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9:西夏人的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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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瑪的!
    宗升一把揪住他,“你怎麽知道是秦大人來了?還有,出擊個屁,西夏人還在邊上盯著呢!”
    折繼閔大笑道:“別擔心遼人,他們完蛋了。”
    “列陣,步卒阻攔西夏人,騎兵跟隨著老夫出擊!”
    折繼閔聲音洪亮,神色興奮,麾下一看士氣就起來了,主將都這樣信心十足,此戰不勝才怪。
    “秦為來了!”
    消息隨即散播出去,對秦為印象深刻的府州軍發出了一聲歡呼,然後士氣如虹。
    “秦大人來了,此戰必勝。”
    一個新兵不解的問道:“為何?難道那秦大人還是名將?”
    在大宋‘大人’這個稱呼泛指文官,武人是不配稱呼的……可文官領軍向來都是搗亂大於幫忙。
    “你不知道,上次府州大捷就是他突破了敵陣,還有西南大捷,原州大捷他都在,而且都是他指揮的。”
    “瑪的!那還等什麽?出擊啊!”
    “出擊!”
    折繼閔長刀前指,騎兵們轟然出擊,而在對麵……那些從未經曆過土炸彈轟擊的遼軍懵逼了。
    重騎被炸的七零八落,最關鍵的是戰馬不聽使喚了,在沒有提防的情況下,騎兵失去了對戰馬的控製。
    一陣陣長嘶中,遼軍的衝擊陣型大亂。
    第二波土炸彈如期而至。
    硝煙彌漫中,李正呆若木雞。
    “這是什麽?這是什麽?莫不是煙花……可某怎麽覺得是大爆竹呢?可爆竹哪裏能炸得那麽響?”
    不得不說,李正這個監軍還算敏銳。
    但他怎麽也想不到,這個新式火藥做成的土炸彈會有這麽厲害。
    別說他不知道,除了少數得到命令的士兵,連狄青都不清楚炸彈的真是威力。
    這可是大宋的隱藏王牌,不到最後時刻絕不能泄露。
    為此趙禎還偷偷坑殺了一批接觸過火藥的工匠。
    跟你鬧呢!
    前方已經沒法看了,那些遼軍亂作一團,地麵上全是人馬的屍骸,本就慌亂的戰馬和騎兵慌不擇路的在亂跑。
    這時悍勇沒有絲毫意義,就像是原始人第一次遭遇了弓箭打擊一樣,全懵逼了。
    而在後麵,折繼閔帶著騎兵正在趕來。
    狄青激動的喊道:“秦兄,大勝,大勝了!”
    秦為拔出長刀,對狄青笑道:“還不算大勝……走!跟著某去衝陣!”
    他目光俾睨,多次縱橫戰陣之後,自然有讓人心折的地方。
    嗆啷!
    狄青拔刀沒有半句廢話。
    秦為微笑,點頭。
    投石機投出了第三波土炸彈,秦為輕輕踢了一下馬腹,戰馬就衝了出去!五千騎兵跟隨著他衝鋒。
    長刀所向,正是遼軍。
    “為了大宋!”
    五千騎兵齊聲大喝:“為了大宋!”
    戰馬在漸漸起速,那些遼軍在混亂中集結,他們的目光冷漠,就像是地底下爬出來的惡魔,凶狠而沒有絲毫溫度。
    這些都是悍卒。
    兵法裏有雲:一軍之中有三成悍卒,則可稱為勁旅。
    而悍卒的標準就是漠然,因為他們久經沙場,久經殺戮,什麽都不放在眼裏。殺戮隻是尋常,生死隻是尋常。
    這就是悍卒。
    秦為當麵之敵是一個重騎,麵甲下,那雙眼睛猙獰,長刀攔腰斬來,這是不顧防禦的招數。
    但重騎渾身重甲,一般的刀也砍不動。
    秦為的長刀銀亮,看著尤其鋒利,重騎頓時重視起來,悍然發動了進攻,秦為同樣揮刀格擋。
    鐺!
    兩把長刀相遇,重騎愕然,秦為長刀完好無損,而重騎的長刀卻斷為兩截。
    秦為早有準備,所以手腕反向壓在右邊,長刀平平的向左邊斬去,重騎此刻也反應過來了,他大吼一聲,想用半截長刀來格擋。
    可秦為的速度更快。
    長刀從脖頸上劃過,帶起一蓬鮮血。
    秦為一催戰馬,人已經交錯而過,重騎下意識丟刀,伸手捂著脖頸那裏,眼中有絕望之色。
    狄青跟在秦為的身後,眼中早就一片血紅。
    前方的秦為繼續衝殺,此刻折繼閔率軍趕到,和秦為一前一後夾擊,遼軍馬上有了反應。
    號角聲中,遼軍突然向左邊撤離。
    “這是撤退了?”
