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
    但因為你來了，天地常數被打破。
    於是，天機預警，天地大亂。
    這是天子策給出的解釋。
    離開萬蛇窟的路上，楚風依舊在想。
    既然如此……
    那，我走？
    隻是，走也走不了。
    沒有到達“神”的境界，斷然無法離開這片天地。
    父皇都想走。
    想破開這片天地，看看外麵到底有什麽？
    看看天上，到底是什麽。
    隻是，他現在依舊沒有找到法子。
    所以選擇去極北之地看補天，希望以此證道。
    龍嶺秘境，那裂紋將會破裂。
    到時候，無數被關押千萬年的妖魔，都會跑出來。
    隨之，瘟神會以龍嶺秘境為跳板，降臨人間。
    楚風此時心中，忽然生出一種無與倫比的，變強的動力。
    不止是為了自己。
    也為了這片人間。
    ……
    返回京城的路上。
    因為滅魂毒源頭消散，所經過之處，空中毒霧也都被關素心鯨吸，倒是逐漸清理出一條安全的道路。
    更多的收尾工作，楚風現在沒心思去做，這些都是小節，交給朝廷大軍便是。
    最大的源頭，自己已經解決了。
    至於，龍嶺秘境真要和人間完全打通，那……也沒有辦法。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便是。
    回去的路上，路過金水村的時候，楚風又去看了一眼。
    淩百草依舊守在那裏。
    這個村，算是這條毒路上，為數不多的，得以保全的村子。
    “你留在這裏，我先回京城打探情況。”
    楚風想到華凰兒的事情，於是讓關素心留在這裏，等待消息。
    現在京城之中，還不知道是什麽情況。
    華凰兒會去殺其他皇子。
    他們若是知道華凰兒的原動機，估計也會準備對自己下手。
    這一旦動手，就是真正的撕破臉了。
    父皇又不在京城。
    自己一個人，還有土遁，萬一遇到什麽情況，隨時可以跑。
    帶上關素心，真是累贅。
    聽到楚風的安排，關素心有些緊張。
    她有些擔心，楚風不要自己了。
    但，一路上楚風都眉頭緊鎖，想的，顯然不是這件事。
    這個時候，她也沒敢多說什麽，乖乖點頭。
    畢竟，自己還是鎮魔司的人。
    畢竟，自己手中還掌握著一件神器。
    畢竟，自己對殿下還有用。
    應該不會被就這樣拋棄吧？
    殿下，應該隻是擔心自己的安全。
    ……
    返京。
    楚風以土遁之術，風馳電掣，速度快到極致。
    出來的時候，為了查探大疫的情況，走路過來，速度比這至少要慢十倍還多。
    幾個時辰後，便是到了京城。
    悄無聲息的從地下深處越過城牆，又尋得一個隱秘之處，楚風現出身形。
    這條街，空蕩蕩的。
    路上一個人都沒有。
    家家戶戶都鎖門閉戶。
    楚風又換了幾個位置露頭，隻見到處都是鎮魔司的人，鎮守在大街小巷。
    至少……
    還控製著秩序，沒有亂起來。
    於是，返回自己的府邸。
    隻是，到了跟前，楚風赫然呆住。
    自己的六皇子府，如今卻是熱鬧非凡。
    京城中的禦刀營，和鎮魔司，還有刑部的人在此駐守，進進出出，搬運著各種東西。
    府中的奴仆，侍女，都挨個跪在地上，像是犯人一樣。
    府中不少地方，也有血跡和屍體，是被砍死了不少人。
    至於後院的妾室，以及趙婧，卻是沒有看到。
    我……草？
    家被查封了？
    這一刻，楚風差點沒笑出來。
    當然，是氣急而笑。
    自己在外麵，辛辛苦苦解決了滅魂毒，沒想到，家反倒是被抄了。
    如此看來……
    應該是，華凰兒的計劃，失敗了。
    或許，引來了其他勢力的反撲。
    情報！
    自己目前最需要準確的情報！
    念頭一動，楚風再次遁入地下，辨認著方向，朝著先前和離妃“幽會”過的地下密室而去。
    不知道她是否在等自己，也隻能先去看看。
    到了密室。
    離妃不在。
    不過，在這密室之中，卻是留著幾封書信，將這兩日京城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描述清楚。
    她寫的很詳細。
    原來……
    兩日前，華凰兒剛返回京城，便開始以雷霆之勢，開始誅殺各位皇子！
    她真的這麽幹了！
    當真是殺伐果斷。
    短短時間內，便是被她殺死四個。
    最先死的，是老八，楚炎，身具極陽之體。
    華凰兒跟他有舊仇，之前礙於身份，無法出手，現在有了借口，當即一舉擊殺。
    其次，她殺了老七，楚林。
    老七的母親，是華妃，是她華家的人！
    但即便如此，華凰兒還是對同族之人下手了。
    幹脆利索，毫不拖泥帶水！
    這個女人，簡直就是一個瘋婆。
    第三個死在她手上的，是五哥楚辰，執掌皇家商會的那位。
    也是運氣不好。
    剛好被她看到，多說了幾句話，便被當場打死。
    連殺三個後，華凰兒已然在京城之中殺紅了眼。
    然後又衝入大皇子府。
    楚武也是二品，和她一場大戰。
    但卻不敵。
    隻能落荒而逃。
    華凰兒在追殺的過程中，又把老四楚星耀也斬了。
