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幻，把它那層殼扒了。”
    看著那巨型的木槌，李長安對小幻說道。
    “喵嗚”
    隨著小家夥的爪子一層層地扒拉，有些艱難地去掉了那些被靈性絲線包裹著的木片後，露出了卡在最中間的木靈娃娃。
    不過。
    此刻的木靈娃娃已經沒了先前的模樣，就隻剩下了一個兩節手指大小的齒輪。
    李長安抓在手裏，輕輕顛了顛。
    “書上說，木靈娃娃這種靈獸最核心的，就是它們胸口的齒輪，這既是它們的靈核，也是它們的本體。”
    看著這枚灰色的暗淡齒輪，李長安抵著下巴輕輕摩擦。
    “‘發條之心’這個技能麽”
    對於“不屈之心”李長安有所了解。
    但對“發條之心”卻了解並不深。
    聽起來，似乎是和“不屈之心”類似的技能，但具體的效果和作用是不是，還有待商榷。
    “回去再翻翻圖鑒吧，最好是讓費成青把總部的圖鑒，給我送一份來。”
    這麽多事件下來，李長安越發覺得，不論是東弘王國、禦靈師協會還是靜謐會、蒼白繪卷這些組織，都在刻意地隱瞞、掩蓋一些東西。
    而掩蓋的方式很簡單，也很粗暴。
    就是從最基礎的，從靈獸知識上入手。
    將齒輪丟進口袋，倒是十分方便。
    隻是，一想到現在自己身邊的靈獸，李長安就露出了一副頭疼卻又暫時不知道該怎麽辦的模樣。
    小幻和魁鬥，一隻墨影三尾靈貓，一隻不屈樹妖，這兩隻都是他已經締結了契約的靈獸，暫且不說。
    可除了他們，李長安身上還帶著一隻通靈鼠。
    現在又加上一隻木靈娃娃。
    四隻靈獸。
    這讓他一個才剛成為二階禦靈師的普通人，怎麽負擔得起
    唯一比較慶幸的。
    大概是小豆丁現在大部分的時間裏都在睡覺，甚至就連日常的進食，都維持穩定不了。
    可身材卻絲毫沒有要瘦下來的意思，反而愈發地圓潤。
    而木靈娃娃也變成了現在齒輪的模樣，不知道要怎麽樣，或者說需要多長時間才能醒過來。
    “實在不行，就把木靈娃娃養在靜謐會的擬態區吧，那裏安全，而且沒有多少生存壓力，比較適合它的性格。”
    小豆丁就不說了，自己答應過它。
    而它也確實幫自己找到過一些寶貴的靈材。
    更是在老曹的事件中，給予了最關鍵的提醒。
    但木靈娃娃李長安和它並沒有太多的牽絆，擬態區或許是它最好的歸宿。
    “走吧，該回去了。”
    心中做出決定後，李長安對小幻說道。
    卻見小家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捂著肚子，齜牙咧嘴地擺出一副“痛苦”的模樣。
    見狀，李長安一愣。
    旋即露出笑容。
    哪能還不明白它的想法
    當李長安回到富陽鎮的時候。
    藍月已經內斂，曜日的晨曦，覆蓋了整座小鎮。
    原本夜晚寂靜的城鎮，也隨著白天的到來，變得熱鬧起來。
    街上，叫賣聲不絕於耳。
    “來來來，好吃的送香餅！”
    “來一杯豆漿吧，早上喝一杯豆漿，精神一整天。”
    “今天剛打的新鮮野雞，隻要八十，八十一隻！”
    “豌豆，新鮮的豌豆——”
    “”
    賣蔬菜的，賣水果的，賣早餐的，賣熟食的流動街販大聲嚷嚷著，招呼著行色匆匆的路人們。
    走在這繁鬧的街頭，仿佛一整晚沒睡的疲憊，與戰鬥後的困乏，都消散了不少。
    這是揚城內所不會有的景象，卻也充斥著小城鎮令人安心的氣息。
    在這裏，倒是鮮少能夠看到一些帶著靈獸的禦靈師，大多隻是些普通人，過著普通但充實且安心的生活。
    李長安找到了一家名為“阿力早餐”的鋪子，走了進去。
    “老板，兩碗豆漿，一碗鹹，一碗甜，再來兩屜小籠，三根油條，兩張燒餅”
    “好咧，您稍等。”
    極為熟練地點了自己和小幻的早餐，在人頭攢動的擁擠店鋪內，找到了他要找的人。
