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7:太後病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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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秦為對賭而引發的一係列連鎖反應正在持續發酵。
    連汴梁各處的禁軍都開始了操練。
    樞密院有些詫異,覺得這群賊配軍又抽風了。
    不過操練就操練吧,軍械和各種物資的消耗一下就多了些,龐籍下麵人煩的受不了,開始還擔心真是軍中作假貪腐,等去看了看,才發現是真的。
    “秦為說北伐軍的操練之法就一個——隻要練不死、就往死裏練!下官甚為認同,並決定效仿。”
    李章並不需要給龐籍麵子。
    說是三衙歸樞密院調動,但那隻是在開戰的時候,或是有軍隊調動的時候,尋常時候大家根本就是兩個衙門。
    再加上李章本就和趙禎是拐彎兒的親戚,所以李章的態度很生硬。
    校場上呼喝聲震天響,各種隊形在快速變換,塵土飛揚……
    龐籍看著這一幕,點頭道:“老夫也覺著羞恥……陳新是罪魁禍首,馮軍和張升都是幫凶,秦為出了自家最值錢的東西換來了太平,這是恥辱……”
    “所以要操練他們,把這些不知道榮辱的家夥弄個半死。”
    隨著李章的聲音,一群將領從身前狂奔而過。
    這些將領跑的很狼狽,龐籍少有的尖刻了一次,淡淡的道:“無用之極,就像是一群死狗!”
    這話極具侮辱。
    問題是這些人喘息的真的像是死狗。
    “操練起來!他娘的,才幾年的光景,你們就廢物成了這樣……日後萬一上了戰場,就你們?送死都沒人要!”
    李章怒了,過去踢打著開始減速的將領們,有人忍著疼痛,哀怨的道:“殿帥,要操練到什麽時候?”
    李章怒吼道:“把秦家烈酒的錢給操練回來!”
    頓時校場上一陣雞飛狗跳,李章隨後就去了甜水巷。
    “這天氣踏春多少還有些冷,吳媽,你多帶些熱水,娘子不適宜喝涼的!還有……段玉,馬車趕得穩些,別瞎飆車!”
    秦為細心地叮囑了一番,一家人準備去金明池踏春。隻是還沒出巷子口,就看到了李章迎麵而來。
    “這是要出去踏春?”
    “天天在家呆著人都快廢了,好歹出去轉一圈,不然就辜負了春光。”
    “舍得嗎?”
    李章突然沒頭沒腦的問了這個問題。
    秦為一怔,然後笑道:“沒什麽舍不得的,家財萬貫,可一頓飯也隻能吃三大碗,躺下也就是占著這麽一塊地方……要那麽多錢幹什麽?”
    李章仔細看著他,見他神色坦然,不禁心中佩服,拱手道:“按照他們的說法,某是國戚,和陛下是表親。那些人瞧不起某,在背後說壞話,可某從未在意……因為某會用功績來讓他們閉嘴……”
    秦為靜靜的聽著,劉姝也在馬車裏好奇的聽著。
    秦為點點頭,李章此人低調,可王德用升任樞密副使後,趙禎卻想都沒想就把殿前司指揮使這麽重要的位置給了李章,可見對其重視。
    按職責來說,侍衛軍司負責皇宮防衛,比殿前司更能接近皇城。
    可殿前司的軍隊卻是三衙中人數最多的,多半個汴梁的禁軍都在殿前司手裏,趙禎這算是把自己的性命都交給李章了。
    這位國戚深得趙禎的信任!
    李章和他策馬並行,繼續說道:“某看不起那些說大話的人,更看不起那些不知羞恥之人。以往某以為你是個走運的人,後來你屢立功勳,這才讓某刮目相看。”
    他側身看著秦為,誠懇的道:“他們總拿年紀說事兒,說什麽年輕無用……某今年剛三十,可卻從不在意那些人的閑話!你不蠢,某知道你在想什麽,你在為了大宋而擔憂,所以寧可舍去自己的財富,也要讓局勢平穩,你……功莫大焉。”看書溂
    太後的身體不行了,尤其是交權後的劉娥,她雖對趙禎沒了威脅,可也對遼國沒了威脅。
    僅靠一個趙禎,撐得起這大宋的未來嗎?
    至少現在他撐不住,就算他能獨攬朝政也仍舊撐不住!
    ——魄力!
    他沒有劉娥那種敢做敢為的魄力!
    在李章看來,秦為就是擔心劉娥的身體出問題,到時候趙禎壓不住場麵,遼人從而借機鬧事……
    “快刀斬亂麻,某想過你此次的手段,隻覺得該擊節叫好。”
    李章拱拱手,笑道:“如此就不打擾你一家出遊了,有空一起飲酒。”
    “好。”
    秦為對這位國戚有些好感,覺得可交……可他們為啥都覺得我的配方輸定了呢?這事兒誰跟他們說的?
    秦為看著明媚的陽光,覺得這個世界很美妙。
    這個賭約……我贏定了呀!
