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2:各使各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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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消息很快傳到了趙元儼那裏。
    “王爺!不好了,王爺!”
    定王府的幕僚一路小跑衝了進來。
    慌亂的神色引得趙元儼微微不悅,“何事如此慌張?老夫說了多少次,要寵辱不驚!這樣子成何體統?!”
    幕僚衝了進來,喘息道:“王爺,秦為剛剛進了宮,他竟在朝中彈劾……說咱們派人去偷竊了他香露、烈酒的配方……”
    瑪的!
    “他放屁!這是無中生有!這是赤果果的汙蔑!”
    趙元儼氣得臉都紅了,全然忘了剛才說的要‘寵辱不驚’之話。
    可小郡王趙允良卻目光不善的說道:“爹爹,要配方的不是咱們家,可難保他們其中無人動了歪心思……”
    趙元儼猛地想起了前幾日大家聚會時,有好幾個宗室的權貴都在眼饞秦家生意,恨不得將那些秘方占為己有。
    他欣慰的看了眼兒子,然後冷道:“去把那些人都叫來!瑪的!老夫倒要看看是誰壞了老夫的好事兒!”
    定王府從不缺錢。
    秦家的生意雖令人垂涎,但對趙元儼來說,也不算什麽,他名下商鋪、土地、商隊印有盡有,不見得就比秦家的生意差。
    可其他人肯定不會這麽想。
    那些宗室裏的權貴,他們看似身份尊崇。
    可有些人卻沒斂財的腦子,他們隻知道坐吃山空,然後就想著如何能不勞而獲。
    他之所以會答應合作吧秦為弄下去,一個是因為仇隙,還有就是錢財。
    但他們也不傻,知道授人予魚、不如授人與漁的道理,所以他們的目標從來都不是錢財,而且盜竊配方……
    可這事兒和老夫有何關係?
    老夫沒做過啊!
    “這是誰在冤枉老夫!”
    室內的氣氛漸漸緊張起來。
    趙元儼氣得的眼睛發紅,雙拳緊握。
    幕僚卻冷靜了下來,趕忙喊道:“快去打探,看看此事是怎麽處置的。”
    隨後,幾家宗室裏的人都在定王府碰頭了。
    當趙元儼說出這個消息後,大家儼然有些慌亂,然後就是互相推脫責任,口口聲聲喊著此事與他們無關。
    這種緊要關頭,若是因為這種事兒被趙允讓那個小崽子翻了盤,趙元儼肯定會氣的砍人。
    大家看看他那冰冷的臉色,紛紛打了個哆嗦。
    “是秦為,定然是他在設計陷害咱們……”
    “對!肯定是他栽贓陷害的!”
    “咱們是說過等事成之後要拿到秦家的秘方……可不是現在啊!”
    “就是,咱們又不傻……秦家養了那麽多的密探,還有北伐軍在城外守著,連皇城司的人想去刺探都得掂量掂量,何況是咱們了……在沒有扳倒秦為之前,怎能輕易動手?”
    趙元儼依舊在冷笑。
    他冷眼看著眾人的慌亂,和那些沒營養的辯解之言。
    幾個權貴更慌了,他們可得罪不起趙元儼啊!
    有人聞言就回身說道:“那秦為難道還能在我家埋下密諜,探知咱們想要香露配方的事?他若是有這個本事,此次趙允忠之事就不可能成功。”
    說話的是華南郡王趙元貞……
    這位和趙元儼都是都是真宗之子,算是一個爹生的兄弟。
    是啊!
    秦為又不是千裏眼和順風耳,他怎麽知道宗室裏有人想要香露配方的事兒?
    趙元儼冷冷的抬頭,羞惱的道:“他說的是咱們,不是某一個人……”
    趙元貞搖頭道:“老夫不貪財,這個許多人都知道。他栽贓老夫隻是為了反擊而已,骨子裏還是瞄著你定王府的。老夫此次遭遇池魚之災,先前的優勢怕是會蕩然無存,陛下……陛下這是準備徇私了啊!”
    他緩緩閉眼,兩行淚緩緩滑落。
    按說在座的都是趙禎叔叔輩或兄弟輩的,怎麽說都是一家人,大家都姓趙……可趙禎這次竟為了秦為一個莫須有的彈劾,就推翻了準備定論的鐵案……不就是明擺著徇私也要保下趙允讓嗎?
    “大好局麵一朝盡喪,一朝盡喪啊!”