    一個外表看起來斯斯文文，戴著一副金邊框眼鏡，留著西瓜頭，約莫二十五六歲的年輕男人。
    獨自坐在一張桌子旁。
    乍一看很傻，仔細看看又好像很精明的人李長安心底暗自吐槽費成青給他介紹那位“專家”時所用到的話語。
    應該就是他，沒錯了。
    “李長安。”
    坐到男人的對麵，李長安主動地報出了自己的名字。
    聞言，低著頭，有些心不在焉吃著包子的男人緩緩抬起頭，看向李長安，露出了個有些靦腆的笑容。
    “昌凱。”
    昌凱，靜謐會監察部第十三小隊的一員。
    “麻煩你了，專門跑一趟。”李長安有些委婉地說道。
    昌凱搖搖頭，笑容中都帶著靦腆。
    “職責所在。”
    “所以，有結論嗎”
    直接切入主題，李長安和小幻都放下了手裏的包子，擺出一副認真聽的模樣。
    他們都對昨晚廢棄火車站內所發生的事情，格外好奇。
    而當說到正題時，昌凱仿佛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靦腆不再，反而目光灼灼，一副很感興趣的模樣。
    “首先，不是鬧鬼，這是我最先排除掉的一個選項。”他推了推眼鏡，極為肯定地說道。
    “為什麽”
    “喵嗚”
    “因為”昌凱看向身側。
    “卟啉！”
    就見，在昌凱身邊原本空蕩蕩的地方，一個玩偶娃娃模樣的靈獸，突然出現。
    身體五顏六色的，就仿佛是被一塊塊破布拚湊起來的一樣，身上哈紮著一根根亮白色的銀針。
    “喵嗚！——嗚嗚——”（鬼啊！——嗚嗚——）
    小幻一個激靈，差點跳起來。
    好在被李長安趕緊捂住了嘴巴，沒有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昌凱笑了笑，也不在意，繼續道：
    “因為我的詛咒玩偶沒有感覺到任何近似鬼魂方麵的氣息。”
    詛咒玩偶
    李長安看了眼那個模樣嬌小有著玩偶模樣的靈獸。
    這就是婆婆曾經說過的，鬼魂類、幽靈類靈獸嗎
    這類靈獸，也屬於不應該出現在課本上，以及一些常見靈獸書籍上的靈獸。
    “嗚嗚”
    被李長安捂住了嘴巴的小幻眨了眨眼睛。
    好像也沒想象中的那麽嚇人嘛。
    似乎是讀懂了它的眼神，昌凱身邊的詛咒玩偶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
    下一秒。
    哢嚓——
    它居然一用力，直接把自己的腦袋給擰了下來。
    甚至都從它那玩偶似的身體裏，扯出了大量黑色的棉絮。
    “嗚嗚！！嗚嗚嗚！！！”
    小幻瞪大著眼睛。
    “別一驚一乍的。”
    李長安在小家夥的腦袋上叩了一下，沒好氣道。
    “卟啉啉啉——”
    見狀的詛咒玩偶立刻壞笑出聲。
    “別鬧。”
    昌凱有些慌亂地把詛咒玩偶收了起來，然後又恢複成了先前靦腆的模樣，一手扶著眼鏡，一邊滿是歉意地磕絆道：“抱、抱歉。”
    李長安連連擺手。
    “沒事，小家夥比較調皮，理解。我這小家夥也很頑皮。”
    聞言，昌凱眼鏡微亮。
    “你，不怕嗎”
    “當然。都是靈獸，有什麽好怕的”
    李長安不著痕跡地擦了擦手心冒出的冷汗，麵不改色地笑著說道。
    回過神的小幻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真不怕
    “你繼續吧。”
    李長安把小幻的腦袋撥了回去，對昌凱道。
    “好！”
    昌凱再次打量了李長安一眼，似乎因為他並不怕詛咒玩偶，對他有了幾分親近和好感。
    他平時可沒有少因為自己靈獸的特殊性而被人用異樣的眼神看待。
    造就了他那靦腆的性格。
    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以及措辭後，昌凱繼續道：
