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1:卿、可敢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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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個皇帝不想當秦皇漢武,哪個君主不想萬古流芳!
他看了秦為一眼,笑道:“我輩青年亦能撼動一方!那麽——朕拭目以待!靜候愛卿凱旋!”
這是無比榮耀的誇讚了。
愛卿一詞足以證明此刻的秦為在趙禎心中,已然可以比肩宰輔!
這是同意了。
秦為心中一喜,就趁熱打鐵說道:“這次臣隻想輕騎而去,還望陛下給一道禦令,準北伐軍可以在大宋各地優先補給!”
趙禎也嚴肅起來,問道:“可是擔心輜重多了,來不及行軍?”
秦為點頭道:“交趾人狼子野心,臣擔心去晚了趕不上。”
趙禎讚賞的說道:“愛卿心憂國事,你的請求朕準了,回頭便讓人草擬聖旨,若有需要,你可調令當地守軍,但人數不能超千。”
我靠!
在座的幾人皆是一個哆嗦。
連葉雙愁都下意識揚了揚頭,愣愣的看著趙禎,全然忘了規矩。
……調兵之權!
若是在漢唐,將在外、有先行後報之權,碰到緊急的情況,甚至可以調動地方上的部隊協同作戰。
可在大宋,別說先行後報了,除了皇帝,任何人膽敢調動一兵一卒,就是妥妥的大罪,流放抄家是標配。
所以大家才感到驚訝。
這事兒若是放在朝堂上說,秦為出了宮門就得被圍堵。
然後就是全朝彈劾之聲,那些文官絕對會不惜一切代價,把他弄下去!
好在趙禎也知道輕重,將人數控製在了範圍之內。
一千人而已,多不了你、少不了我的。
就算有人非要那這事兒找茬,趙禎也有個反駁的理由。
秦為鄭重的朝趙禎行了一禮,“多謝陛下!”
這是他入朝以來,最真切的一次行禮。
如他所願……趙禎從來都不是一個懦弱的人,他的誌向一點兒也不比前三位大宋君主差。
隻是多年來複雜的環境,磨滅了他的壯誌。
而現在,因為秦為的到來,他今後的路將會是一個新的選擇。
趙禎很受用的點點頭,“若是不能,記得保全自身。”
這是隱晦的讓他別太拚命。
文官就要有文官的矜持,別學了那些武人隻會上陣廝殺,好生看著就是了。
在他看來,北伐軍那點人也就能保護秦為而已,哪怕再多給他一千人,最多也隻能打幾次小規模的殲滅戰。
也算是慰藉一下秦為想率軍殺敵的願望。
至於讓他去西南,不過是想看看秦為回來後,能發現什麽新建議罷了。
今日君臣都被秦為狠抽了一頓。
宰輔們在政事堂裏都摔茶杯了,據說是氣的。
他們覺得這次臉丟大了。
趙禎卻顧不得什麽丟人,他隻想平息那些湧動的暗潮。
或者說他覺得之所以丟人,和他並沒有多少關係,畢竟他才當家幾年,總不能什麽事兒都要新皇帝來背吧?
秦為感動的同時,又歎息一聲。
“陛下,大宋之所以積弱,既是因為人人都怕付出代價,人人都擔心自己的利益受到損傷……可這大宋已然到了不破不立的時候了,若咱們自家都踟躕不前,那咱們還能指望誰呢?”
“你……”
趙禎終於是動容了,他眼睛微紅,說道:“很好!朕就在汴梁等著你凱旋的消息,若此番西南之行能夠成功,那朕……朕拚著風險,也要強軍!”
那些整日在殿上高談闊論的臣子,他們視西南為苦寒,無一人想親身前去。
他們更是將沙場視作為地獄,談虎色變。
如秦為這等甘願冒險為國的臣子,縱觀今日之大宋朝廷,能有幾人可比?
沒有!
回到宮中之後,趙禎再次召見宰輔。
“龐卿!”
剛剛上任樞密使的老龐從容出班。
這是他上任後,第一次正經的朝會,以前總聽說宰輔們的朝會很鬆快,現在輪到他了,可感覺卻有些冷肅。
那是因為趙禎今日的情緒有些低落。
他眼神異常冷肅,問道:“卿、可敢赴死嗎?”
龐籍和宰輔們都被嚇了一跳。
搞毛啊!
某這剛剛才做到樞相的位置,屁股還沒暖熱,就去赴死?
可他抬頭看著趙禎,又覺得這不是玩笑,就肅容道:“為大宋,為陛下,臣亦敢持刀拚殺!”
龐籍算是曆代樞密使中最知兵的幾個了,他不隻像文官一樣運籌帷幄,更不止一次的研究過大宋的軍事。
在此之前,他甚至都想過一人去邊塞看看,親身體會一下大宋邊境上的局勢。
所以當趙禎說出這話時,龐籍的第一反應不是擔憂,而是興奮。
樞密使的職責不就是用兵知兵麽?
