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0章 我是來談判的

字數:13063   加入書籤

A+A-




    最新網址:薩哈林罕見的天晴。
    中村健扛著草喂羊。
    喂完羊,他猶豫片刻,取下木刻楞上掛著的一串蘑菇幹送回屋。
    他出來後,木刻楞煙囪才開始冒煙。
    他經過羊圈,對羊說:“我去酒館碰碰運氣,如果不成,那就隻好賣掉你們換錢。”
    列維坦帶維和軍眾軍士早起跑操,回來時看見石塔附近道路各個瞠目結舌。
    列維坦大吼:“是誰?這是誰幹的,快給我站出來,別以為我不知道!最好現在站出來告訴我。”
    中村健心情有些沉重。
    這段時間他其實很不好過,全是那部電影鬧得他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這裏的人恨不得將所有糟糕事都安在他身上。
    而且現在他可能麵臨賣羊的命運分叉口。
    恰好他聽見了列維坦的吼叫。
    中村健脖子一梗,怒從心頭起:“是我,是我幹的,怎麽了?你們能把我怎麽樣?嗬嗬,沒錯,都是我做的。”
    列維坦這人總是沉悶,但嗓門大,所以給人感覺像是隨時爆發的活火山。
    他麵無表情帶著一群男女兵朝中村健走來。
    中村健耍混過後,才知道害怕:萬一是彌天大禍,我意氣用事會讓自己萬劫不複,中村健啊中村健,你可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然而,列維坦走近後一拍中村健肩膀:“你小子行啊中村健,這雪都是你清的?你熬夜幹的?你一個人幹了好些個人的活呢!”
    中村健有0.1秒的震驚。
    時間短到沒人看出端倪。
    他挺胸抬頭:“沒錯,列維坦大人,除了古道熱腸、勤勉做事以及真誠外,我倒是沒有太多優點。”
    “好,好小子,果然沒看錯你。我會叫人給你送去大角羊腿和魚肉算是酬勞,不用謝,你應得的。”
    中村健還想假惺惺的推辭一下,可嘴愣是沒張開:萬一人家當真不給了呢?
    畢竟他就是隨意發泄吼一嗓子就攬功了。
    ……
    南島臨時公署。
    目前成為薩哈林南部的最高行政長官的鬆平昆陽,正詢問昨天他帶去維和局盯梢的幾人。
    這幾人印堂發黑,神情萎靡,有人腳指頭凍掉一根,有人耳朵凍掉一截。
    在溫暖屋裏稍一緩和,臉蛋子毛細血管膨脹破裂,看著十分像要發生血光之災的模樣。
    鬆平昆陽喝著熱茶問:“你們昨夜都幹了什麽?”
    “我們清雪了。”
    鬆平昆陽手一頓,茶水灑出:“啥玩意兒?”
    旋即他怒氣勃發:“東京皇居都讓人給炸了,我讓你們盯梢,你們他媽的去給維和局清雪?你們可真是古道熱腸,一群大好人!”
    手下叫屈:“東京炸了?那不關我們的事啊……不,我是說,我們一直盯著趙傳薪,他就沒出過門。我們不掃雪會凍死的。”
    鬆平昆陽一聽懵了:“他沒出門?你仔細說說。”
    手下告訴他,趙傳薪從敷香酒館回去,出門撒尿,又反身回去。
    約麽四個小時後,趙傳薪又出門撒尿,再回去,到了半夜,趙傳薪出門抽了根煙,再回去就熄燈睡覺了。
    鬆平昆陽死死盯著手下:“你們確信趙傳薪一直在家?會不會看錯了?”
    “是的,沒錯。維和局塔外有燈,通常徹夜不熄。他出來,我們看的真亮,絕對是趙傳薪無疑。他上樓後,還能從窗戶隱約看到他的身影晃動。”
    鬆平昆陽又問:“你確信,直到半夜他都在家?會不會看錯時間?”