    “首先我排除了鬼魂的問題。然後我去了伱說的那棟廢棄火車站，倒是在裏麵看到了堆成腳手架模樣的架子，卻沒有看到你說的石柱和大門。”
    “沒有”
    李長安一怔。
    “沒有。”
    昌凱說得極為肯定。
    “不過，根據你描述的鐵門上模樣猙獰的蟲類靈獸，倒是讓我想到了一種可能。”
    李長安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聽著，極為認真地聽著。
    “在東弘王國建立之前，在充斥著迷霧的第三紀元。人類所居住的城市中，突然就出現了一種模樣極為猙獰，性格非常暴戾且凶性十足的靈獸，它們有著鯊魚一樣的牙齒，身披著厚重且布滿尖刺的甲胄，以恐懼為食，以血肉為軀。它們的會將眼前所看到的一切事物吞噬殆盡”
    這怎麽聽著，像某種用了極為誇張撰寫方式書寫的野史，或者說呢李長安心裏忍不住腹誹。
    “這是我曾經看到過的一些文獻中所記載的內容，裏麵描述的生物，和你看到的雕刻，十分相似。不過其實也有部分靈獸的模樣和它近似，比如說‘恐懼’屬性的恐怖獸，再比如說”
    “第三紀元”
    李長安搓動手指。
    當時的門上、柱子上所雕刻的花紋，和老師族譜上的花紋近似。
    難道說，老師的家族是從古老的第三紀元流傳下來的
    這也太久遠了。
    要知道，哪怕是科技和禦靈師體係發展到現在，人類對於第四紀元之前的曆史，都了解得並不是很深。
    僅僅隻是知道，在遙遠的第四紀元，在如今的東弘王國、西衡王國以及北衡王國三國鼎立的局麵形成之前，存在著兩個比較強大的國家。
    一個名為古皇朝，是東弘王國的前身，故都就坐落於陌隴市。
    而另一個則是大衡王朝，也就是如今西衡、北衡兩大王國的前身。
    至於說，為什麽當初鼎盛強大的兩大王朝會演變成現在這樣的局麵，曆史書中透露得並不多。
    像揚城大學這樣大學的曆史教科書裏，也隻有東弘王國、西衡、北衡王國鼎立之後的知識。
    曾經的李長安倒是好奇想要嚐試了解，但最終的結果卻讓他並不是很滿意。
    隻知道，導致變成這種局麵的，是因為一場戰役。
    名為“晉升之戰”的戰役。
    連第四紀元的曆史都那麽模糊，更別說更加遙遠的第三紀元了。
    當然，這也有可能是因為當時李長安的身份不夠，沒有資格了解這些。
    像作為監察組的三階禦靈師昌凱，他就看過李長安從未看過的，甚至是涉及第三紀元的曆史文獻。
    就像部分靈獸信息一樣，這些隱秘的曆史，也被那些強大的勢力，給掩蓋下來了。
    美其名曰：為了穩定。
    不過，如果老師的家族，真的是一個從第三紀元就存在的家族。
    能將族譜流傳至今，那得是曾經多麽恐怖且強大的家族
    “說遠了。”
    昌凱忽然自己打斷了自己的講述，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就很容易跑題。
    “除了那扇門，根據你的經曆和遭遇，我認為有兩種可能。”
    頓了頓。
    “一種是夢境。這是可以做到的，如果有一隻‘虛幻’屬性且實力不弱的靈獸，就可以做到。但前提是它要經曆過當晚的事情。”
    “另一種就是時間線上的重疊。隻不過‘時間’屬性的靈獸，隻在傳說中才有而且，那樣你在揚城遇到的那個女孩虛影，也解釋不通。”
    虛幻、時間李長安默默地重複了一遍。
    最大概率，是‘虛幻’屬性的靈獸嗎
    對於這種屬性的靈獸，李長安了解得並不多。
    所以。
    “界析紅瞳”究竟想要傳遞什麽信息
    沒有理會李長安的沉思，昌凱推了推眼睛，頗為意動甚至還帶著點小興奮地說道：
    “我準備今晚，在你昨天進入廢舊火車站的時間，再進去一次看看，說不定能有所收獲。”
    看著絲毫沒有被事情嚇到，反而一副充滿渴望和求知欲模樣的昌凱。
    李長安怎麽覺得，“知識”屬性的靈獸更加適合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