現在終於有機會實戰體驗了。
趙禎微微點頭,說道:“既然如此,你馬上準備一番,明日就出發。”
“陛下,敢問去何處?”
龐籍肅穆正經。
“西南!”
趙禎終於下了決斷,他起身道:“朕要讓李日尊不敢北窺!龐卿,要盡力!”
“是!”
龐籍躬身一拜,朗聲道:“臣、可效死命!”
一種難言的氣勢呼嘯而過。
這一刻的龐籍雖然躬身,但身影卻無比挺拔!
趙禎點點頭,嚴肅道:“朕許了秦為調兵之權,但他畢竟隻是司事局承旨,若沒有一位秉承持重的宰輔去壓陣,朕擔心西南那邊不盡心。”
宰輔們聽到這個消息,也是和葉雙愁一樣的表情。
靠!
陛下這次玩兒大了啊!
你是想讓那小子做權臣,還是想讓那小子回來以後被群臣弄死?
王臻臉色也難看之極,他想勸說趙禎收回成命,可他也知道,趙禎這麽做是好意,絕不是想坑那小子。
否則他不必說話,任由那小子作死,他也死了好幾回了。
唯有龐籍沒動,他甚至西南之行的危險,若陛下不給秦為調兵之權,那才是害他。
趙禎又道:“另外你再帶一千騎兵同去,那邊的兵力任你調用……至於秦為,你且看住他,莫要讓他再去拚殺……”
“臣、領命!”
龐籍沒有廢話,直接受了皇命。
張之白卻微微皺眉,覺得龐籍這是才做樞密使就忘了規矩,開口道:“陛下,還請賜下用兵方略……”看書溂
宋朝的軍隊是要按照陣圖打仗的。
而所謂陣圖就是,皇帝和樞密院一群將領高官,大家坐在一起研究一個千裏之外的出兵章程。
再由文官帶著陣圖領兵出征,大軍不可隨意改變出兵方略,隻能按照陣圖徐徐而近。
這種章程不大敗仗那就是奇跡。
趙禎卻直接打斷了張之白,饒有深意的看了眼龐籍,道:“樞密使要知兵,如今西南有亂,朝中卻不能及時洞悉局勢,你此去就是要親曆戰陣,一切指揮由你調度,朕隻看結果!”
連陛下都這麽說了,張之白也不好再說什麽。
可又道:“陛下,秦為去西南作甚?他……”
他不是對秦為有意見,而是就如趙禎剛才所說,秦為如今的身份,根本沒有帶兵的資格,這種強行扶持隻會成為捧殺。
可趙禎方才聽了秦為的那番話,此時心中正是慷慨激昂的時候。
所以張之白這個時候說話,便被他看做了是陳腐,沒有勇氣,缺乏擔當。
秦為願意用鮮血來召喚大宋的血性,可宰輔卻還在思量他的地位。
他覺得不公平。
於是就起身說道:“他說願意用北伐軍三百兒郎,來喚醒我大宋兒郎血勇爭先的決心!”
張之白頓時訝然,他不能再說話了,否則就是迂腐。
宰輔們都默不作聲。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兒上,他們再阻攔就有點兒和陛下作對的味道了。
反正那少年手裏能用的兵力不多,任他在西南玩出花兒來,隻要不叛國,這事兒就沒什麽問題。
大不了宰輔們唱個黑臉兒,壓下那些聲音就是。
剛出了宮門,王臻就馬不停蹄的趕去秦家。
連後麵的呂夷簡幾人叫他,王臻都沒搭理。
而秦家廂房裏,劉姝早就醞釀出了悲傷的氣氛……
“你……要去多久?”
她偷偷哭了一會兒,最後腫著眼睛問道。
秦為牽著她白皙的玉手,柔聲說道:“沒多久,最少三個月,最多半年,”
從汴梁道廣南西路路途遙遠,但好在他是輕騎疾馳,若沒有意外的話,應該能節省不少時間。
王臻先進門,沒多久家裏老仆也趕著牛車來到。
“此行你要謹慎行事,輸贏無所謂,實在不行你可獨自逃回來,龐籍……現在他是樞密使,自然有人保護,危急關頭可不用管他。”
額!
老頭兒還是那麽一如既往的護犢子。
他一進門就是叮囑,全然沒看到一旁坐著的龐世英,臉色已經黑到了極點。
啥叫‘龐籍不用管’……若非王臻是秦為最尊敬的長輩,他肯定會說幾句尖刻的話,好氣氣這護犢子的老頭兒。
“還有……”
王臻還是沒有發現龐世英的存在,繼續叮囑道:“那邊多有瘴癘,你多帶些藥材去,一定要跟在龐籍的身邊,他是樞相安危可控,你跟著他,自然也可無恙!”
龐世英看了王臻一眼,有些頭痛。
這老頭兒真的沒看到我嗎?
還有他說的這話,若是回家告訴老爹,老爹怕是會被氣的上門來找王臻理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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