    “那不會,我們三塊懷表,每隔一個小時都要對時間,生怕有誤。”
    皇居是晚上九點多被炸的。
    日本銀行是晚上九點十二分被炸的。
    他聽完手下匯報,趕忙將這件事上報給東京,讓明治天皇知道。
    是的,明治沒死,甚至也沒受傷,隻是有些後怕。
    日方對趙傳薪事跡了若指掌。
    趙傳薪當年花活沒那麽多的時候,就敢跑去紫禁城炮轟慈禧。
    鹿崗鎮出事,誰也不敢保證趙傳薪不會來東京皇居搞事情。
    所以明治早早就離開皇居避風頭。
    不幸被言中,皇居果然被炸。
    明治天皇後怕不已。
    隨著前年和法國簽訂《日法協定》,去年和美國簽訂君子協議《羅脫-高平協定》,明治已經被種種高光給推上神壇。
    他正謀求和英國簽訂第三次日英同盟條約,隻要簽成,日本將被西方列強徹底承認,從而獲得日本主權線外的漫長海上利益線,屆時日本將成為名副其實東洋霸主。
    所以他覺得,自己還不能死,雖然他此時已疾病纏身。
    首相桂太郎在天皇臨時居所,拿出了三塊炸彈破片:“這是現場找到的。”
    明治接過一看,每個破片上都有一行小字:意不意外?驚不驚喜?沒錯,還是我,匪徒。
    明治手背青筋暴起,死死握著破片。
    他覺得被嚴重挑釁。
    他是中興之主,之前誰敢這麽對他?
    若非提前躲開,他必然被炸死。
    昨晚上,他嚇得手腳發抖了一個小時才緩過來。
    旋即是無盡的怒火。
    “你怎麽看?”
    桂太郎61歲了,圓頭圓腦,短發,發際線後移嚴重,但還不算禿,下巴剃的幹淨,唇上卻有兩撇野蠻生長且方向不定的硬胡須。
    他隻需要緊緊閉嘴,下垂的嘴角便能讓他看上去無比威嚴。
    他沉聲說:“要麽是鹿崗鎮的人幹的,要麽就是趙傳薪本人。但我更傾向於是趙傳薪做的。”
    明治將金屬破片按在桌子上:“趙傳薪這是想置朕於死地!我們並沒有招惹他,他這是在挑釁朕麽?”
    桂太郎詫異的看了一眼天皇。
    那意思像是在說:你咋好意思說?你確定沒招惹他?
    他委婉道:“反趙社雖是民間組織,但軍方和地方並沒有幹涉,反而樂見其成。事情發生後,外務省推脫責任同時還讓在華領事館加緊鐵路附近土地侵占,這都是趙傳薪報複動機。”
    “就算他想報複,炸樺太廳和北海道廳,難道還不夠?必須炸朕的皇居?還有炸銀行算是怎麽回事?銀行經理說600多萬日元炸沒了!問問趙傳薪,他究竟想幹什麽?”
    桂太郎指著天皇手裏的破片:“光是這,並不能證明是趙傳薪所為。倒是鹿崗鎮劉寶貴說,他們要我們割地用以賠付。薩哈林的鬆平昆陽男爵說趙傳薪要求各地4萬平方公裏。”
    “4萬平方公裏?”明治嚇了一跳。
    桂太郎猶豫了一下:“趙傳薪顯然有的放矢。我暗自算計,符合四萬平方公裏土地之處,唯有薩哈林南島,差不多是這個數目。”
    明治眼前忽然一陣模糊,出現四肢乏力症狀。
    他扶著案幾,身體搖晃兩下:“他會炸,我們難道沒有火藥?”
