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分明那苦行僧，身軀瘦弱不堪，看起來連精魄境都未到達，甚至連普通人都不如，倒在了登山路上，怎會是這破妄神僧的師弟？
    似是看出來莫問的驚愕，老僧緩緩解釋道：“佛門講究因果，修行重在修心，師弟返璞歸真，就要跨出那一步，可惜，可惜！”
    莫問雖不知老僧說的那一步究竟是何意，但心中有所明悟，莫不是？破妄之上！
    想了想，莫問躬身再次行禮：“大師，在下蒙令師弟解難授業之恩，甚至連他的名號都未知，還請大師指點，也好常記掛於心，永世不敢忘！”
    老僧捋了捋白須，頷首笑道：“老衲無我，師弟法名無心，施主與佛家緣起，必定終生糾葛，我觀施主因果牽扯頗廣，甚至已結下血仇，不如留在這山上，老衲保你平安！”
    莫問定了定神，婉言謝過，老僧搖頭歎息，不再強求，莫問又問道獸化之事，老僧閉目不語，以手指向右方。
    祝融殿的右邊，是一麵斷崖，斷崖下被迷霧籠罩，看不真切，隱約有猿啼聲傳來，立壁千仞，想要從山巔躍下縱然無瑕身恐怕也會粉身碎骨！
    辭別無我大師，原路返回，直至最貼近斷崖之處，徐徐望下，此處雖崇峻，但相比祝融峰頂，要好太多。
    “就這吧，林姐，你先下山，在半山亭等我！”
    未等林夕反駁，莫問認真的道：“相信我！”
    林夕狠狠的點了點頭，不舍和擔憂神色盡顯，莫問深吸一口氣，低喝：“劍狗！”
    劍狗化劍身，從煤球空間內遁出，莫問手持長劍，頓時覺得底氣又多了幾分。
    在林夕的一聲驚呼中，沿著峭壁，一躍而下，躍下數十米，猛然把長劍插在石壁中，長劍沒入石壁，莫問攀著劍柄，懸於空中，朝林夕笑了笑，猛然拔出長劍，再次躍下。
    如此往複三次後，終於到斷崖底，枯枝敗葉腐爛的氣息撲麵，近前還有不知是什麽動物的糞便，劍狗自動化成狗身，在空氣中嗅了嗅。
    “小子，這裏的空氣有古怪，和外麵的不一樣？”
    劍狗出言提醒，狗的鼻子靈敏，一下就發現不同之處。
    山穀中不見天日，被迷霧籠罩，蕨類植物高過人頂，劍狗在前麵開路，莫問小心的跟著。
    突然，劍狗停下腳步，示意莫問安靜，莫問屏息靜聽，果然，前麵有淅淅索索的草木聲。
    聲音越來越近，劍狗汗毛倒立，化作長劍，回到莫問手中。下一秒，眼前的蕨類植物倒地，一個巨大的蛇頭昂起。
    蛇頭如籃球大小，黝黑的皮膚滿是褶皺，如銅鈴大小的雙眼透著攝人的光芒，蛇頭上是一雙如鹿角一樣的犄角，中間還有一縷鮮紅的血冠。
    “人類，此處不是你該來之地！速去，否則，死！”
    蛇頭口吐人言，長長的信子時不時伸縮，顯然對莫問貿然闖入極其不滿。
    莫問感知大蛇的氣息，還好，神樞而已，但此地處處透露著詭異，莫問不敢輕舉妄動，此番來尋人，不是結仇。
    “蛇王勿怪，在下摯友以身化獸，特尋到此處，蛇王若知情，請告之，感激不盡！”
    大蛇似是不耐，發出陣陣嘶嘶的聲音：“我說了，此處隻有獸，沒有人類，速去！”
    莫問心意已決，前次在峨眉撲了個空，此番定要見到周升，見無法好聲商量，手中長劍一揮，劍氣縱橫，大片植被攔腰截斷。
    大蛇驚懼，騰空而來，在上空不斷盤旋，莫問輕聲道：“我無意與你為敵，請讓開！”
    大蛇惱怒不已，蛇頭仰天長嘯，俯衝而下，口中吐出陣陣綠色的霧氣！霧氣混合迷霧，竟然有種獨特的香甜味道，附著在草木上，綠葉瞬間枯萎灰敗，這霧氣，有劇毒！