    另一位權貴哽咽道:“陛下好不容易被咱們逼到了牆角,隻要再等幾天,商郡王府就得倒台,緊跟著秦為就會收到殃及……到時,隻等劉姝那個惡毒的女人死了,這大宋江山依舊是咱們趙家的,是咱們宗室權貴的,任他們如何改革,也奈何不了咱們了!”
    “可……可你們卻欲壑難填……成也是你們,敗也是你們,早知道老夫就該獨自應對,也省去如今的心亂如麻……”
    趙元儼隻覺得身體發軟,他勉強支撐著坐下了,然後說道:“此事隻是打了個平手,後續還得要看陛下的選擇,陛下若是派人查這個案子……”
    他看向了趙元貞。
    趙元貞此刻隻覺得心口那裏突突在跳,他沉聲道:“八哥,此事若是某做的,老夫死無葬身之地!”
    趙元貞連八哥都叫出來來,趙元儼也沒法再糾結這個了,隻是苦笑道:“若不是你做的,那此事尚有挽回的餘地……就看陛下了。”
    眾人沉默不語,皆呆坐在那裏,室內寂靜。
    當腳步聲急促傳來時,趙元儼依舊呆坐原地,紋絲不動。
    趙元貞和幾個宗室幾乎是同時看向門外。
    幕僚出現了,麵色慘白。
    趙元貞單手撐著椅子,身體搖晃了一下,嘶聲喝問道:“如何?快說!”
    幕僚站在門口,苦笑道:“陛下把案子交給了開封府。”
    趙元儼也不能淡定了,不敢相信的猛拍了下桌子,道:“此事關係到皇家臉麵,該是陛下一言而決,怎會交給開封府?不該是皇城司接手嗎?”
    他認識一個皇城司的副都知,隻要陳軍進了皇城司,他就有把握把此事的根源打探清楚,然後死中求活。
    就算葉雙愁看得再嚴,他也不成一天十個時辰看著!
    可趙禎竟然把案子交給了開封府,這是什麽意思?
    趙元貞此刻倒是冷靜了,又像是認命了一般。
    他呼出一口氣,仿佛得道高僧似得淡然道:“開封府現在是晏殊當家,他膽子可不是一般的大,做事更是雷厲風行,陛下讓他接手就是默認,就算是假的也認了,晏殊有這個本事,將此事做的天衣無縫……”
    趙允良的眼珠子都紅了,問道:“爹爹,陛下怎能如此?”
    趙元儼冷冷的道:“怎就不能呢……反正咱們的也是假的,陛下隻管看熱鬧罷了,咱們能如何?”
    趙元貞兀自不肯罷休的問道:“那宰輔呢?宰輔們難道就任由陛下這麽處事?咱們和他們從來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啊!”
    趙元儼搖頭道:“你也說了,咱們與他們井水不犯河水……那這事兒又和他們有什麽關係嗎?明白了嗎?”
    趙元貞恍然大悟,“原來隻是一場戲……兩家的戲法,陛下在邊上旁觀,看誰耍的最好就傾向誰。”
    趙元儼緩緩點頭,隻覺得心中痛苦難熬。
    “都是你們!”
    趙元貞指著當初要爭奪秦家產業的幾個權貴,大聲喝道:“都是你們貪心,若非是你想著要香露的配方,那小崽子哪有反轉的機會?”看書溂
    對方也不示弱,冷冷的反擊道道:“方才都說了,此事是秦為在栽贓,與我們有何關係?!”
    “都是你!你這條老狗,瘋狗……”
    趙元儼突然抬頭,幾人的爭吵頓時熄火,全都看了過來。
    “讓人去鼓噪,要求公開審案。”
    ……
    最近汴梁很是熱鬧,先是商郡王府被爆出跋扈暴戾之事,然後群情激昂,彈劾的奏疏堆滿了宮中的庫房。
    大家認為這是一次成功的進攻,趙允讓難辦了。
    讓你整天仗著陛下的寵信耀武揚威的,還拉攏了一大批宗室的人,準備要和定王府對著幹。
    可事實證明,薑還是老的辣。
    陛下不過是稍稍看重了你家一些,你家裏人就那麽囂張跋扈,那等你坐了這宗室們的領頭人,你還不飛起來咬人?