    明治有糖尿病。
    桂太郎剛想說話,有人忽然來報,告訴他鬆平昆陽從薩哈林帶來的消息。
    東京被炸當夜,趙傳薪沒有離開維和局。
    “什麽?”桂太郎顯得更加吃驚:“如果隻是鹿崗鎮保險隊或情報組所為,那鹿崗鎮之威脅已不容忽視。”
    能悄無聲息炸這麽多地方,至少說明日本已經存在許多鹿崗鎮間諜。
    明治僥幸問:“會不會,真是匪徒所為?”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桂太郎一口咬定。
    這時侍衛來報,說樞密院議長山縣有朋男爵求見。
    明治和桂太郎別有深意對視。
    首先,山縣有朋是桂太郎的老師。
    自從伊藤博文被趙傳薪弄死,報紙上評論說:山縣有朋權力比陸軍大臣重,比參謀總長大,政-府也不能違反其命,武斷政治之弊達到極點。
    可現在的首相是桂太郎。
    山縣有朋進來,也不知道是有情緒,或者天生如此,總之跟明治見禮也要沉著臉。
    他本來就生的難看,像是大馬猴,沉著臉更嚇人。
    他直言了當:“我來提醒陛下,正如當年甲午戰爭一般,推進朝鮮內政改革的文明國日本,與拒絕改革的非文明國清朝之間戰爭,這不過是我們對外宣傳說辭。實際上是當時首相伊藤博文和外相陸奧宗光盲目樂觀,導致談判時誤判,才致使日、清關係惡化,導致甲午戰爭。如今我們正犯同樣錯誤,以為反趙社炸鹿崗鎮開會人員是個合適借口,這完全是盲目樂觀。這件事一定是趙傳薪幹的,沒有其它可能。”
    桂太郎覺得,山縣有朋是罵自己蠢。
    他沉聲說:“可咱們在薩哈林監視人員告知,趙傳薪昨夜沒離開過那裏。”
    山縣有朋不屑:“首相莫非以為趙傳薪是任由你拿捏的無能之輩?區區幾人就能盯住他?當年沙俄兵分六路,總兵力17萬圍攻東北,關外僅四個月淪陷。可你問尼古拉二世,他現在敢麽?不為別的,單一個趙傳薪,讓他運兵都成難題,讓他東西無法溝通,更別提趙傳薪今非昔比,他是有兵的。故而沙俄即便能勝,也必然付出當年十倍百倍代價。”
    桂太郎雖然有些生氣,但不敢表現出來,隻是爭辯:“可此事不可就這麽算了,否則叫百姓,叫列強怎麽看待我們?”
    天皇已經被捧上神壇,要是不了了之,那明治就成了笑話。
    大家都會說:看,天皇怕了趙傳薪。
    山縣有朋負手徘徊:“第一,我們加緊和英國簽訂第三次日英同盟條約,一旦我國與趙傳薪矛盾激化,日英同盟可有效防止美、清、趙組成對日同盟。
    第二,趁美國修建關外鐵路全線貫通前,聯合沙俄,至少不讓他們搗亂,做好萬全準備隨時與趙傳薪開戰,這條鐵路沙俄同樣不滿。
    第三,在合並朝鮮前,我還是主張向列強闡述我們立場,強調我方才是受害者,最好讓他們同仇敵愾,畢竟趙傳薪這刺頭招惹了不少國家。在完成合並朝鮮這個偉大事業前,盡量不要與趙傳薪開戰,否則後果難料。”
    明治扶著桌子起身,淡淡道:“都說朕乃東亞霸主,可卻連小小的趙傳薪奈何不得?這霸主二字,何其可笑?他要薩哈林,山縣公爵可有對策?”
    明治當然不爽。
    老巢被炸,換別人,明治管他有沒有證據必須還擊。
    就算趙傳薪,最多也隻是延後報複,但必須報複。
    “繼續尋找爆炸案證據,與趙傳薪秘密談判,將談判期拉長一年,不讓民眾得知內情,直到朝鮮問題解決為止。”
    他意思是做樣子給天下人看。
    雖說他猜測肯定是趙傳薪幹的,但隻要沒證據,趙傳薪也不承認,那誰也不能說強行要求天皇開戰。
    這說得過去。
    桂太郎抿了抿嘴,內心有所不滿,他說:“反趙社是民間組織,依我看,暗中給他們幫助,讓他們走出國門折騰去吧。”
    “可。”
    ……
    劉寶貴、二肥子在茶樓看報。
    二肥子抽孔雀牌煙,是美國煙。
    劉寶貴則叼著呂宋雪茄。
    二肥子忽然坐直身體,指著《大公報》上最新新聞說:“我焯,看這照片,又是匪徒所為!”
    劉寶貴一看,照片上是一塊金屬,上麵寫:意外不意外,驚不驚喜……
    各大報紙管炸毀樺太廳、北海道廳、皇居和銀行的炸彈命名為——匪徒炸彈。
    “哈哈,當年傳薪炮轟紫禁城,我便是極力讚同的……”劉寶貴暢快大笑,笑完又麵色嚴肅霍然起身:“不好,得告訴忠義準備幹仗!”
    二肥子也意識到事情的嚴重。
    他們不但去找趙忠義,同時給背水軍、臚濱府發去電文。
    沙俄和日本此時關係曖昧又詭異。
    他們本來有仇,卻因趙傳薪而同仇敵愾。
    雙方萬一結盟,臚濱府和延邊一樣首當其衝。
    ……
    張壽增收到消息後頭皮發麻,趕忙去找姚佳和胡大:“不好了,疑似大人把日本天皇的皇居給炸了。”
    “什麽?大人這也太胡鬧了。”姚佳扼腕頓足:“也不提前說,我好準備煙花爆竹!”