    秦為覺得這不像是遼軍的表現,但當他看到步卒那邊在浴血奮戰,抵禦西夏人的衝擊時,眸色微冷,說道:“讓折知州去追擊,咱們去救援步卒。”
    瑪的!
    遼軍跑路是因為有西夏人墊背,那麽秦為不收拾西夏人還真對不住他們的好意。
    投石機再度打出一波土炸彈,遼軍裏人仰馬翻,慘叫聲不斷,遼將在中間看了投石機一眼,眼中有貪婪之色閃過。
    若是能奪取宋軍的寶貝,回去就是大功啊!
    可折繼閔來了,他瘋狂的率軍緊緊咬住了遼軍的尾巴,不斷蠶食。
    遼將遺憾的打馬狂奔。
    弩箭在不斷讓西夏人絕望,可他們卻死戰不退。
    前方一個宋軍將領獨自突出於防線之前,大刀在他的手中就像是燈草般的輕鬆,不斷收割著敵軍的性命。
    可西夏人卻不斷突入防線,宋軍的刀斧手損失慘重。
    指揮使李建林渾身浴血,他也分不清是人血還是馬血,可敵軍給的壓力卻越來越大了。
    “斬!”
    他的大刀很重,一刀劈斬去,當麵西夏人的戰馬腦袋被斜劈開來,然後撲倒。
    “穩住!”
    李建林舉起大刀奮力喊道:“兄弟們,穩住!”
    刀斧手們被撞飛,後續同袍默然頂上來,然後繼續揮動刀斧,鮮血在腳下流淌成河,每一步挪動都感到了粘稠。
    就在這個膠著時刻,馬蹄聲如雷,迅速接近。
    “援軍來了!”
    ……
    李建林率領的刀斧手是府州軍最可靠的力量,每次遇敵他們都身處前方。
    用血肉之軀,用自己手中的刀斧去抗衡敵軍的騎兵。
    他習慣了殺戮,所以不覺得什麽。
    一個麾下就在他的右邊斬殺了一個西夏人,他衝著李建林興奮的喊道:“軍主,某殺敵了!”
    這是一個新兵,第一次殺敵讓他興奮的不能自己。
    “小心!”
    李建林剛提醒他在戰場上不能分神,一個西夏騎兵就衝了過來……
    長槍輕易的從新兵的胸部穿了過去。
    新兵眼中的興奮還殘留著,李建林已經發狂了。
    “啊……”
    大刀從側麵劈斬而去,西夏人的猙獰才將出現,就驚訝的發現自己能看到自己的腰部以下了。
    一刀兩斷!
    李建林來不及悲傷,他麻木的轉身,大刀蕩開一把長刀,然後合身撞了上去,敵騎被撞開,馬背上的西夏人摔了下來。
    “援軍來了。”
    秦為率領麾下用一波弩箭告訴西夏人,你們的苦難來了。
    西夏人被這一波弩箭弄得死傷慘重,有人喊道:“他媽的!遼人跑了!”
    這是一句不該喊出來的話。
    就和監軍李正先前的提醒一樣,很傷士氣。
    遼軍是在跑路。
    在折繼閔的追殺下,他們倉皇而逃,途中幾次回身反擊,卻因為戰馬還在驚惶中而失敗。
    而西夏人就被他們拋下了,甚至沒有用牛角號通知一聲,這就是準備用西夏人來墊背,吸引宋軍的騎兵。
    這尼瑪缺大德了啊!
    “撤退!”
    西夏人開始撤退,可秦為卻帶頭撞了進來,他的左邊是謝挺,右邊是牛莽,這兩個大將為他保駕護航。
    而狄青就在他們的身側,身後是北伐軍的將士,兩方全力突進,壓得敵軍隻能後退,然後慌亂格擋。
    李建林仰天喊道:“追上去!殺了這些苟日的!”
    他扛著長刀,披著幾十斤重的甲衣開始了狂奔。
    “殺了這些苟日的!”
    先前的狙擊戰中,刀斧手們殺敵不少,但自身的損失也不少,許多人最親近的同袍都死在前麵,所以他們紅著眼睛開始了追殺。
    能跑起來的都在跑,哪怕氣喘籲籲。
    不能跑的喊道:“卸甲!卸甲!”
