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大功業(今日求追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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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於如何對付鮮卑,包括董卓,夏育亦甚是公孫瓚,都覺得應該采用分兵的方式。
    由並州軍從雁門直出,攻打鮮卑中部,幽州軍則是在東麵北上進攻鮮卑東部,鮮卑三部之中,以此兩部為主力,如今可乘著檀石槐病重,兵分兩路一舉攻克,讓對方沒有空隙可循。
    戰法中規中矩,也是符合大漢朝幾代人對外的用兵方式,而且最重要的是,不論是對涼州,並州亦或是幽州係的戰將們而言,這樣的打法大家彼此都不搶功,等於是各幹各的,誰也不用跟誰勾心鬥角的耍心眼,拚的就是誰能打。
    盧植經過籌謀,答應了諸軍官的諫言,隨後便興兵出塞。
    在出塞前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劉儉前來拜會老師,向他諫言破敵之法。
    自打聽說劉儉在河東郡殺人的事之後,盧植對於這個特立獨行,敢做常人所不敢為的學生就高看了不少,如今他主動來諫言,盧植還真就是比較當回事。
    劉儉單刀直入,向盧植諫道:“檀石槐病重,命不久矣,雖然有這個先決條件,但我們若不小心籌謀,隻是用強攻的戰法也未必能勝,三年前的失敗就是最好的教訓,”
    “現如今,檀石槐的繼承人和連據說是一個貪財好色、沒有能力的頑劣之徒,而鮮卑三部成立的時間不久,沒有穩固的內政運營體製,隻是靠檀石槐的威名而凝聚在一起,”
    “在這樣的情況下,若是分而化之,誘使鮮卑各部的首領,特別是例如東部鮮卑的柯最闋等梟雄與和連爭奪王位,那勝利是不是就手到擒來了呢?”
    劉儉的意見說出來之後,盧植好半天沒有吭聲,他似乎是在琢磨著什麽。
    劉儉起初還以為是盧植不同意他的意見,不由有些失望。
    沒曾想,半晌過後,盧植突然問道:“你讀過孫子?”
    劉儉下意識地回答道:“沒有讀過。”
    “你適才的諫言,暗和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另有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且多少還通可以戰與不可以戰者勝的道理。”
    說到這,盧植皺眉看向他:“就這,你還說你沒讀過兵書?”
    “莫非古人與我暗和?”劉儉驚訝地反問老師。
    下一秒,盧植直接就讓他滾出去了。
    但事實上,雖然麵上不客氣,但盧植還是按照劉儉的諫言做了,而且這件事他交由劉儉主要來負責統籌。
    人有時,就是通過一件事或是兩件事,可以徹底轉變一個人對他的看法和期待。
    盧老師開始對他的這個學生有期待了。
    或許,這孩子能夠成為大漢朝未來閃爍的耀星也說不定。
    得給他機會,讓他去試試展現自己。
    盧老師要測試一下,這個小徒弟到底有多少本事。
    盧植將劉儉從幽州方麵抽調出來,放在了夏育的軍中,並讓他全權負責離間鮮卑各部的事宜。
    盧植這樣做有他的良苦用心。
    三年前,夏育是敗了,敗的很慘,但你不能不承認,夏育是一位打仗的好手,勝敗乃兵家常事,不能因為一個人一次的失敗而徹底的否定這個人。
    盧植希望劉儉跟在夏育身邊能夠多學習。
    其實盧植本人也是一名文武全才,在打仗方麵他也很強,特別是九江叛亂,他當初平定的就非常順利。
    但是盧植自己心中也明白,他主修的還是古文經和朝政時局,打仗這事他屬於兼修,和那些常年在邊郡和異族打交道的人來說,他肯定不如那些將領們來的知己知彼。
    他平叛的都是漢朝家賊,對陣真正窮凶極惡的異族鮮卑,還得是看董卓,夏育,田晏這些常年鎮守邊塞的涼州宿將。
    他更不會覺得自己會比段熲,張奐這些人還強。
    盧老師最大的優點是明己。
    劉儉很清楚盧植的苦心,他一邊按照盧植的吩咐,開始派人暗中聯絡鮮卑各部首領,一邊跟夏育學著在草原上如何行軍,如何打仗布陣。
    打仗是一門經驗活,同時也是一份天分活。
    有的人天分好,看到山水地勢,就大概能夠聯想到如何安營紮寨,掐住什麽地方的關鍵要道能夠保證防禦敵人的偷襲,但這隻是基本。
    有的人經驗多,能夠依舊地勢,分析何處水源汲水方便,糧草的補給何處可通,軍營中軍士們的操練製度,賞罰懲獎的力度,將士們對於這場戰役的信心,到底什麽時間跟對方交手最合適等等。
    同時打仗也是一門統計學科,你要清楚你手下兵卒的優勢劣勢,這些人裏有多少能真打,有多少隻是能充個門麵,有多少人水土不服生病,有多少人不能打仗得去搞後勤,還有多少人信念不堅定,可能會窩裏反。
    真到了戰場上,排兵布陣更是類似於一門藝術。
    怎麽排能玩死對方,這個就不是一句話兩句話能說清楚了。
    總之,劉儉跟夏育學了很多,但也有學不明白的地方。
    不明白的,他就去問盧老師。
    劉備也和劉儉一起,憑良心說,在打仗這一塊,劉備的天分比劉儉高一些,他學到的東西有時候甚至超過了劉儉,劉儉有時甚至還需要向劉備請教。
    ……
    時過境遷,漢軍與鮮卑不斷的發生交戰,劉儉也在不斷的努力分化鮮卑東西各部。
    最終的結果,是劉儉分化鮮卑的成果讓盧植感到很滿意。
    他覺得確實沒有看錯人。
    東、西部鮮卑的各部首領幾乎沒有一個看好和連的,在他們的眼中,和連根本就不是一個合格的領袖。
    至於你問他們,如果和連不是一個稱職的鮮卑領袖,那誰是呢?不出意外的話,他們一百個人裏,得有九十九個回答是他們自己。
    這對鮮卑不是好事,對漢軍可是大好事。
    他們越是對自己表示自信,盧植和劉儉的分裂工作才能做的愈加到位。
    不想當大汗的胡人,不是好鮮卑!