    莫問不敢大意，佛門內息護住周身，將綠色霧氣烤散，大蛇見狀，蛇頭又是一昂，吐出一串火焰來，火焰蔓延至莫問身前，莫問微微一笑，徒手接住，未受到半點傷害。
    論溫度，自己內息的炙熱比這火焰高多了，簡直就是小菜一碟，蛇頭似是黔驢技窮，不甘的嘶吼一聲，快速遠去。
    大蛇走後，劍狗化狗，莫問惡趣味的嘲諷一句：“一條神樞大蛇而已，你怕什麽？”
    劍狗翻了個白眼，心中鄙視莫問，賤賤的道：“對，你勇敢，我回煤球裏睡覺去了，接下來你自己走！”
    莫問無語，這劍狗一言不合就想撂挑子，摸了摸鼻子，不再搭理劍狗，劍狗見莫問吃癟，咧嘴一笑，極為開心。
    驀然，劍狗嗖的一下，竄回莫問手中，長劍黑色光澤大盛，錚錚作響。
    “有大家夥！”
    劍狗剛傳來預警，大蛇去而複返，盤踞於空，背上多了個藍衫老道，老道賊眉鼠眼，與仙風道骨毫不相幹，手持一柄三齒鋼叉，模樣頗為怪異。
    “人類，既然來了，就留下吧！”
    破妄！
    峨眉熊貓老道曾說過，獸類修行，破妄可化作人身！
    “等等，前輩！”
    煤球不出，莫問麵對破妄毫無勝算，心中一動：“家師與無我大師正在論佛，少傾及至！”
    老道果然停手，驚疑不定，語氣有些不確定：“令師何人？”
    莫問手中長劍一轉，天生劍術使出，劍氣凜然，氣勢攝魂奪魄，收劍而立，莫問抱拳道：“前輩，家師趙天生，不知前輩可曾聽聞？”
    莫問表麵鎮定，心裏慌得一批，趙天生成名已久，同是破妄，老道應有所耳聞。
    老道一怔，看著莫問的黑色長劍，劍氣餘威猶在，做不得假，當下暴怒：“果然是他的弟子，怎麽，你要學他一樣，屠盡湘南破妄？”
    老道雖然暴怒，但手上並未動作，應是有所忌憚，莫問心中暗笑，老師的名號果然好用！
    當下答道：“不敢，在下此番前來，欲尋一人，先前已與蛇王明說！”
    老道沉吟，半晌之後，手中鋼叉一甩：“跟我來，切記不要妄動！”
    說罷，老道乘大蛇而去，莫問在陸地緊隨其後，不禁羨慕，破妄自身就能騰空，且還能讓神樞蛇王甘願當坐騎！
    老道漸漸深入山穀，隨著深入，山穀中植被漸漸密集，莫問在其中左右縈繞，跟著老道，老道終於在一處土坡上停下。
    小土坡下，竟然有一道木門，木門嚴嚴實實的關著，老道以手掐印，嘴中念念有詞，木門應聲而開。
    “這氣息！這氣息！是他們！”
    劍狗忽然傳來意念，莫問神情一凜。老道進入木門，示意莫問跟上，莫問一咬牙，跟了進去。
    進入木門，是一段僅能一人通行的低矮向下通道，走過數十米的通道，劍狗提示氣息的源頭就在前方，果然，通道盡頭，別有洞天，是一個巨大的山洞，洞中燭光熠熠，山洞裏邊，一個木質香案後，一尊巨大的雕像惹人注目。
    老鼠！
    雕像竟然是一尊老鼠，而香案前，熟悉的氣息讓莫問心驚！
    是周升！
    此刻周升渾身上下長滿黑色的毛發，隻有臉部依稀可辨認，且周升的口中，不斷有黑色氣息吐出，環繞於身前，又通過呼吸吸入體內！
    “此人在獸化即將完成之際，被這鬼東西纏上，我的族人在山路上撿到，就帶了回來！”
    老道甚是警惕，離周升數米遠，對那吞吐的黑色霧氣十分忌憚！
    莫問想要近前，被老道攔住，心中急切，莫問大喊：“周老板！周老板！是我啊！小莫子！”
    似是聽見莫問的呼喊，周升緩緩睜開雙眼，見到莫問，神情激動，艱難的努動嘴唇，聲音沙啞無比：“走！你走啊！”
    歇斯底裏的聲音沒有一點老友重逢的喜悅，反而更加絕望和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