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二章 卓若亡,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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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儉這個人有一個厲害的地方,那就是他比較會表演,懂的什麽時候,該用什麽樣的語氣,用什麽樣的態度,去聲情並茂的感染對方。
    你就這麽說吧,劉儉從小是和劉備一塊長大的,而在演戲和感染對方的這一點上,劉備在這個世界絕對是最頂尖的存在。
    漢昭烈皇帝收人心的本事,那是兩千年後都會被世人所敬仰流傳的。
    誰能不服氣,誰又敢不服氣?
    可即使是這樣的昭烈皇帝,都被劉儉攻克了,心甘情願的給劉德然當小弟,你就想想劉儉在這方麵,得是多麽厲害的存在?
    特別是劉儉現在為牛輔分析的形勢,並非是完全的胡編亂造。
    他是真心實意的替牛輔進行考慮的。
    人想要說服對方,首先就要站在對方的角度為他的切身利益考慮,隻有你滿足了對方的切身利益,對方才會覺得你是一個可以信賴的人。
    別懷疑,人就是這麽一種膚淺的生物。
    當然,劉儉雖然是設身處地的為牛輔考慮,但並不代表牛輔一下子就得接受。
    畢竟,他可是被劉儉三擒三縱的人,信不信劉儉且不說,至少現在的牛輔一看到劉儉和張飛,腦袋瓜子就直迷糊。
    他害怕……
    見今日已經說的夠多的了,劉儉隨即不再多言,而是命人上了三壇酒,他與牛輔,張飛一人一壇。
    劉儉說,要跟牛輔來個一醉方休。
    但事實上,劉儉軍中有禁酒令,為了以身作則,他自然不會輕易飲酒的。
    不過今日這場合,要是不陪牛輔喝點實在有點過意不去。
    可他又不想犯戒。
    那怎麽辦呢?
    劉儉就以水代酒。
    他和張飛喝的那一大壇子裏麵裝的都是水。
    牛輔那一壇子裏麵是真酒!
    反正牛輔也不會跑到劉儉的壇子裏嚐一嚐他喝的是什麽,這事就算是這麽糊弄過去了。
    劉儉壇子裏裝的是水,這是軍需官和換酒軍卒都知道的事情,回頭等牛輔走了,讓他們在軍營裏一宣揚,所有的士卒還得誇讚劉儉一個以身作則的好將軍,大家都得豎起大拇指,誇一聲佩服。
    現在這種狀態下喝酒,其實還是挺符合牛輔的心境的。
    他心中的委屈,他心中的彷徨,他心中的憤慨,此時真的需要一個發泄口來發泄一下。
    酒是穿腸毒藥,但也是能夠安撫他心靈創傷的良藥。
    就是牛輔一爵接著一爵的大口喝了起來,連菜都不用吃。
    軍中也著實沒有什麽可以用來下酒的菜,不過劉儉私人有一些甜棗可以下酒,這回他一並奉獻了出來,讓牛輔下酒吃。
    張飛看著牛輔在那邊痛飲解憂,很會嫉妒。
    雖然他也知道軍中有禁酒令,自己身為軍中大將不可豪飲……但是他真是饞啊。
    牛輔喝也就算了,自己還得拿著白水陪。
    說實話,一壇子白水,那比喝一壇子酒困難多了……
    是真漲肚……
    三個人不再談軍政事宜,隻是天南海北的閑聊,劉儉很隨和,他說話非常有輕重,而且在不經意間還有幾分幽默,讓人能夠生出親近之感。
    這是他與生俱來的魅力。
    時間一長,再加上酒勁一上頭,牛輔突然覺得劉儉其實也挺可愛的。
    至少,比李傕,郭汜,胡軫,張濟,樊稠,楊定……那幾個不尊敬自己這個中郎將的混蛋看著順眼多了。
    牛輔這個時候已經醉了,多少有了一些口無遮攔。
    本來劉儉已經不打算跟他繼續談兩家軍政方麵的事宜了,但牛輔自己偏要往這上麵嘮,劉儉幾次想要岔開話題都岔不開。
    於是就隻能順著牛輔了。
    說是談軍政兩方麵事宜,但充其量隻能是牛輔一個人單獨在吐槽而已。
    身為西涼軍中軍職最高的人,得不到手下人的尊重,卻總是被他們陽奉陰違,暗中瞧不起,牛輔心中的委屈,在此時如同山洪一般的傾泄了出來,一個勁的說給劉儉聽。
    雖然牛輔說的話與劉儉並沒有什麽關係,但劉儉依舊是耐心的聽他說,並好言寬慰。
    那種耐心和善解人意,令張飛在一旁都感到驚訝。
    跟牛輔這種人,兄長都能嘮到一塊去?真神人也!
