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3:老範,你不地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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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唰!
    酸湯倒進去,再加點井水,水汽冒起,秦為馬上就下了魚。
    “蓋上蓋子!”
    秦為瀟灑的把鍋鏟放在邊上,回身說道:“這飲食之道吧,實則是越簡單的越好。宮中幾十種配料一起弄,那菜吃著是香了,可食材本身的香味呢?哪去了?”
    眾人凝神聽著,在後麵蓋鍋蓋的廚子動靜大了些,馬上就被無數眼神給狠狠的盯住了,咱們在聽秦大人說話呢,安靜些!qqxδnew
    有人跑出去,再回來時手中多了紙筆。
    “要善於去發現新食材和新配料,比如說這個泡菜裏的酸水,平日裏沒誰在意這個,以為登不得大雅之堂,可某今日就用它來做一道菜,稍後你等可以品嚐。”
    “秦大人,再說說吧!”
    “再給我等說說做菜的道理。”
    “……”
    秦為笑了笑,“做菜其實就看你用心不用心,你若是用心,自然會不斷嚐試新的作法。比如說醬料,難道真的那麽了不得?不過是多次嚐試的結果罷了。”
    他最後說道:“就如同大宋的國勢一般,固封自守沒有出路,唯有不斷創新……記住了,創新才是廚子的命!”
    眾人呆呆站在那裏,有人喃喃的道:“創新才是廚子的命,這話說得好啊!”
    大家都習慣了按照老辦法來做菜,沒有幾個人想著去創新,暮氣十足。
    這樣的飲食界自然沒什麽活力,直至秦為闖了進來,用一係列炒菜把他們打了個滿臉開花,這才知道什麽叫做創新。
    稍後湯開了,秦為揭開鍋蓋,那股子香味襲來,眾人不禁為之陶醉。
    “這酸湯煮魚竟然這般香嗎?”
    “聞著就流口水,想吃。”
    “秦大人果真是……又弄出了新菜,某恨不能拜在門下,朝夕請教。”
    “……”
    秦為叫人弄了不少小碗,然後每個碗裏舀了些魚湯,剩下的就叫人全部弄起來,然後帶去劉娥寢宮。
    他前腳才走,廚子們就搶瘋了。
    “這是某的魚湯!”
    “別喝完啊!給某留一點。”
    “……”
    一陣混亂後,眾人都在回味著。
    “酸辣……關鍵是魚的鮮融在了裏麵,酸辣鮮,嘖嘖!隻是一口啊!秦大人也太摳門了些。”
    “鮮美!酸辣還開胃,某餓了。”
    “某也是。”
    廚子們麵麵相覷,都覺得秦為怕是又要弄出一個小菜係了,“易牙也沒法和秦大人比啊!這就是千古廚神!”
    “回頭某就在家裏供著秦大人的牌位,好歹保佑某廚藝精進。”
    稍後秦為帶著食盒出現在寢宮裏,新式酸湯魚登場了。
    “鮮美!”
    “酸辣。”
    “好餓啊!”
    劉娥連喝了三碗魚湯,邊上的宰輔們眼珠子都瞪圓了,她這才戀戀不舍的放下,“卿等用吧。”
    她有種預感,這些本就不怎麽待見自己的宰輔們,現在應該更不待見了……
    宰輔們一人隻得了一碗湯,但魚肉不少。
    “臣告退。”
    秦為拱手告退,稍後吃了酸湯魚的宰輔們開胃了,“太後要用膳,快些,太後說餓的厲害。”
    “相公們都說沒吃早飯……”
    今日的宮中出現了一個奇景,陛下和宰輔們齊齊喊餓,可禦廚們也在喊餓,隻是他們近水樓台先吃了。
    肚子填飽了,君臣麵麵相覷,不好意思之餘,也有些感悟。
    “他說創新就是廚子的命,這話可是話中有話?”
    劉娥歎道:“這話各行各業都能用,朝堂可能用?”
    各行各業用是創新,朝堂上用就是革新!
    趙禎點點頭,然後深深感歎了一聲,“他有心了。”
    這個態度讓宰輔們有些吃味。
    出了寢宮,龐籍說道:“陛下什麽意思?”
    呂夷簡不語,歐陽修剛才吃的最多,他打個飽嗝,滿足的道:“陛下說秦為能用做菜的道理來進諫,可見有心,而咱們……都隻會吃。和豬差不多。”
    你們都是吃貨!
    一群吃貨宰輔心中不忿,等回到政事堂後,才發現門邊竟然有兩個腥臭撲鼻的麻袋。
    “什麽東西?”
    王臻吃的心滿意足,聞到這股味道頓時就幹嘔了一下。
    有小吏捂著鼻子道:“先前報捷的人拎著過來的。”
    呂夷簡怒道:“為何沒人查?”
    然後他就爆炸了……
    “嘔!”
    呂夷簡在狂吐,歐陽修好奇的道:“是什麽東西?”
    他吸吸鼻子,這時外麵有人跑來,是龐籍。
    他剛剛吃的有點兒多,所以走路就慢了些,等看到政事堂門口的那個麻袋,忽然想起自己忘了似乎忘了一件大事兒……
    老龐趕忙喊道:“那麻袋別動!”
    可王臻的好奇心很重,於是也跟著看了一眼。
    “嘔!”