    ……
    時光緩緩流逝,遼使隔三差五就去喝酒,喝的伶仃大醉後就說些歡喜的話,大抵覺得自己立下了大功,順帶還能撈些好處。
    趙禎在沉默。
    宰輔們也在沉默著。
    直至某天劉娥在宮中散步時忽的往後一躺……
    “太後暈倒了。”
    禦醫蜂擁而至,然後各種手段一起上,總算是把劉娥救醒了。
    “我無事。”
    劉娥覺得這些大臣們就是賤皮子,哀家執政的時候你們不停地叫囂著要我還政於朝,現在哀家不管了,你們有擔心我死了,陛下鎮不住朝綱。
    你說你們是不是賤的?
    又沒本事,又不放心……
    “母後,歇歇吧……朝前的事兒,兒臣應付的過來。”
    趙禎心中有些內疚,他覺得劉娥之所以暈倒,就是因為操勞過度了。
    以前他和老娘爭權,白熱化的時候很的不劉娥某天嘎嘣兒了。
    可掌權後,他又覺得愧對劉娥,至少在國事上,劉娥並沒有對不起他們趙家。
    就算之前有些嫌隙,但在劉娥交權之後,這些嫌隙就都化作了內疚。
    趙禎皺眉道:“養好了身子,以後的時光多著呢。”
    劉娥看著他笑了笑,然後說道:“春光明媚,可哀家卻看不到,開門。”
    大門打開,陽光帶著春光衝了進來。
    外麵光明,床榻之上卻在陰暗之中。
    一明一暗之間……時光仿佛就此停頓了。
    “真好啊!”
    劉娥緩緩地閉上眼睛,再次暈倒。
    宮中亂作一團,宰輔們沒有得到消息,等第二天早上才發現趙禎沒來……難道是宮中出事了?
    問了幾個小內侍,才吧事情原原本本的了解清楚。
    “去看看吧。”
    王堯臣的眼中多了傷感,說道:“景德之後,太後以婦人之軀撐起了這偌大的江山,就算她有諸多不好,可依舊是為這大宋殫精竭慮了,我們不能……”
    呂夷簡有些不自在的道:“殫精竭慮?執政者就該如此。”
    “尖刻!太後這些年所做雖有私心,但大宋若無她,可能有這十多年來的太平?”
    王臻有些怒意。
    他不是王堯臣,講道理,他和劉娥沒有半毛錢關係。
    但現在他能站出來為劉娥說句公道話,可見其心剛正沒有私心。
    呂夷簡沒再說話,隻是淡淡的看了眼宮門。
    一行人走了出去,王堯臣看著春光,有些恍惚,“我們都老了,太後也老了,老夫隻希望他能再撐三年……”
    龐籍在和內侍交涉,讓他去稟告皇後,就說宰輔要見趙禎。
    他們不能直接說見劉娥,這是規矩。
    而卻他們去見劉娥隻是想盡一下這些年來的‘君’臣之情誼。劉娥雖不是君王,卻做了十年君王才能做得事情。
    如今這時候,見一麵也算是了了大家的因果。
    後世人大抵會覺得這是君臣之間的盡忠職守,可實際上不過是為了確保沒有人作亂而已。
    前唐之後就是五代十國,那些帝王和武人、文官、內侍們絞殺成一團,各種稀奇古怪的謀逆方式都展示了一遍。
    後宮也是個重災區,所以為了防備帝王被內侍或是後妃、太後等人弄死,宰輔們每天都要見一次帝王。
    而帝王也樂意於每天見他們一麵,這樣可以震懾那些有異心的家夥,讓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很順利的進了宮中,一直到了福寧殿外。
    內侍們在外麵站著,包圍了整個福寧殿。
    這是防止有人潛入。
    “禁中如此,卻是過了些。”
    宰輔們拾級而上,終年都隱在宮中的老內侍阿福站在上麵,冷冷的道:“太後在養病,不方便見人。”
    呂夷簡抬頭,眼中有厲色閃過,喝道:“我等見的是陛下,不是太後,你身為內侍……想幹政嗎?!”
    阿福是當年真宗趙恒身邊的老人,可呂夷簡依舊沒給麵子。
    他是趙禎的宰輔,不是趙恒的,這一點呂夷簡人拎得清楚。
    王堯臣也喝道:“宰輔安可一日不見帝王!你等阻攔是何居心?”
    在這一點上,宰輔們很默契的團結在一起了。
    寢宮裏,劉娥躺在床上沒有動靜。
    邊上站著的就是趙禎,還有郭皇後也在。
    聽到外麵的動靜,趙禎皺了皺眉,示意許茂則出去。
    許茂則點頭退了出去,見到宰輔們後雙方默然相對行禮。
    許茂則說道:“太後隻是昏厥,陛下在旁侍奉,這是忠孝禮儀……還有,宮中無事!”
    “好。”
    呂夷簡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