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腿？腦袋？買凶？
    聽著有些刺耳沙啞的聲音，李長安手臂上的汗毛瞬間立起。
    好家夥，靜謐會該不會是個什麽邪惡組織吧？
    循聲望去。
    隻見一個身著頗為古典西幻色彩黑袍，戴著頂圓邊尖角帽，滿臉皺紋，手裏搗鼓著裝有不知名綠色液體燒杯老婦人，坐在房間角落的桌子前。
    這就是古婆婆？
    靜謐會成員之一？
    不知道的人乍一看，還以為是個從中世紀歐洲穿越過來的老巫婆呢。
    “你就是那個新來的？叫、叫.......”
    古婆婆放下手裏的燒杯，渾濁的灰白色眸子掃了他一眼。
    “李長安。”
    對此，李長安還是很識趣地報上了自己的名字。
    “哦對，李長安。”
    古婆婆恍然地點點頭，揮揮手道：“我手裏還有一點活，你先旁邊等等。順便把門帶上。”
    “好的。”
    李長安強忍著空氣中彌漫的惡臭氣味，將唯一通往清醒空氣的大門給緩緩關上了。
    回過身。
    打量起房間內的布置。
    以及那隻靜靜站在桌沿的釘靈孤魂鴞。
    四周的牆上都堆滿了架子。
    其上放置著很多稀奇古怪的東西，還有大量不知名顏色各異的液體，怎麽看都不像是好東西。
    整個房間唯一讓他比較欣慰的，就是在那緊閉的窗戶旁，種植一株鬱鬱蔥蔥的綠植。
    在藍色皎潔月光的照射下，顯得格外晶瑩。
    走近幾步。
    李長安看到這株半個人高的綠植上，一片片翠綠色葉片的清晰紋路。
    在這麽臭的封閉房間，居然還能生長得這麽旺盛？
    同時，他還注意到，在這葉片上，似乎蒙著一層油脂，才導致其看起來如此晶瑩。
    “我是你，就不會碰。”
    還未等他伸出手，身後就傳來了古婆婆的提醒。
    “嗯？”
    李長安回頭看了眼依舊低著腦袋，不知道在搗鼓什麽的古婆婆。
    當他回過頭時，卻愣了一下。
    緊接著迅速後退兩步，拉開了和這棵綠植的距離。
    因為他注意到。
    在他扭頭的短短幾秒時間裏，這株綠植的枝丫和軀幹，都發生了不同程度的扭曲。
    而扭曲的方向也非常明顯，都是朝著他。
    莫名的有種這株綠植要把他抓住，當做養料的錯覺。
    嚇得後背沁出冷汗。
    這是靈獸？！
    饒是他作為揚城大學的高材生，畢業之後更是被破例允許擔任助教，學習了大量與靈獸方麵相關的知識，都不認識眼前這株綠植究竟是什麽靈獸。
    李長安上下打量了遍，終於在這株綠植的最底部，枝幹與土壤的交界處，模糊地看到了一些文字。
    【名稱】：扡插樹人
    【努力】：15
    【效率】：52
    扡插樹人？
    從未聽過這隻靈獸的名字。
    而且，這麽矮小.......也算樹人？
    “扡插樹人，元素屬性的靈獸，整個揚城就隻有兩株，擁有極其旺盛的生命力，它們的葉片對於任何一名藥劑師來說，都是極佳的調和劑，特別是對一些治愈藥劑。”
    古婆婆又開口了，給他做了一個簡單的介紹，算是科普。
    “它不是婆婆您的靈獸？”李長安問道。
    如果是古婆婆的靈獸，應該不會作出要抓住他的架勢。
    隻見古婆婆斜了他一眼，沒好氣道：
    “這是從總部申請來的，老身可買不起，隻是借用而已。”
    “樹人......”李長安念頭一動，“遠古樹人的分支？”
    古婆婆有些意外地抬起頭。
    “你知道遠古樹人？”
    李長安謙虛道：
    “我是學靈獸曆史的。”
    “普通學曆史的，可不會知道遠古樹人。看來你的老師，挺有學問。”古婆婆自顧自地說著。
    遠古樹人，那至少是三個紀元以前的存在，如今早已消失在了曆史長河之中，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他也是從他老師嚴付春教授那裏，才了解到一點點。
    古婆婆對他意外。
    他其實也對古婆婆知道遠古樹人而感到意外。
    話題沒再繼續深入。
    隻見古婆婆再次將注意力轉回到了手上。
    將桌上另一隻試管中的黑色粉末，倒入燒杯之中。
    砰！
    隨著一股濃濃的白煙攜著陣陣說不出道不明的氣味騰起。
    燒杯中的綠色液體，居然變成了酒紅色。
    李長安眼角抽了抽。
    這就是藥劑師？
    還是巫師！
    “完成了。”古婆婆長籲一口氣，臉上露出幾分欣喜。
    然後她朝李長安晃了晃手裏的燒杯。
    “要不要來一份？壯陽哦。”
    李長安：“......”