    這是彈劾的核心內容。
    大家都認為商郡王府要完蛋了。
    可隨後就爆出趙元儼等好幾個宗室權貴們,驅使商人去盜竊秦家配方的事兒,瞬間就抹平了前麵的那件事。
    晏殊很無奈。
    他知道這事兒沒那麽簡單。
    陛下看似要徇私想保住趙允讓,可天平的兩端卻都是不可觸逆的存在。
    若是趙允忠真的有罪,晏殊就算可以徇私,可之後呢?
    如此跋扈的商郡王府,陛下還會像之前那樣對趙允讓信任不改嗎?
    保他是為了帝王的臉麵,可若他真的有錯……就算今日保了他,難保明日陛下不會再出手弄他。
    所以,要把握好這個尺度,才是最難的。
    堂下站著幾個嫌犯,可外麵卻有許多人在鼓噪。
    “不能閉門審案,這是舞弊!”
    “開門,我等要旁聽!”
    一群閑漢在鼓噪,但開封府的衙役手握大棍,壓根就不搭理這些人。
    可開封府的官員卻不在其列。
    晏殊看到邊上人影幢幢,那些官吏都在躲躲閃閃的想偷聽,就無奈的道:“罷了,開始吧。”
    開始就是詢問,牛田等人的證詞都指向了定王府。
    也就是說,定王府是主謀,剩下的那些人是從犯,別管是攀咬還是證據確鑿,主次都要分清楚!
    “沒有證據,這是誣陷!”
    官吏中有人冷笑道。
    “可有證據?”
    晏殊問道,但有些沒底氣。
    如果可以的話,他不想管這個案子,可陛下親自點名,躲不過啊!看書喇
    這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這事兒鐵定沒證據,所以他覺得自己坐蠟了。
    牛田抬頭,認真的道:“有,和小人接洽的是定王府的管事,那管事還給了小人信物……
    “什麽信物?”
    “定王府的牌子,還有……”
    ……
    城東秦記的分店裏,秦為幾人正在吃湯餅。
    那是坑人的,想想就知道,喝醉了鬥毆多見,可那竟然有人主動湊過去挑釁,不打你打誰?隻不過那人下手狠了些,秦兄,此事某以為是自殘。”
    許久未見的胡聘已經胖的不成人形了,他捧著大肚子,得意洋洋的道:“想想,若是打爆了眼睛,當時就會引發轟動,哪會等到後麵……”
    秦為吃了湯餅,打個飽嗝道:“自殘還是重毆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手段,讓陛下看到兩邊的手段。”
    胡聘的眼珠子一轉,“某卻是有了個主意,咱們尋機把趙允良灌醉了,然後再叫幾個女人和他大被同眠……那豈不是身敗名裂了?”
    這貨真陰損啊!
    秦為覺得這個主意就是坑死人不賠錢的陰損,可等他看向龐世英等人時,卻發現都是讚賞。
    龐世英對胡聘頷首表示讚賞,補充道:“別灌醉了,隻要微醺即可,然後再下些催情的藥,等到趙允良箭在弦上時,在派人去捉奸,就算不能讓他身敗名裂,也能憋死他……”
    胡聘眼露精光,像是找到了誌同道合的朋友,一拍大腿,讚道:“真是個好主意,就弄些一條柴、天竺油什麽的,保證陛下親至那趙允良都舍不得下床……趙允良是趙元儼的獨子,以後的定王府他就是繼承人,若是他廢了……那定王府就算完了!”
    不弄老的,弄小的!
    釜底抽薪啊!
    都變了!
    秦為覺得隻有自己純真依舊,於是就胃口大開,“再來一碗湯餅,多加些羊肉,分量太少了,這不好,會被人叫成奸商的。”
    胡聘卻沒好氣的道:“咱秦記從來都不賣湯餅這種普通菜係,若不是你來,旁人這輩子也不能在秦記吃到湯餅……”
    “胃口不錯。”
    門外進來幾人,卻是趙元儼和趙允良父子
    這是來旁聽的,秦記最靠近開封府,地段好的讓人發指,也難怪那些權貴垂涎不已,連趙元儼都有些眼紅了。
    不過他今日來,可不是衝著秦記的,而想第一時間打探到結果。
    秦為沒搭理他們。
    趙允讓卻沒法不理,怎麽說也是宗族長輩,就和他們寒暄了幾句。
    這小子現在接人待物漸漸圓潤,再大的恩怨也能壓住。
    三人笑吟吟的寒暄完畢,趙允讓甚至問了他們要不要吃些湯餅,說什麽秦記的湯餅乃汴梁一絕,一般人吃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