    隨後,事態發生轉變了。
    漢軍和鮮卑交鋒,按道理來說漢軍出塞,北地的大漠和草原應該都是鮮卑的主場,雖然檀石槐病重,但鮮卑依然可以和漢軍打的有來有往,就算是暫時不能將他們徹底的擊潰,也應該可以勉強維係個不勝不敗,最不濟跑就得了!萬裏大漠草原,如此大的縱深還躲不開漢軍嗎?
    但雖著冬日的降臨,鮮卑內部發生了重大變故,一直拖著久病不愈身體的檀石槐終於病逝,享年四十五歲。
    檀石槐的死,代表了鮮卑一個偉大的時代落幕,同時也代表了鮮卑開始由盛轉衰。
    就這樣,早就守在父親床邊等著繼承大位的和連,接替檀石槐成為了鮮卑三部的首領。
    但可惜,和連的屁股還沒等在大汗的位置上捂熱,受彈汗山王庭控製最弱的西部鮮卑就整體叛亂,他們直接脫離了鮮卑三部,完全獨立了出去。
    和連當大汗?我呸!
    老子不跟你玩了!
    隨後,和連的大侄子魁鬥,在劉儉與盧植的暗中許諾和支持下,公然從中部鮮卑獨立了出來,還拉起了一支隊伍。
    他們打起了質疑和連血統的名義,要求和連滾下台。
    他們的口號是:和連不是檀石槐的兒子!
    在古代,不論是大漢還是鮮卑亦或是其他政權勢力,在沒有明確反叛理由的時候,一般都會以統治者的血脈作為攻擊對象,找出各種風言風語和謠傳(沒有謠傳現編一個也行),對上位者的血統發出質疑,對他們的繼承權發動質疑,隨後再進行‘名正言順’的反叛。
    反正古代沒有親子鑒定,我想怎麽說就怎麽說,你能拿我怎麽樣?
    說白了,我就是要你證明你媽是你媽,你爸是你爸,你有本事你給我證明一下子唄?
    檀石槐是個英明神武的人,但和連的腦子沒有繼承到檀石槐的一半,他無法證明他爸是他爸,所以,魁鬥的反叛成功了。
    緊接著,東部鮮卑的柯最闋也表示獨立,並名言要執掌鮮卑三部,順便幫和連找出他親媽親爸,於是包括他在內的素利、莫戶等部全部叛離了彈汗山王庭,鮮卑內部發起了一場史無前例的空前內戰。
    與此同時,烏桓和南匈奴,在朝廷的明文邀請與‘金錢雇傭’下,也派出了精銳的騎兵北上協助進攻鮮卑王庭。
    這一場大混戰可以說是鮮卑有史以來最為混亂也是最為慘痛的一次。
    總結起來就是四個字:內憂外患。
    而一直在協助盧植分離著鮮卑各部的劉儉,自然可以得到第一手的消息,因為反叛的魁鬥和柯最闋等人,都是他主要負責聯係的。
    在進行了‘妥善’的布置之後,漢軍向鮮卑發動了最後的總攻!
    這一次進攻,不論是規模、部署、所用的兵力都屬空前絕後,並州和幽州的各部猛將雲集,盧植親自督陣,他這一次是抱著將整個鮮卑中部徹底斬草除根的決心來到彈汗山的。
    這一戰的結果,已經不僅僅隻能用漢軍大捷四個字來形容了。
    如果非要用大捷來說的話,那隻能說是‘空前大捷’。
    ……
    涿縣,旗樓之上,一眾涿縣豪右們聽著那驛使繪聲繪色,吐沫星子橫飛的演說,沒有一個人出言打斷他。
    所有的豪右都是聚精會神的聽著,那驛吏說的嘴巴都直冒火,聲音都嘶啞了。
    他從盧植說到董卓,從董卓說到夏育,又說到田晏,甚至連公孫瓚都說到了……
    這個斬首逾百,那個斬首逾千,哪個降胡一萬……
    劉周聽的頭都大了。
    他乘著驛使喝水的當口,小心翼翼地打斷他:“敢問,您適才說的這些,與我家阿儉有何相幹?”
    “怎麽沒有?當然有了!這一次大捷,什麽董刺史,夏校尉的功績,都不及您家少郎君的大,您家少郎君可謂功蓋寰宇啊!”
    “什麽意思?”
    “您家少郎君斬了鮮卑大汗和連的首級,獲了檀石槐還未下葬的屍身,還生擒了彈汗山鮮卑王庭諸貴三十五人,這些人都是鮮卑中部王庭的貴族,昔日都是檀石槐手下的親信股肱,咱們大漢百多年來,在幽並邊郡立下如此蓋世奇功的人,您家少郎君還是獨一個啊!此等功業,便是陛下想不封侯,恐也不行了……恭喜劉公,賀喜劉公了!”
    劉周聞言有些傻了:“啊?斬、斬殺鮮卑大汗?他,他是如何做到的?”
    那驛使嘿嘿一笑,搖頭道:“我隻是得了消息,至於少郎君如何做,那我就不知道了,畢竟我也不是在彈汗山前線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