    他愣愣地看著古婆婆手裏的酒紅色藥劑，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吱？！”
    不過，他衣服口袋裏的小豆丁，似乎有點躁動。
    李長安不需要，它可以啊！
    好在被他一把按住。
    安分點。
    就你那小豆丁，激動個啥？
    壯也壯不到哪去。
    古婆婆掃了眼他的口袋，咧開嘴巴露出參差的牙齒輕笑了聲。
    “好了，說吧，找我什麽事，要買......”
    “不是買凶。”李長安趕忙打斷。
    心底汗顏。
    聞言的古婆婆笑容更甚。
    “你想要買，老身還做不到呢。”
    短暫停頓後，她繼續道：“不過你要是想讓人晚上做噩夢，買泡麵沒調料，走路摔跤，喝水塞牙縫這些，老身倒是可以做到。給我對方的照片和毛發就行。”
    一邊說，她一邊走到長條桌旁，輕輕地撫了撫釘靈孤魂鴞的羽毛。
    “咕咕——”
    釘靈孤魂鴞微微抬眼，叫喚了兩聲。
    本來李長安是不太了解釘靈孤魂鴞這種靈獸的，不過昨晚他給小幻製定訓練計劃，惡補“陰影”屬性靈獸知識時，瞄到過幾眼。
    【名稱】：釘靈孤魂鴞
    【屬性】：陰影
    【種族潛力】：負麵級特等
    【種族技能】：三箭釘、影縛、虛弱詛咒、煽動......
    【實力】：未知
    【介紹】：人麵鴞種之一，喜愛晚上活動，善於隱匿陰影。傳聞，釘靈孤魂鴞凝聚咒怨代表著不詳，擅長詛咒與密言。
    按照釘靈孤魂鴞的能力，如果給予古婆婆照片和毛發，還真有可能可以讓一個人喝涼水塞牙縫。
    這組合。
    真成巫師了啊。
    還是那種黑巫師。
    李長安幹笑了聲，拿出凝絡籽。
    “其實我是想麻煩古婆婆你幫我做份藥劑。”
    “凝絡籽。”
    古婆婆一眼就認出了這枚種子。
    本來李長安是想讓小豆丁尋寶，然後用找到的寶物去換錢財再購買一些靈獸食物、治愈類的藥劑這些。
    不過白竹說靜謐會有人可以直接拿“凝絡籽”製作藥劑，倒是省時省事了。
    明白了李長安的意圖。
    古婆婆手掌一攤。
    “勞工費，三千。”
    李長安愕然。
    白竹沒告訴他要勞工費啊。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惑，古婆婆撇撇嘴，整理起遺落在桌上的器材，同時說道：
    “你不會以為，僅憑一枚‘凝絡籽’就能製作出治愈藥劑吧？還要搭配很多輔助材料，再加上手工費、誤工費以及那個......扡插樹人的汁液......”