    胡大和張壽增:“……”
    胡大麵色凝重:“須得準備打仗。”
    姚佳拉住他:“不忙,打不起來。毛子現在早上出門都推不開門,要打也是春暖雪化。”
    胡二一愣。
    說的有道理。
    張壽增也稍稍安心:“那延邊怎麽辦?大人可有交代?”
    “倒是沒有。沒有交代,就是交代,不必去理會,咱們等消息便是。”
    ……
    孫公武看到東京皇居被炸,驚的眉毛不受控製的亂跳,汗毛起栗。
    在他看來,這比當年趙傳薪炮轟紫禁城更要震撼。
    畢竟日本近些年崛起,屢戰屢勝,天皇被稱為東亞霸主。
    可霸主怎麽了,不一樣得被炸?
    報紙上模棱兩可,隻說日本正在尋找罪魁禍首,並未說是趙傳薪所為,也沒提鹿崗鎮。
    但孫公武相信,這肯定是趙傳薪幹的,除了他別人沒那個能耐知道吧?
    ……
    德國,威廉二世對漢斯·馮·普萊森和首相貝特曼·霍爾維格幸災樂禍:“那明治號稱東亞霸主,我看也不過如此。人家沒去之前就躲起來了。他那個年紀,倒不如一死,還能鼓舞士氣。”
    漢斯·馮·普萊森篤定的說:“一定是趙傳薪幹的,一定是他。”
    威廉二世冷哼一聲:“趙傳薪最好將全世界招惹一遍,那時候他連躲都無處可躲,死無葬身之地。”
    ……
    反而是日本當地報紙,聲稱東京被炸當晚趙傳薪沒離開薩哈林,聲情並茂的提到了一些“見證人”,隻說是當地居民,甚至偽造了證詞。
    這一通急頭白臉的解釋,仿佛生怕日本百姓覺得趙傳薪是真凶。
    躲避風頭的青木宣純看了報紙,眉頭緊鎖:趙傳薪究竟怎麽投放的炸彈,究竟怎麽引爆的炸彈?皇居守衛森嚴,他如何在沒人發覺情況下扛著那麽大炸藥包進去的?難不成是從天而降?
    他甚至都沒懷疑行凶者另有其人,斷定趙傳薪就是凶手。
    ……
    日上三竿,趙傳薪伸著懶腰,打著哈欠從石塔走出。
    他穿的衣服十分特殊,內外都是毛,厚實保暖又防風。
    這其實是雙層羊絨衣,星月給趙傳薪做的作為睡衣用。
    石塔內太他媽冷了,趙傳薪也有些扛不住。
    他一身毛茸茸睡衣,腳下是毛茸茸的易穿脫的毛茸茸靴子。
    秘書白阪祈美剛來,古怪的看著他:“大人,你……”
    趙傳薪攬住她肩膀:“走,咱們去酒館辦公。”
    正常摟肩膀要抬胳膊,可趙傳薪摟白阪祈美,胳膊是垂下的……
    就算手臂搭在肩膀,白阪祈美都能感受到暖意。
    這一身衣服雖然古怪難看,但一定暖和。
    走了沒多遠,趙傳薪看見路上多了許多衣衫襤褸的俄人。
    他們朝維和局行人乞討。
    才吃飽飯沒幾天的維和局自由民,居然生出些許憐憫心,有人會丟過去一兩個戈比施舍。
    等趙傳薪來了,一個瘦骨嶙峋的北邊流放犯淒慘的叫道:“大人,行行好,發發慈悲,您一看就是有錢的老爺……”
    趙傳薪震驚:“我焯,你咋知道老子剛成了暴發戶?”