    眾人恍然大悟,此刻是追殺敵人,還穿著厚重的甲衣作甚。
    於是一路上都有人在卸甲,隻有最前方的李建林依舊披甲,而且已經追上了斷後的敵軍。
    他的長刀厚實,不管是什麽兵器,隻要敢格擋就是一刀兩斷。
    他一路追殺上去,身後留下了一地的人馬屍骸。
    西夏人本就是在逃跑,到了後麵被李建林一人殺怕了,斷後的人齊聲發喊,也顧不得什麽軍令,四散而逃。
    “好漢子!”
    左前方,秦為斬殺了最後一個敵人,勒馬在李建林的身前。
    他肅然拱手表示尊重。
    能披著幾十斤的重甲,拎著大刀追殺騎兵,而且還能一路斬殺過來的……這真特麽是好漢子啊!
    還有誰敢大宋弱?
    大宋從來就特麽不弱!弱的是那些人的脊梁骨!可在下麵,在底層,這些將士們依舊悍勇。
    這一刻秦為的心中無比自信,他確信這個大宋還有挽回的餘地。
    “殺敵!都跟著某來!”
    狄青繼續率隊追擊敵軍潰兵。
    折繼閔那邊的追殺也還在繼續,秦為喊道:“步卒,除去刀斧手之外,馬上去打掃戰場……”
    李建林杵刀歇息,習慣性的拱手道:“下官不累,不敢歇息。”
    這是怕了文官。
    秦為罵道:“老子雖有個四品文職,但也不是那些狗屁不懂的文官,不累?看看那些倒下的兄弟……”
    李建林回身,看著那些屍骸,突然低頭落淚,他不是忘記了哭泣,隻是從未有機會去哭。
    秦為下馬,北伐軍緊隨其後紛紛下馬取下頭盔。
    低頭,右手握拳放在胸口,鞠躬。
    這一刻所有人都在做著一個相同的動作。
    大宋的軍禮!
    晴空萬裏之下,那些屍骸無聲的躺在那裏,這便是忠勇之士!他們用無畏和犧牲換取了這場大戰的勝利。
    “為了大宋!”
    “為了大宋!”
    他們頂著賊配軍的罵名在拚命,被那些隻會蠅營狗苟的文官欺壓,被百姓誤會辱罵,若是可以,他們也能躲避,也能用各種手段去保命。
    可他們沒有。
    為什麽會拚命?
    “為了大宋!”
    秦為轉身。
    “萬勝!”
    前方有人在打馬狂奔歸來。
    “秦大人,我軍斬殺敵將!”
    騎兵們不斷歸來,他們帶著死去敵軍的耳朵,帶著繳獲的戰馬軍械盔甲,以及俘虜,歡呼著歸來。
    “我們勝了!”
    這次遼人和西夏人的聯手給府州帶來了絕大的危機,絕望之中,在邊上蹲點蹲了一天的秦為率軍來援。
    先前遼軍挖坑埋了府州軍。
    可隻埋到一半,他們興奮不已,覺得這是一場大捷。
    然後……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折繼閔回來了,他策馬衝過來,興奮的問道:“秦兄,你昨日就到了,竟然能忍到今日才出動,可是知道遼人的謀劃了嗎?”
    秦為搖頭道:“沒有發現遼人,隻是發現了大批騎兵活動的跡象,某判斷他們是準備偷襲或是伏擊,就在他們的側後方蹲守……”
    這就是料敵先知。
    折繼閔讚道:“你太冷靜了,若是某,當場就會從敵軍後麵突襲。”
    秦為說道:“但敵軍會逃竄,而且……某隻帶著五千騎兵,無法擊敗敵軍,若是驟然遭遇,我們不是對手。”
    折繼閔讚道:“於是你就忍耐,甚至為了保密沒有派人來報信。”
    這是幫秦為解釋獨斷之責。
    免得他日後回京有人進讒言,說秦為坐視不管,故意用府州軍的犧牲,來成就自己的軍功。
    “是。”
    秦為點頭:“當發現是遼人時,某知道這場大戰不能輸,別說是府州軍,就算是北伐軍打沒了也得拚。若是輸了,遼人鐵定會把麟府路打下來,然後交給西夏人。”
    “交給西夏人?什麽意思?他們自己不要嗎?”
    “當然不會要。”
    秦為分析道:“西夏人拿了麟府路卻左右為難,大宋必定會反撲,而後他們也會看著對岸蠢蠢欲動,於是大宋和西夏人就會在這裏展開大戰,而遼人袖手旁觀,隨時準備添油加火,這就是他們的目的。”
    這是對大勢的分析。
    折繼閔恍然大悟,拱手道:“若非是秦兄,老夫還不知道遼人的來意,想到那個結果,一身冷汗啊!”
    宗升近前躬身,“自從上次離開京城,就再沒見過承旨,今日見您神彩依舊,下官不勝歡喜……”