    說了一大串，古婆婆總結道：
    “這已經是成本價了，會裏的人老身都隻收成本。”
    李長安盯著古婆婆看了許久。
    他雖然不是藥劑學的，但也聽說過大學裏那批學製作藥劑的學生，哪一個不是家底豐厚的人。
    製作藥劑，必然需要耗費大量的資源。
    末了，歎了口氣。
    他一共也就預支了六千，帶著兩個小家夥吃喝以及路費等日常開銷，已經去掉三百了，還剩五千七。
    這要是再去掉三千，那之後想要改善夥食的計劃.......
    李長安念頭一動。
    “婆婆，你看這個行不？”
    說著，他拿出了那枚坊土蟹的元素核。
    看到元素核，古婆婆眼睛一亮。
    緊而蹙起眉頭。
    “剛分娩過的元素靈獸核？”
    李長安摸了摸鼻子，略帶尷尬地笑了笑。
    “嗯。”
    “價值減半了。”古婆婆上下打量了他幾遍，“不過考慮到你畢竟是新人，應該沒幾個錢，有錢也不會加入我們，這次就算你抵了吧。”
    聞言，李長安一喜，連忙道：“謝謝婆婆。”
    旋即又反應過來。
    “有錢的人就不會加入我們靜謐會？”他忍不住問道。
    古婆婆接過“凝絡籽”，放在掌心仔細端詳起來，同時應付道：“有錢的哪個會跑來刀口舔血？”
    “刀口舔血？”
    “小魚兒招進來的？”古婆婆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隻是反問。
    “是的。”
    “那就是了。”
    “嗯？”
    怎麽越說他李長安越糊塗。
    “就在你加入的前幾天，我們有個同時殉職了，正好有了職位缺口。”古婆婆放下“凝絡籽”，開始準備輔助材料。
    “殉職了......”李長安低聲呢喃。
    咋感覺......剛掏出虎穴就進了狼窩呢？
    真正讓他感覺不適的，不是因為有人殉職，而是古婆婆那說話的語氣。
    似乎......習慣了？
    “好了。這裏沒你什麽事了，趕緊出去吧。老身要調配你的藥劑了，明天自己來拿。”
    古婆婆開始逐客。
    李長安也不久待，放下元素核，默默走了出去。
    心裏思索著靜謐會到底是做什麽的。
    關上製藥室的門，不自覺地走到了樓梯口站定。
    “嗯？”
    回過神，抬頭看了眼樓上。
    他很想去三樓的藏書室看看，這一天不論是訓練，還是戰鬥，都讓他明顯感覺到了自己的不足，急需一些更加專業的知識進行補充。
    同時，他也想借此更加了解一下靜謐會究竟是個什麽組織，性質是什麽。
    噠噠噠——
    不過還沒等他邁開腿，就看到冉劍魚從樓下走上來。
    “魚姐。”李長安打了個招呼。
    “竹子跟我說了，做的不錯。”冉劍魚一邊拾級而上，一邊說道。
    她說的是李長安處理坊土蟹的事情。
    李長安笑了笑，沒有接話。
    冉劍魚抬眼，走到了他麵前，“想去借書？”
    “嗯。”
    冉劍魚點點頭，倒也不拒絕。
    “自己去吧。”
    說完她又補充道：“正好你來了。晚上十一點集合，我給你介紹一下大家。”
    “好。”
    走過他身邊時，冉劍魚又是一頓。
    “通靈鼠你沒放？”
    “......沒放。”李長安張了張嘴巴，最後還是說道。
    不過冉劍魚似乎並不意外，隻是留下了句，“別惹事就行。”
    這年頭，圈養靈獸什麽的，太常見了。
    至於說李長安養不養得起，那就不是她該擔心的了。
    說完，消失在了走廊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