    那流放犯伸手就要去抓趙傳薪的睡衣。
    “大人,行行好,給點錢買麵包吧,我快餓死了。”
    “我能看出來你快餓死了。”趙傳薪戴著毛茸茸的聖誕老人睡帽,嘴裏叼著煙說:“但你那髒兮兮的爪子敢碰我睡衣,我會給你掰斷。”
    這流放犯也不知是裝作沒聽見,還是不在乎,繼續伸手抓來。
    那架勢,似乎趙傳薪不給錢就抓著他衣服不讓走。
    嘎巴。
    “嗷……”
    旁邊白阪祈美臉色一白。
    眼睜睜見那流放犯手被趙傳薪拗斷。
    趙傳薪取出抹布擦擦手,將抹布丟在流放犯臉上,彈彈煙灰取出5日元丟在地上。
    那是從東京日本銀行銀庫裏提的款中九牛一毛。
    “鎮子西頭有個醫生,手藝挺潮,能不能給你接好看你造化。”
    流放犯忍痛想要彎腰去撿,卻被旁地裏竄出的另一個流放犯搶先一步將錢撿走。
    “還我,那是我的……”流放犯拔腿便追。
    他不但追上去,且和那人扭打,最離譜的是他拖著斷手戰勝對手。
    白阪祈美看的一愣一愣的。
    維和局有許多人飯點不去餐廳,而是去酒館。
    醫生加弗裏洛維奇就是其中之一,大早上來買醉。
    趙傳薪在門口碰見他:“醫生,有個斷手的患者正在去你家裏的路上。”
    加弗裏洛維奇大紅鼻頭被陽光照的有流光轉動。
    他腦袋仿佛慢半拍,想了想:“等我喝完一杯再回去不遲。”
    趙傳薪將煙頭丟了:“等你喝完回去,有這時間他骨頭都能長好了。”
    醫生拍拍腦袋:“我還是先喝一杯吧,不然他剛長好的骨頭,我不敢敲斷重接,會長歪。”
    趙傳薪低頭對白阪祈美說:“看見了吧,在維和局,你還是盡量不要生病為好。”
    白阪祈美:“……”
    敷香酒館內。
    中村健腆著臉去找彼得·格雷賓。
    沒等他開口,彼得·格雷賓就說:“你不要奢望我每天都給你買鹽水雞蛋,不可能。”
    “嘿嘿,我其實有別的事。我想跟你借點錢,熬過這個冬天。”
    “你昨天還說不敢背負房貸,今天你就管我借錢?”
    “是的,我沒向銀行借,我是管你借。”
    彼得·格雷賓隻是搖頭。
    中村健組織語言:“彼得,你看,我會俄語,然後就和你成為了朋友。神甫會日語,他卻沒能和女技師們成為朋友。這說明啥?”
    彼得·格雷賓想了想:“說明我不該聽懂一門你精通的語言,這樣你向我借錢我就能用聽不懂借口推辭?”
    “這……”中村健拇指指著自己下巴:“這說明,我人品好,信譽好,而神甫不行,所以你可以借給我錢。”
    彼得·格雷賓訕笑:“你可以向趙傳薪大人借錢,他不是待你不薄麽?”
    中村健見他不鬆口,無奈轉移話題:“對了,你那麽受女人歡迎,我問你一個問題。”
    “哦,問問題啊,不借錢那沒問題。”
    “我有個朋友,他渾身缺點。他是不是不該向喜歡的女子表白?”
    “……”
    此時,趙傳薪聲音響起:“男人缺點不就是要讓女人來發現的麽?你喜歡的女子是誰?”
    中村健麵色一紅:“大人,我說了,我有一個朋友,是我的朋友。”
    “哦,希望你的朋友不是油膩膩,猥瑣,愛占小便宜,還滿身羊膻味從不洗澡的人。”
    “……”
    彼得·格雷賓推了中村健一把,低聲道:“正好大人來了,你不是要借錢麽?”
    中村健剛要開口,趙傳薪卻說:“也不知怎地,這幾天到處是北邊來的流放犯乞丐,到處乞討要錢。剛剛一個向我要錢的人,讓我給掰斷了手。”
    彼得·格雷賓:“……”
    趙傳薪看向中村健:“對了,你剛剛要說啥來著?”
    “額……我……”中村健結結巴巴:“我說有手有腳的人就該自力更生才對。”
    “好孩子,你說的很對,去搶去騙也比乞討有出息。”
    中村健沮喪的離開了敷香酒館。
    回到家後,他說:“他大姨媽。”
    想了想,又用俄語說了一遍:“我回來了。”
    一個臉上髒兮兮的俄人少女從屋裏怯怯的走出來,端著個碗,碗裏是混著羊油的煮蘑菇遞給中村健:“給你留的。”
    ……
    中午,趙傳薪去旁邊餐廳吃了頓俄餐。
    下午,鬆平昆陽又來到敷香酒館:“趙大人,我是來談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