    牛輔雖然酒勁上來了,但他也不是完全醉了。
    劉儉對待自己的耐心,其實令牛輔也頗為感動。
    堂堂河北霸主,竟然能夠傾聽自己的絮叨與抱怨……傳出去,也算是天下一大奇聞怪事了。
    牛輔也知道這些話他不應該對劉儉說,但也不知道是因為憋屈的太久,還是今日心情起伏太甚,亦或是酒勁上湧,或者是劉儉太過“善解人意”……
    總之,牛輔就是一個勁的跟劉儉不停的絮叨個沒完,控製不住。
    少時,牛輔終於停頓了下來。
    他深吸口氣,努力控製住自己的情緒,隨後愧疚的向著劉儉拱了拱手,道:“輔一時情急,多有妄言,慚愧、慚愧。”
    劉儉卻不在意:“將軍不必如此,人生在世,多有喜怒憂愁,試問誰能一生隨順?將軍無需過多在意才是。”
    牛輔長歎口氣,仰頭喝了一口悶酒。
    劉儉又道:“況且那李傕雖然善於用兵,然聽人言其人習於夷風,乃鄙陋之人,也配瞧不起將軍?”
    “至於郭汜,盜馬虜耳,庸人賤夫。”
    “胡軫乃吾手下敗將,生性狹隘。”
    “樊稠庸兒,無他遠略。”
    “張濟性懦,不敢與爭。”
    “其餘段煨,楊定,胡赤,伍習皆碌碌之輩,何足道哉?”
    按道理來說,劉儉這麽罵牛腹的同僚,牛輔理應跟他掀桌子對罵。
    但是此時此刻,聽著劉儉將李傕郭汜等一眾西涼諸將給一頓損,牛輔這心裏怎麽感覺就這麽爽呢?
    不知不覺之間,牛輔與劉儉之間那層似乎無法打破的隔膜竟逐漸消失了。
    劉儉的話說完之後,牛輔好半天都沒有吭聲。
    最後,在劉儉和張飛驚異的注視之下,牛輔居然慢慢的流下了眼淚。
    這一下子可是將劉儉和張飛打的個措手不及。
    好歹也是西涼軍的一位重將,身負中郎將軍職,適才麵對死亡的時候都是豪氣幹雲的與劉儉硬著來,這怎麽現在反倒是說哭出就哭出來了?
    當然,這其中可能也有酒的催化作用。
    不過想來最大的原因還是因為劉儉適才的話語,觸動了他內心中的某個神經。
    場麵變的有些尷尬,劉儉也不方便與牛輔繼續深聊了。
    “牛將軍醉了,來人,護送牛將軍回去休息,好生招待,不可怠慢牛將軍!”
    就有兩名白毦軍的侍衛過來,摻著牛輔向著帥帳外走去。
    牛輔走了之後,帥帳內又隻剩下劉儉和張飛二人。
    張飛長舒口氣,隨後就將爵中的白水倒在了一邊,一臉厭惡之情。
    估計他這輩子可能都不想再喝水了。
    “兄長,我不明白,你為何要與牛輔結交?這樣做對我們到底有什麽好處?難道真是為了董卓死後,能夠順利的推行新政?俺感覺那個牛輔未必能行。”
    劉儉不慌不忙的解釋道:“指望他當然不行,新政隻是一個由頭,要將新政落實到位,還得要看董卓活著的這段時間能夠做到什麽程度。”
    “董卓一旦死了,西涼軍中沒有一個人能夠有董卓的魄力和果決,包括董氏中的董旻和董璜也不夠分量,新政在他們手中根本無法繼續得到深耕。”
    “我早就已經想明白,董卓若死,若要繼續接過大棒推廣新政,也隻有一個人做到。”
    “誰?”
    “我自己。”
    張飛聞言不由啞然。
    劉儉笑道:“當年我不敢站在前麵主持此事,而是讓董卓落實新政,而我在後麵推波助瀾,非我怕事,而是當時沒有足夠的能力和底蘊,一旦新政的事處置不好,就會引火燒身。”
    “但是現在不同了,我已經擁有了足夠的實力,董卓若死,那也就是我該接手朝廷,坐一坐那位極人臣的位置了!”
    “說不定到了那個時候,在那些高門望族的嘴中,我會變成天下第一的權臣,也會變成天下第一的奸賊。”
    “但那又怎麽樣呢?”
    “現在的我有了實力和底蘊,若加上足夠的地位,便是權臣和奸臣,我也能當得。”
    張飛認真的思索了片刻。
    他沒有像原先一樣,一聽到自己不明白的地方,就立刻亂發表意見,或者向劉儉出言詢問。
    他現在已經習慣了,遇到問題後細細分析一下。
    所有人的改變都是從習慣開始的。
    一個微小的改變,在日積月累之下,就會發生驚天覆地的變化。
    隨後,就聽劉儉說道:“但是很多事情不是輕易說一說就能做到的,特別是要掌控朝廷這種事,我們沒有能夠幫忙的內部人,是絕對不行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