    政事堂前瀑布飛流直下,先前的酸湯魚全都化為烏有。
    “先前是秦為叫他們擱這的。”
    臥槽!
    等弄清楚裏麵裝的是耳朵之後,政事堂的人把秦為恨透了,太壞了那廝,回頭得尋機收拾他。
    “不關我的事啊!”
    回到家中的秦為得知了這個消息後,絲毫沒有愧疚感。
    王臻冷哼一聲,說道:“你就想捉弄宰輔……”
    ……
    劉娥的身體將養多日後整個人精神了不少,可病情依舊是那個模樣,不見好轉,可也不見惡化。
    臥床的時間一長,她也忍不住了。
    “都是不管用的庸醫!”
    在無數次的失望之後,劉娥早就怒了。
    太後發怒,宮中唯一能杠的就是陛下和皇後。
    隻是趙禎平日裏國事太多,自然不能日日守在身邊,於是有人就去請了郭皇後這個兒媳婦兒過來。
    “這是怎麽了?”
    地上有摔碎的茶杯,那些禦醫站在邊上低眉順眼的,從未有過的老實。
    劉娥氣咻咻的道:“我的病情治了許久也未曾好轉,可見他們是庸醫。罷了,不是庸醫,但治不了我的這個病。”
    若被認定為庸醫,這幾個禦醫就要倒大黴了。
    郭皇後看了那幾個一臉劫後餘生模樣的禦醫一眼,說道:“那麽就換人吧。”
    那幾個禦醫的臉色又變了,看著如喪考妣。
    這事兒終究瞞不過趙禎,沒過一會兒內侍就把劉娥發飆的消息帶到了前殿。
    趙禎扶額想了想,說道:“聽宰輔們說孫兆和單驤診脈不錯……如今他們在何處為官?去問問。”
    許茂則一溜煙就跑去問話,許久才回來。
    “陛下,孫兆在鄆州,單驤在邠州。”
    郭皇後毫不猶豫的道:“那還等什麽?快馬把他們帶回來!”
    趙禎喘息著說道:“好,讓皇城司去。”
    隨後趙禎就令人去找宰輔傳話。
    “陛下令彈劾醫官宋安道等人。”
    呂夷簡欣慰的道:“陛下總算是發火了,好事……怎麽說也是皇帝,太和氣了不少,再說太後如今並無威脅,陛下太小心了些……這不好,會讓人輕視了帝王威嚴。”
    王堯臣也有些唏噓:“宋安道他們診治了那麽久,可什麽都沒治好,陛下隻是命我等彈劾……算是仁慈了。”
    呂夷簡說道:“讓人準備吧,隨後就彈劾他們。”
    “呂相,範仲淹彈劾人……”
    這邊還沒開始彈劾,龐籍的奏疏就來了。
    “什麽意思?”
    呂夷簡隻是看了一眼,就滿頭霧水的道:“範仲淹說酒精本是軍中利器,可卻被人截留。那些將士缺了酒精,多有傷亡……”
    王堯臣一怔,說道:“酒精就是用於傷口殺毒的。當初去西南時,軍中就帶有這個酒精,有人還偷了出來喝,被仗責,老夫剛好看到,這才知道酒精是做什麽的。”
    龐籍則皺眉道:“範仲淹是監察禦史沒錯,可他是文官……這軍中之事他是如何得知的?”
    老龐是樞密使,天下兵馬都在他的管控範圍之內。
    可軍中出了這種事兒,最先發現的卻是範仲淹……而且他不僅沒有提前跟龐籍打招呼,反而直接越級上報了……
    老範,你不地道啊!
    呂夷簡也想到這一點,但他懶得關心這些,把奏疏放在邊上,說道:“陛下在養病,暫緩。”
    最近所有不愉快的事情都被政事堂截留了,然後大家一起商量著弄了完事,盡量不影響劉娥養病,也免得趙禎憂慮。
    王堯臣說道:“此事該是樞密院……還有三司也該有份。”
    “那時候龐籍還沒擔任三司使,這筆花銷已經成了慣例,不關他的事。”
    老龐雖說不是宰輔,但他也不是好惹的,而且人家主動提出此事,若是被反口再咬一口,這有點兒說不過去。
    王堯臣點頭道:“如此也好,讓樞密院清查再報吧……”
    他們覺得這樣最好,可事情卻不以他們的意誌為轉移。
    ……
    趙禎今天召開了小朝會。
    這是劉娥生病以來趙禎第一次主動召開小朝會,宰輔們都心受古鼓舞,覺得他們的皇帝是個知輕重的。
    可就在小朝會上,向來沉默的範仲淹突然彈劾了呂夷簡……說他壓下了彈劾的奏疏,這是在為軍中貪腐張目。
    “……京城各處禁軍都在操練,三司撥了無數錢糧,可得了什麽?”
    呂夷簡的臉色鐵青,若是可能,他想找個兵器和範仲淹拚了。
    大家都搞不懂範仲淹這是抽的什麽風。
    以前老範雖說強勢了些,但對待宰輔們還是很客氣的,至少不會像秦為那樣直接戳宰輔們的肺管子。
    著這次範仲淹卻狠狠地在君臣麵前刷了一次存在感。
    彈劾呂夷簡!
    範仲淹板著臉說道:“臣這幾日去詢問了一番,禁軍此次操練很是辛苦,時有受創者,可酒精竟然被克扣了,拿什麽殺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