    楚星耀精通水戰，但本身修為，隻是武道五品。
    麵對華凰兒，幾乎沒有任何抵抗之力。
    瞬間身死！
    直到這時……
    朝廷之中的各位大臣，才紛紛反應過來。
    畢竟，華凰兒速度太快了，連殺這麽多人，連半個時辰都沒用到。
    華凰兒和楚武，在京城上空大戰，終於引來更多的強者。
    左相華萬安，驟然遭逢這樣的變故，目眥欲裂，人都要氣炸了。
    不惜親自出手，要將華凰兒以正典刑。
    華凰兒和他在半空中對罵。
    罵他“老不死。”
    罵華家“千年王八，早該死絕了。”
    甚至罵她自己的父親，“豬狗不如，簡直畜生。”
    在京城的高空之上，無數人的眾目睽睽之下，眾人看了一場關於華家的家庭倫理大戲。
    這場罵戰，令華府聲名掃地。
    原來，在華凰兒小的時候，她的母親，是被她父親生生采補而死的。
    她的母親，並非正妃，隻是一個妾室。
    這樣的人，在華府之中，簡直如同螻蟻一般。
    她的父親，修行雙修之法，其實是采補之術，死在他身下的女人，不知有多少人。
    這件事，身為家主，也是爺爺的華萬安，自然知曉。
    但卻是默許了。
    如果，華家能出一個武道一品的強者，那，或許可以借此抗衡皇帝。
    為此，不惜一切代價。
    況且……
    現在皇帝不在京城！
    正是天賜良機！
    正是因為這種種的原因，華凰兒徹底爆發。
    誅殺皇子，與華家決裂。
    她在高空之中，以一敵三，對戰楚武，她父親，還有她爺爺。
    最終還是不敵。
    負傷而逃。
    京城之中，無數人都在追殺她。
    但，古鳳靈體，生機無比強大，硬生生逃了出去，離開京城，不知去向。
    在古凰兒被趕走之後……
    從她先前言語的蛛絲馬跡，以及華家的秘術之下，發現了她和楚風之間的交易。
    於是。
    六皇子府被三司聯合查封。
    一幹親眷，因楚風不在，被打入天牢。
    趙婧身為三品強者，施展補天劍術，破圍而出，被一眾強者包圍，慘戰。
    生死關頭，她突破二品，重新有了再戰之力。
    卻依舊被鎮壓。
    瀕死。
    關鍵時刻，她的父親放水，助女兒逃出生天。
    隻是，自己卻慘死在眾多強者圍攻之下。
    趙婧落荒而逃，拚死出城。
    在城門附近，又被圍住。
    但，誰也沒想到，昨天負傷的華凰兒，卻依舊潛伏在城門周邊。
    華凰兒現身，再次斬殺數人，救了趙婧，帶著她出城。
    兩個女人，把整座京城，攪得天翻地覆。
    然後一起離開。
    至今下落不明。
    朝廷這邊。
    二品以下的大臣，死了十幾個，二品以上的，重傷了三個。
    楚武也身受重傷，藏起來養傷。
    左相華萬安，被不少大臣彈劾，指責華家門風敗壞，罔顧人倫，喪盡天良。
    華萬安卻以雷霆手段，將發出這些聲音的人，統統誅殺。
    至此……
    朝堂之上的風波，暫時告一段落。
    華萬安以大疫為理由，和鎮守京城的諸位神將達成協議，此事到此為止，眼下最重要的，是保持京城不亂。
    諸位神將權衡過後，選擇妥協。
    畢竟，現在外部已經大亂，大疫尚未結束，京城內部，不能再亂了。
    目前朝堂之上，勢力最大的派係，就是華家。
    且，經過先前的戰鬥，華家已然和楚武近乎形成同盟，兩者加在一起，實力格外強大。
    暫時，也隻能先保持這樣脆弱的平衡。
    剩下的，還是先處理大疫。
    等處理完大疫，再由皇帝回來定奪。
    ……
    四封書信，將這兩天在京城發生的一切，寫的明明白白。
    至於，離妃自己的態度……
    她看戲。
    看得很爽。
    不管是華家狗咬狗，還是諸皇子被殺，都不關她的事兒。
    甚至，有些幸災樂禍。
    她隻關心楚風。
    但，即便關心楚風，她卻連趙婧都不幫。
    因為趙婧是皇帝的徒弟。
    且隻是一個女人而已。
    她先前就提醒過楚風，要小心這個女人。
    在趙婧被圍殺的時候，她也是悠然看著。
    男人何患無妻？
    死了，再找便是。
    離妃覺得，華凰兒就不錯，她很欣賞華凰兒。
    而且，對於楚風被關押在天牢中的其他妾室，她特意安排人，保護了一下。
    保證她們至少先活著，且不被淩辱。
    剩下的一切，都楚風回來再說。
    看完這些……
    楚風：……
    一時間無言以對。
    這場大戲，還真是……你方唱罷我登場，環環相扣，精彩紛呈。
    自己，躺輸。
    也是輸家。
    府邸被抄了。
    唯一幸運的，是家人都還在。
    還是存在東山再起的可能。
    而最大的輸家，卻是那四個死掉的皇子。
    京城之中，一共就八個皇子。
    現在，死了一半。
    隻剩下四個了。
    分別是自己，老大楚武，二哥楚驕陽，以及運氣最好，天生具備大氣運的老九，楚嶽。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
    小輸，小輸就是贏。
    自己，現在也算是進入“競爭皇位”的半決賽。
    楚風一時間……哭笑不得。
    天行有常。
    而命運無常。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