電閃雷鳴,天昏地暗,暴雨如注,可前方依舊是豔陽高照,一碧如洗。
    不一會的。
    一座規模不大的島嶼,山河秀麗,草木充沛的出現在前方。
    島外雲霧掩蓋,暗礁滿布。
    走到島上去,方平正要放出神識,看看這島上有無古怪之處,就聽到一聲震耳欲聾的虎嘯聲傳來,定眼一看,前方山坡上走下來一頭龐然大物,看其模樣,與老虎一樣,可皮毛外勾勒著一道道渾若天成的金色花紋,腹部外還有一對骨翼,頭頂生有龍角。
    這要是尋常異種靈獸,方平一指頭就能戳死,可這畜牲,竟然給他一種不小的威脅感。
    “吼吼吼!”
    骨翼展開,有七八丈大小的金紋神虎,發出的吼聲,具有衝擊神魂的效果,吼聲發出的瞬間,一個照麵的撲到了方平麵前,虛空在它那鋒利的骨翼切割下都劃開了一條長長的裂痕,張開血盆大口,有著一口把方平吞入腹中的趨勢。
    “誰是獵物,還不一定啊。”方平笑了笑,身形迎風見漲,化作一尊百丈多高,擎天蓋世,俯瞰大地的黃金巨人,身後一百零八道神環烙印,舉手投足間磅礡神力相隨。
    不朽金身!
    凶惡無匹的金紋神虎,須臾間成了一頭小貓。
    方平探出金色大手,五指合攏間,抓住了金紋神虎。
    “吼”
    落入金色大手的金紋神虎,感到了死亡的陰影,瘋狂的扭動著軀體,還一口咬在了金色大手上,可隻咬破了一層皮,崩的牙齒生疼出血。
    “今天的晚飯有著落了啊。”
    笑了笑,方平手掌發力,產生出的力道,無窮無盡的擠壓著金紋神虎,任它龍筋虎骨,也是悲嚎連連。
    片刻後,一顆碩大如磨盤的虎頭,栩栩如生,死不瞑目的丟棄在地麵上。
    方平席地而坐,身前是剝了皮的金紋神虎,烤熟了後,金黃璀璨,皮酥肉嫩,沒有佐料,咬上一口都甘之如飴,吃到肚子裏後散溢出的能量,要他全身上下暖洋洋的。
    “這畜牲體內的血脈不俗啊,估計是神獸遺種……”
    大快朵頤的吃著,方平念道:“要是再有一壺酒,那就再好不過了。”
    武道初期,他滴酒不沾,可而今武道大成,痛飲美酒就成了人生一大快事。
    忽有一道身影從天而降。
    是一個皮膚白皙,神清骨秀,長發束帶,身穿白淨月袍的少年,也就十五六歲的模樣,落下之後,掃了眼死不瞑目,大如磨盤的虎頭,再是看了看被吃完了一半,肉香勾魂的虎肉,脫口喊道;“小黑……是你嗎?”
    方平不合時宜的打了個飽嗝,回道:“不是。”
    少年:???
    是不是他沒長眼睛嗎?
    “你把小黑吃了?”
    少年怒目圓睜,可那生氣的樣子,如姑娘一般女兒態,體態身形也是單薄。
    方平抹了把嘴邊的油漬,道:“帶,你是帶不走了。你可以端走,我不攔著。”
    他沒錯,是這畜牲一上來就要咬人。
    不過這也太倒黴了,吃了一頭老虎,還給人家抓了個現行。
    “小黑……”
    少年歎了口氣,似乎也不是那麽悲痛欲絕,移步間走到了方平沒吃完的虎肉前。
    方平:???
    “要不你嚐嚐?味道可好了。”
    他也就隨口一說,哪有人能吃自己寵物的,能吃自己寵物的,那是正經人嗎。
    但事實證明,他方某人天真了。
    少年一點不客套,撕下一塊虎肉,哢嚓一聲,入口焦脆,回味無窮。
    方平就這麽看著少年吃完了還剩下的所有虎肉,很難想象他那一陣風都能吹倒的單薄身板,是怎麽吃下大半頭金紋神虎烤肉,還意猶未盡的。
    “你吃的可是小黑啊。”
    方平問道。
    “不是我吃的,是你吃的。”
    少年滿臉篤定的道。
    方平腦子有點亂,上下打量了下模樣俊秀無儔,身形單薄修長的少年,這一看可不得了,少年體內有著一顆神通種子,品質到達了禁忌神通範疇,年齡上就和外貌一樣,舞象之年。
    這般歲數時,他方某人還在山陽縣裏食不果腹呢,人家都踏足神通武聖境了,凝煉出的還是禁忌神通種子。
    “好一個妖孽。”
    “如此天資,實在可惜,要是能靜下心來,沉澱沉澱,凝煉出一顆無上大神通種子,那可就……”
    方平也就是一想,要凝煉無上大神通種子,可不是天資縱橫就能做到的,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還要有逆行伐上,問鼎武道巔峰的大氣魄,大勇力,大智慧才行。
    “你吃了小黑,那是我師尊的坐騎,你應該去賠禮道歉。”
    少年語出驚人的道。
    “你沒吃?”
    “你敢說你沒吃試試!”方平瞪大了眼睛,仿佛對方敢說自己沒吃,他方某人今天就要表演一個活吃生人。
    少年給方平的目光,看得有些心虛,臉蛋一紅,道:“我……吃的是從你手中搶來的,你也說了,這不是小黑。”
    方平:“……”
    “從我手裏搶過去的不是小黑,可小黑又是我吃的,這話不自相矛盾嗎?”
    “還有,別扭扭捏捏,娘們唧唧的,男子漢大丈夫,說話的時候臉紅什麽?”
    方平聲如洪雷的震動著周遭山林,語罷就要拔身飛走。
    “小友不妨前來一敘。”
    一道聲音,遠遠傳來。
    方平頓住了身形,思考了刹那後,朝著給他訓斥過後,磨牙切齒的少年,吩咐道:“前方帶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